第五十章 因果報應

  說完，沈君月起身，沒再給嚴家人一個多餘的眼神， 快步走到賀九川送來的馬車前。

  「娘，你怎麼樣？」嚴子溪淚眼婆娑，輕輕將嚴夫人扶起來。

  嚴夫人吃癟，覺得丟了大人，不太想說話，可又咽不下這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嚴子溪道：

  「你為何要強調她是齊王恩人？那麼抬舉她做什麼？」

  嚴子溪聞言看向嚴大夫人，眼神從悲戚一點點變得凜冽。

  「難道要我承認，齊王給他送東西是真的看上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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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完緩緩鬆開嚴夫人。

  不管沈君月多開心齊王給她送的東西，心裡多看中賀九川的抬舉，她都要告訴她，賀九川如今高看她一眼，不過就是因為她救了他而已。

  「哼，就怕那死丫頭不懂你的提醒。」嚴夫人咬牙切齒。

  嚴子溪聽了倒是淡定，「呵，娘難道真的不清楚皇上有多恨沈家嗎？若不是沈成，太子怎麼能羽翼豐滿到能跟皇上作對？再說這次太子失勢，齊王都不曾為他求情，那就更不敢對沈君月有什麼心思了。

  如今娘當著眾人的面兒，讓王爺帶我走，那就是公開讓他承認跟太 子 黨勾結，王爺定是不能夠，雖然他話說的難聽，不過是為了不讓旁人誤解罷了，娘放心，女兒會讓齊王回心轉意的。」

  「對，子溪，你說的對，娘糊塗，娘怎麼能讓你當著這麼多人面跟齊王走呢，就算是他想帶你走，眼下這麼多耳目，他也不好動作呀。」

  嚴大夫人攤手，怪自己太急了。

  嚴子溪搖頭，又換上一副嬌柔的模樣道：「娘不用自責，待看日後吧。」

  她說著將目光落到沈君月身上，對男人可以徐徐圖之，但是對不懂事的女人，得快點斬草除根才行。

  而那個預計要被她斬草除根的女人，現在連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沒有，一心撲在那一馬車的東西上。

  賀九川是真的大方呀。

  這車上有她能穿的衣服，還有七八歲孩子穿的，男女款式都有，儼然是將幾個孩子的衣服也準備出來了。

  沈君月本想翻出來新衣服換上，但看看自己身上這身髒兮兮的囚服，心想還是算了，等有機會找地方洗個澡，再換不遲。

  她又動手翻了翻那些鍋碗瓢盆，鍋不是她昨夜在村里撿的那口。

  這應該是新的，碗筷也都很新。

  糧食也準備了十幾種，還有些奇怪的花骨朵，沈君月將那些團成一團，丟在角落裡。

  占地方，賀九川到底是王爺，到這個時候還這麼不務實。

  「阿姐，齊王對咱們真大方。」沈沐雨說著，也跟沈君月一起翻，看到幾床棉被，開心道：「往後就算是睡山溝溝也不怕凍醒了。」

  沈君月笑笑，捏了捏他的鼻子，這一路她何時讓他凍著過？

  只是她蓋在他身上的狼皮和棉被，他沒瞧見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車除了那幾株花比較突兀以外，其他東西是真的面面俱到，仿佛將她未來遇險境時所需的東西，全部都準備出來了。

  沈君月唇角彎了彎，姑且覺得賀九川是個大好人。

  就這樣的大好人，偶爾鬧點王子脾氣也沒什麼。

  沈君月決定等到一個清澈的小河溝，一定將他那條髒手怕拿出來，洗的乾乾淨淨的再還給他。

  隊伍在燕寧城中穿行，沈君月坐在馬車上，悠哉的整理出來幾箱子的點心，糕餅。

  本是想分給身邊的人，卻見沈玉湊到她面前。

  「月兒……」沈玉開口，曾經將軍府的三老爺，如今渾身是傷，風吹日曬下皮膚黝黑龜裂，盤起來的頭髮也凌亂的飄散著。

  沈君月瞄了他一眼，很快就猜到他訴求，懶洋洋的道：「我現在沒心情打人，你還是免開尊口。」

  沈玉被噎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月兒，你可憐可憐三叔吧，三叔都好久沒有吃口熱乎的了，你就當是可憐路邊的狗，或者乞丐，奴才都行，給三叔一口吃的，三叔謝謝你，謝謝你。」

  沈玉說著手扒著馬拉板車的邊緣，一臉的哀求。

  沈君月見狀，唇角彎了彎，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怪得了誰呢？

  當初日子過的好時，他只從手指縫掉出來一些吃食，都能讓他們姐弟有個幸福的童年。

  可他沒有。

  如今物資匱乏的時候，她身邊又有對自己更好的人需要照顧，她何必去可憐沈玉？

  想著，她涼涼道：「三叔換個門戶磕頭吧，在我這裡，你什麼都得不到。」

  「月兒，求你……」沈玉急了，手更緊的扒著車緣，急的眼睛都紅了。

  看著她這模樣，沈沐雨不由的別開頭。

  他知道他阿姐做的對，想一想當初他和姐姐被打的遍體鱗傷，要被帶去莊子的時候，正好碰上從外面吃酒回來的沈玉。

  自己怎麼求他的來著？

  頂著已經被打腫的臉，聲淚俱下的求三叔留下他們，求三叔幫他們說說好話。

  沈玉說了什麼呢？

  沈沐雨想著，小臉驟然冷了幾分。

  沈玉直接將他推倒在地，急匆匆的讓他別攔路，還說他們就是在家裡吃閒飯的野孩子。

  「三叔，如果以前您知道有今日這一幕，當初會不會多善待我們一下？」

  沈沐雨看向沈玉。

  答案不重要，也沒有如果。

  但是既然造成了因，那就只能自食惡果了。

  沈玉聞言看著沈沐雨愣神了好久，連手指被馬車刺破都沒有發現。

  半晌，他的眼淚划過黝黑的臉頰，留下兩道黑水。

  可是卻仍是不想放棄對食物的嚮往，他踱著步子，緊緊跟著馬車：

  「沐雨，月兒，都是三叔的錯，若是重來一次，三叔一定會好好對你們的，真的，我發誓，我……」

  「爹，您求他們做什麼？咱們馬上就出城了，到了城外莊子就有吃的了，您回來，再說咱們就算是餓死，也不能這麼低三下四求那個小賤人。」

  沈君如覺得沈玉這樣，簡直是讓她一併抬不起頭來。

  那麼多人看著，沈玉竟然為了一口吃的，連臉面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