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當火化工

  我沒看錯，就是黑臉老太太！

  雖然是上個世紀的黑白老照片，可我一眼就認出了她，照片中她也就三十來歲，沒想到她年輕的時候，膚色就如墨一般，她跟爺爺手挽著手，看來關係不一般，該不會就是我的奶奶吧？

  這張照片如果是全家福的話，怎麼會有師父？照片是夏天照的，師父穿的是短褲，兩條腿都還在，他的身體明顯是傾向大奶奶的，看來他們年輕的時候關係就很好。

  我把照片放回到書里，師父的八卦書還真多，我只是看了看書名，頭都大了！

  連山，歸藏，靈棋經，觀葉紋，塔羅牌，金錢六爻，星宿庭，關帝聖君靈簽，奇門遁甲，太乙神數，鐵板神算，大六壬，小六壬，梅花易數，巧連神數，紫微斗數，拆字，稱骨，龜占，夢占逸旨，開元占經，史記天官書，推背圖，燒餅歌，馬前課……

  師父還真博學啊，我要是把這些書都看完，估計要十幾輩子了！

  

  我在師父的枕頭底下，發現一本泛黃的手抄本，藍底封皮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八字破關決》五個字。

  好熟悉的名字，難道是那本……

  我立刻鋪好床，大字型地躺在床上，想好好拜讀一下師父的家傳絕學，打開看到第一頁，我就呆住了。

  這是兒童畫冊嗎？

  我往後翻了翻，全書沒有一個漢字，全是各種手繪圖，簡直就是看圖猜字啊！我勉強認出了幾個圖，有鳥也有野獸，還有幾顆大樹……

  原來師父的繪畫天賦是遺傳啊！上學的時候我隨便看幾行文字就能睡著，沒想到現在我看幾幅圖都能犯困！

  我是被手機鈴聲驚醒的，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到爺爺變成了嬰兒，他在綠油油的草坪里爬著爬著就哭鬧起來，後來就被一個漂亮的女人抱進了別墅，我正要衝進別墅時手機就響了。

  這個夢境實在太真實了，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可是爺爺怎麼會變成嬰兒？那女人又是誰？我為什麼會做這個怪夢？

  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我拿起手機，發現是阮威打來的。

  「快點復生，我在樓下等你，老闆回來了！」

  我掛斷電話，這才發現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我已經有好幾天，沒睡得這麼舒服了！

  我上了個廁所，簡單洗了把臉，就關門下樓了，阮威站在太陽底下，撮著他的最愛。

  「先給你打個預防針，等下有點小變故，不過問題不大，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午飯我給你打包了，晚飯咱多吃點！」

  阮威都快給我說暈了，他怎麼變得吞吞吐吐的了！既然他不方便直說，那我索性也不問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經理辦公室在服務樓的二樓，

  門是開著的，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擺弄著茶藝，阮威畢恭畢敬地敲了敲門，就領我進去了。

  「孫經理，他就是張爺的孫子。」

  阮威說完瞪了我一眼，看來他也有怕的人啊！

  我上前打了聲招呼：「孫經理好，我叫張復生。」

  孫經理放下茶壺，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要不是看你爺的面子，遲早的推薦，我會用你這毛頭小子？」

  「第一天上班就觸我霉頭！第二天上班就給遲早弄醫院去了，說說吧，今天你還想怎麼著啊？」

  阮威急忙替我打圓場道：「復生還沒辦入職手續，只能算實習，前天的事都怪我……」

  「行了！你別替他說話，有本事你別出事啊！你們是給殯儀館找麻煩嗎？你們是在給我找麻煩！」

  「這館子是我私人承包的！你們不是公務員，沒有編制，也沒有鐵飯碗，你們要不好好干別說退休！直接滾蛋！」

  阮威此刻就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低著頭聽訓，孫經理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說的話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說到底是我害老太太詐屍的，也是我間接害艷艷跳了樓，麻煩都是我惹的，我不能讓阮威替我挨罵。

  「孫經理，這事都怪我，你想怎麼罰，我都沒問題。」我笑呵呵地說道。

  工作久了，什麼樣的老闆沒遇到過，不用想也知道，老闆就是想給我來個下馬威，順便罰個款，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意思，只要能留下來當入殮師就行。

  孫經理沒有說話，只是拿起茶杯，在那聞著茶香，阮威急的直擦汗，我知道，他愜意的享受著拿捏別人的快感。

  我無聊地數著他臉上的痦子，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呵呵，你小子態度倒還不錯，」過了片刻，孫經理放下茶杯，從柜子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我看到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師父跟我說過，他已經替我填過一份入職資料，也列印了入職合同，就等孫經理簽字了。

  孫經理當著我的面，笑著撕了合同：「罰款就不必了，我覺得你不太適合入殮這個工作。」

  我攥了攥拳頭，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怒火，我不能罵他！爺爺在這很有威望，我不能給爺爺抹黑！

  這時候，阮威替我打抱不平道：「孫經理，復生的爺爺可是張爺！遲早現在又是他師父，他怎麼就不適合了！」

  「我說不適合就不適合！」

  孫經理突然爆喝起來，說完他又看向我，挺了挺肚子，話鋒一轉道，「當然了，看在幾個老員工的面子上，也是可以留你的，現在別的崗位都滿了，你只能去當火化工了。」

  火化工！

  那我寧願回冷凍廠！

  不是我挑三揀四，我肯來殯儀館上班，為的就是像爺爺一樣，做一個亡靈擺渡者，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更何況入殮我對口，好歹也是個技術工種，這燒屍體，只要膽大不嫌髒是個人就行。

  「孫經理，張爺走了，遲早又傷了，現在入殮師正缺人呢？」阮威抓了抓頭，不解道。

  「你懂什麼！前天不是新來個小姑娘嘛，人家可是殯葬服務專業的高材生，能屈就來我們館，那是技術扶貧啊！我看她一個就能頂兩個嘛！」

  孫經理又拿出了一份新的合同，就放在我的面前：「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你要干火化工，就重新簽個合同，要不干，那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