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假大師

  不對啊！

  

  我現在又沒開陰眼，怎麼可能看到他的靈元？

  「來，家屬讓一下，別擋門！」

  我被人推了一下，轉身看到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男人，他戴著大黑墨鏡，手裡拿著羅盤，大步走進病房。

  「不能硬掰啊！」黑衣男人大聲呵斥道，「掰斷了你以後就得斷子絕孫！」

  病床前，女人一邊哭，一邊還在嘗試給老頭穿衣服，可老頭的兩隻手就好像焊死了一樣，怎麼掰都掰不開。

  聽到黑衣男人說的話，女人嚇得差點沒坐地上。

  「老爺子是叫雷名吧？我是你哥請來的陰陽先生！」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死者，連連搖頭，「這是鬧邪祟了啊！可大可小啊！」

  女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先生你快想想辦法，我爸活著的時候就沒享一天福，現在走了，都不安詳……」

  女人說著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你放心，我從生下來就幹這行，干出黑幾十年了，我自認第二，還沒有人敢認第一！」

  黑衣男人掏出一張A4紙，我看到那上面列滿了清單，他把清單遞給了女人。

  「把東西買齊，我先找殃煞！別犯呼，回頭在呼到你家，那就得死好幾口！」

  看到密密麻麻的清單，女人連哭的心情都沒了，兩條眉毛擰成了一條。

  可隨後黑衣男人的話，是又專業又貼心，一下子就打消了女人的顧慮。

  「那就有勞先生了，我兒子今年要高考，可不能有事啊！先生您多費心吧！」

  女人簡直感激涕零，這還沒怎樣呢，就給黑衣男人塞了一個白包。

  黑衣男人倒也不客氣，用手捏了捏錢的厚度，就揣進了兜里。

  隨後又給女人開了一個清單：「這是永除後患加強版套餐，保證老爺子入土後，不會三天兩頭來託夢煩你們。」

  「那感情可太好啦！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女人連連作揖感謝，她走出門的時候，才看到我，然後朝我點頭笑了笑。

  我猜她準是把我當成「大師」的隨從了！

  女人臨走前，「大師」還不忘叮囑她，要她去對面那家火靈靈殯葬用品店買，不能買別家的，別家的都不管事！

  我還真沒看過找殃是什麼樣子！

  本著學藝不如偷師的精神，我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我要打殃，家屬迴避！」

  「大師」瞪了我一眼，果然，他還真把我當成死者家屬了！

  我看他拿著羅盤在地上轉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跳交誼舞。

  「羅盤不是這麼用的吧？」

  別的東西爺爺沒有教我，可這羅盤爺爺可是手把手教我的。

  那時候小，家裡沒有啥玩具，只有大大小小的羅盤，爺爺就先從指南針開始教我。

  我是從玄空飛星盤開始學的，學到了第七層，後來因為換了住宿學校，爺爺沒法教我了，這才中斷。

  要是一直學到現在，估摸著起碼我也能學到三十幾層。

  我家最大的一個羅盤，是爺爺自己製作的，有一百九十九層，最小的能揣兜里，那也有三十幾層。

  可「大師」手裡這個，只有五層不說，他抱著羅盤轉圈的樣子，就好像沒頭蒼蠅一樣。

  「少見多怪！這是我家傳的，轉殃盤查法！你趕緊出去！壞了吉時，你外甥考不上重點大學，你姐饒不了你！」

  我沒想到「大師」的氣性還挺大，回答不上來，就改威脅了！

  這我就更不能走了，這分明是個假大師！

  他亂收費，我就已經起疑了，爺爺說過，出黑和入殮不同。

  雖然都是吃死人飯的，但是入殮是積德行善，可以收白包。

  出黑是在消耗福報，可以象徵性地收一點報酬，可絕不能收白包和變相收費。

  給人花錢是填坑，黑心賺錢是給自己挖坑。

  所以爺爺出黑都是憑賞，若是事主給多了，爺爺都會以事主的名義，把錢捐掉！

  現在「大師」竟然連羅盤都不會用，這就是個騙子啊！

  「雙手端穩羅盤，對準子午線，水平儀在中心點，指針向南，開始立山定向，這是最基礎的手法吧？你既然幹這行，連羅盤都懶得學嗎？」

  就是騙子也要有點職業操守啊！現在傻子這麼多嗎？我真是要驚呆了！

  「我不幹了！你爸要鬧什麼妖，都是你弟弟的錯！」

  見女人拎著兩大袋子東西回來了，假大師立刻發起飆來。

  他一口咬定是我搗亂，妨礙他工作了！

  說什麼我學了點皮毛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要是有能耐怎麼不自己來，還要找陰陽先生！

  「大師，我有點糊塗了，我哪有弟弟啊，」女人先是一臉蒙圈，然後看著面紅耳赤的大師正在朝我發飆，她就更蒙圈了，「他不是你跟班嗎？」

  「笑話！我出黑幾十年都是獨來獨往，哪裡需要什麼跟班，」假大師瞪了我一眼，「就是找跟班，我也不要這個二貨！」

  「……」

  不等我解釋，女人一把薅住了我的短髮，疼得我直咧嘴。

  她的力氣可不小，我感覺頭皮都快讓她給薅掉了！

  「你誰啊你！為什麼冒充我弟！快說！不說我報警了！」

  她的嘴巴好像機關槍一樣，叭叭個沒完，我都插不上話。

  「是這騙子以為我是你弟弟！我是陰陽先生！」

  我用力往外推著女人的胳膊，眼前這可是只母老虎！我可不想吃暗虧！

  「陰陽先生？」

  女人怔了片刻，鬆開了手，她仔細打量著我，表情有些狐疑。

  我知道，我一沒有羅盤，二沒有那種裝叉氣質，單從外表很難讓她相信。

  「就你還陰陽先生？」假大師對此嗤之以鼻，「你是會點竅還是勘砂？是會淨宅還是化煞？」

  我搖了搖頭：「這些都不會。」

  「是你大哥雷發請我來的，現在被這個人一頓攪和，錯過了化煞吉時。」

  「你老爺子今晚就得變成邪祟，我也愛莫能助，你找這個自稱是陰陽先生的騙子，給你弄吧！」

  假大師收起羅盤，就要往外走。

  「大師，您別生氣，我加錢！您要的東西我都買來了，您不能不管我啊！」女人又塞給假大師一沓鈔票，三哄兩哄，總算是把假大師哄高興了。

  「辦法也不是沒有，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麼有誠意，我就辛苦點吧，降個神，把你老爺子收了就是了。」

  假大師說完，看了我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

  女人立刻心領神會，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這SB還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