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厄運專找苦命人

  那老大夫起身搖搖頭。

  雖然行了一輩子醫，看淡生死，她還是心疼人命。

  「已病入膏肓，不在家休息著，出來做甚？」老大夫收拾著藥箱，拿了個益氣補血的藥丸遞給雲心。

  「這個給他吃，就醒過來了，他這是太累了，氣血不足，暈倒了。」

  

  雲心雙手接過藥丸又問道：「那他可有中毒？」

  「什麼中毒？你在懷疑我的醫術嗎？」老大夫有點不太高興，氣呼呼地拿著藥箱起身說，「診費加藥共八文，誰給？」

  雲心趕緊拿了錢遞給她，連聲告罪。

  大夫走後，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正好這時候衙役們也來了，見到雲心，以為她又犯事了。

  直接就惡狠狠過來，雲心一見她們的架勢，不退反進。

  「姐姐們，你們來了，快，這個女人污衊我，快抓她！」笑話，她怕啥？

  她又沒犯錯！她要讓別人習慣，她已經改邪歸正這件事。

  那群衙役一時收不住步伐，好在沒有直接動手就逮人。

  雲心見了她們的樣子也想笑。

  「誰報的官，怎麼回事？」方臉衙役已經是雲心的死對頭了。

  她一接到報案便趕緊過來了。

  她還是對沒有把雲心抓進大牢而耿耿於懷。

  本以為雲心又犯事了，怎麼如今一看，反而是雲心等人壓著另外一個人。

  問清原委後，衙役們押著長臉女人走了。

  雲心給那個男人餵了藥，此刻也醒了過來。

  其他人漸漸散去，還約了雲心，明日早點來擺攤。

  「雲小姐……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男人醒後萬分虛弱又愧疚。

  他其實和剛剛那個女人是一夥的。

  雲心沒有怪罪他，甚至沒讓他還藥錢便讓他們走。

  那個七八歲的女孩眼看著雲心要走。

  上來跪在她前方，頭深深地磕在地上，不卑不亢道：「雲小姐，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們的錯……」

  原來，這對父女居然是晏府派來的，目的是破壞她做生意。

  只要她父親死在這邊，給雲心造成麻煩，讓她做不成生意，晏府便會給其一大筆錢，讓她們還債，還會收留教養小女孩。

  她父親得了腎癆，命不久矣，大夫說過也就近日的事了。藥都不給配的那種，說吃藥只是浪費錢。

  所以她父親便領了這份差事。

  只是她父親方才見雲心並不是晏府管家說的那般無恥至極之人，且還對他如此善意，他們父女便不想害雲心了。

  誰知那個長臉女人是晏府派來的另一個托，她得知父女倆不願合作，當下發作了起來，狠狠辱罵了一通，還把小女孩父親給打了，這才暈了過去。

  又威脅小女孩敢說出真相，就把她賣了。

  雲心聽聞後，內心不禁感慨萬千。

  看著拄著樹枝虛弱的男人，再看看面前跪在地上，脊背卻挺直的小女孩。

  雲心內心複雜。

  她一時感覺很迷茫。

  她能為別人做什麼？

  這個世界需要幫助的可憐人太多了。

  景寧可憐，晏斐可憐，小女孩父親可憐，她也可憐。

  「請您原諒我們……」小女孩聲音哽咽道。

  雲心感慨一句：「你們又沒犯錯，及時制止了，談不上原諒。你快和你父親回家去吧。」

  「我們沒家……」小女孩話還沒說完。

  卻聽阿香一聲尖叫：「啊！你幹什麼。」

  雲心和小女孩嚇得趕緊回頭。

  下一刻雲心趕緊捂住小女孩的眼睛，可惜卻還是遲了。

  小女孩父親脖子處鮮血直流。

  他偷偷拿了阿香背簍里的剪刀，直直地戳向自己的脖子。

  很深……

  血很多……

  「爹──」

  小女孩悽厲尖叫起來，雲心也趕緊跑過去，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趕緊捂住他的傷口。

  可是大動脈出血，哪是好止血的。

  現代都來不及搶救的傷，這裡……

  雲心知道，他死定了。

  只是她無法看著別人在她面前死去。

  景寧嚇傻了，直接暈了過去。

  雲玉讓趙二趕緊去追剛走的大夫。

  「爹……爹，你幹嘛啊，嗚嗚嗚……」

  男人抬起瘦弱如枯枝的手：「別……別哭……」

  又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雲心。

  「爹……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爹！！」

  男人最終還是死了。

  大夫又被拉了回來，再次搖頭，沒救了。已經涼透了。

  「你們也莫傷心，你爹這病，已經油盡燈枯了，活不過半個月的事，他這也是解脫，節哀吧。診費就不用了，哎。」

  大夫說完嘆著氣走了，世上可憐人啊，多了去了哦。

  ……

  小女孩名叫鍾莫忘，她父親給她取的。

  已經十歲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著像七八歲。

  她母親生她難產，祖母怪她父親，也怪她不詳，把她們趕了出來。

  所以，她沒有家了。

  她父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她養這麼大，自己卻累出一身病來。

  ……

  雲心沒說話，下午的生意也不做了。

  她想替那個可憐的男人買副薄棺，下葬。

  小女孩沒同意。

  她父親說過，一副草蓆足夠。

  還說她們不能太麻煩別人。

  最後，雲心還是買了一副棺材，體面的葬了那個男人。

  一上午賺的錢都花光了。

  最後小女孩無法償還債務，只好讓小女孩做她丫鬟，把她帶回了家。

  雲玉張了張嘴，沒說話。

  她知道女兒的心思。

  可……

  這男人如此行為，不也是強人所難嘛？

  他是吃定了雲心心善，在給他自己女兒留後路啊。

  倒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

  眾人到家時，天色已晚。

  「莫莫，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雲心拉著莫莫的手，帶她參觀了一下這個家。

  好吧，雖然很破，沒啥好看的。

  但是莫莫卻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家裡每個地方。

  「家？」她輕輕開口問。

  這就是家嗎？她也有家了？

  要是爹也在就好了呢。

  「嗯！你的家！」

  雲心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這麼衝動，就決定收留這個小女孩。

  但是她覺得，沒有被苦難壓彎脊樑的人，身上那股傲氣勁真的很值得敬佩。

  這個小女孩，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