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沒膽子挑三挑四了

  瞧著電話那頭沒反應，沈桂芝一狠心，「顏顏，媽在這跟你說聲對不起，你就原諒媽媽吧，行嗎？」

  沈顏腦中突然浮現出四個字，沒臉沒皮。

  經歷過這麼多次的事情，沈顏早已經不對沈桂芝抱有任何希望

  「您打這個電話，恐怕不是單純關心我吧，有話直說吧。」

  以為沈顏終歸還是心軟了，沈桂芝語氣中立刻多出幾分笑意，「那媽就直說了，是這樣的，你爸爸看中了一個項目，但是對方老總一直不鬆口，我想著讓小琰和你爸一起去找那個人吃頓飯，有霍家的名聲在，那人估計也就沒膽子挑三挑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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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時間。」沈顏直接打斷，「而且就算他有時間，我也不會讓他受你支使，你就死了這條心。」

  靜了幾秒，反應過來的沈桂芝直接暴怒，「沈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把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我真是後悔當年把你生出來——」

  沈顏直接掛斷。

  多年來，沈顏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沈桂芝明明已經不愁吃喝，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這種事情。

  明明祁南山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明明沈桂芝那些所謂的太太圈，對她根本就沒有半分真心，可偏偏沈桂芝還要為了這些一文不值的東西四處奔走。

  透過潔淨的窗戶，看著遠方金燦燦的落日，沈顏有些失神。

  她想起了父親還在的時候。

  作為一名語文老師，高斌儒雅溫和，在普通人家都需要妻子做飯打掃衛生，操持內外一切雜事的時候，他的父親真正做到了當初結婚時的承諾。

  結婚之後，沒有讓沈桂芝做過一次飯，生過一次氣，甚至當她降生時，因為對妻子的愛意，父親主動讓她隨了母姓。

  那時候，他們一家是那麼的幸福。

  直到有一天，班主任突然驚慌的找到她，等她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只有父親已經冰冷的屍體，和衣服上已經乾涸的黑色血跡。

  失足滾下樓梯，搶救無效，她永遠的失去了父親。

  後來，她見到了沈桂芝的新男朋友，再後來，她就來到了祁家，這個一眼望不到頭的深淵。

  路怡要三天後才回來，整間房子只剩她一個人，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沈顏突然有些想家。

  六月的W城，連地面都是燙的，下了飛機，輾轉地鐵計程車，沈顏終於回到了她記憶中的地方，一處已經破敗的老城區。

  多虧老城區的房子已經不值幾個錢，這麼多年，沈桂芝甚至都沒想起來把它賣掉。

  看著眼前多出來的大樓門禁，沈顏四處看看，視線落到了不遠處以為坐著的老人身上。

  「奶奶，您好，您知道上哪去領門禁卡嗎？」

  老太太捏著扇子慢半拍的轉過頭，又看不清似的上前傾了傾身，「你是？」

  看到對方嘴上的那顆痣，沈顏這才認出來，「奶奶，您不認識我了？我是顏顏啊。」

  「顏顏，顏顏……」老太太呢喃著，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瞪大眼睛，驚恐的抱住自己的頭，「別來找我，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沈顏嚇了一跳，不遠處聽到聲音的中年人迅速跑過來。

  「沒事了沒事了，媽，是我啊。」中年人一邊安撫著，一邊連聲對沈顏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媽她前兩年剛確診了老年痴呆，她不是故意大喊大叫的。」

  「哦，沒事沒事。」沈顏有些尷尬，連連擺手。

  終於將老太太安撫下來，中年人這才長舒一口氣，重新看向沈顏，

  「你……」看著這似曾相識的眉眼，中年人疑惑的皺起眉，「你是誰家的？」

  「我爸爸是高斌。」

  「哦，高老師家的啊！」中年人一拍腦袋，「瞧我，女大十八變，我差點兒沒認出來你！」

  記起沈顏就是從前同一個單元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中年人語氣頓時親切不少，「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走親戚？」

  「沒，就是想回來看看了，不過我看都新安裝了門禁，就想問問去哪領門禁卡。」

  「哦，這樣啊，那你去物業領就行。」說完，中年人又嘶了一聲，「不過這都已經下班時間了，物業那群人估計早就走了，正好我也該回去做飯了，你跟我一起上去？」

  沈顏自然不會拒絕。

  從中年人口中，沈顏了解到，老太太確診後，幾個月內病情就發展到了現在的程度，雖然家人已經足夠盡心，但老太太還是一見到陌生人，就容易受到刺激，嘴裡還會喊著什麼他們聽不懂的東西。

  上樓的時候，沈顏走到後面，老太太則每上幾個台階，就偷偷朝後面的沈顏瞥一眼。

  到了家門口，中年人一摸兜，「哎喲，完了，我那個袋子落在廣場上了！」

  沒辦法，中年人只能將老太太託付給沈顏，「小沈啊，你幫我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的。」

  中年人一走，老太太立刻膽怯的縮到牆角，沈顏有些不知所措，「那個……奶奶，別怕，您兒子馬上就回來了。」

  可沈顏不說話還好，一開口，老太太就害怕的發起抖來。

  「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推的你，我給你燒香，我給你燒錢，你別來找我……」

  以為老太太又被自己刺激到了，沈顏尷尬的後退，「那個，我……」

  「啊啊啊！高斌！別來找我，不關我的事！你去找他們！」

  沈顏頓住，反應過來，她猛地上前抓住老太太的手，「您說什麼？您再說一遍！他們又是誰！」

  老太太抖的更厲害，看著沈顏的目光都充滿了恐懼。

  竭力壓制著情緒，沈顏強迫自己拍著老太太的肩膀安撫，「沒事了沒事，高斌不會回來找你……」

  「真的不會來找我……」老太太有些恍惚的抬眼，可在看清沈顏臉的那一剎，突然整個人癱軟下去，緊跟著，眼淚就流了滿面。

  「是我的錯，我沒跟警察說真話，是那個人把你推下樓的，我只是害怕……求你，別來找我，別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