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誰也救不了他
2024-06-03 09:35:23
作者: 怡然
百里之外。
李君羨勒住馬頭,回首看著那道如閃電般的白光,心裡登時一緊。
果然,徐青山攻城了!
「王爺,沒時間了,快走!」
張玉生怕王爺放心不下東昌城裡的先生,又朝潭淵遞了個眼色。
潭淵忙道:「王爺,肅王也在,且大部分的北軍都留在城裡,東昌城的安危根本不用擔心!」
李君羨一咬牙,道:「傳我令,所有人加快速度。」
「是!」
四萬人一路狂奔,向著北府方向趕去。
「王爺,前面便是煙雲山,要不要休整一下。」
李君羨看看既將破曉的天際,只覺腹內飢腸轆轆,於是道:「到了煙雲山,休整一刻鐘再趕路。」
「是!」
……
煙雲山不高,三座山頭連綿在一處,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身形臥著的妖嬈女子。
北軍趕了一夜路,累極,一停下來便倒地就睡。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極輕的響聲。
哨兵何等機警,忙從身後取下弓箭。
然而,他的弓還未拉起來,忽然心口一痛,一支長箭穿胸而過。
「不好,有南軍!」
哨兵用最後的力道大喊一聲,轟然倒地。
李君羨正倚著樹休息,乾糧還沒送到嘴邊,聽到這一聲喊,趕緊舉目無眺。
心涼半截。
只見原本光禿禿的煙雲山上突然露出無數的南軍,手裡冰冷的弓箭正對著他們。
「步兵架盾牌!」
李君羨大喊一聲,「騎兵準備應戰!」
四萬北軍聽到命令,哪還有什麼睡意,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王爺,王爺!」
另一個哨子兵將自己掛在樹上,手指著李君羨的身後,大聲喊道:「看後面,有南軍!」
李君羨二話不說,噔噔噔翻身上樹,抄起腰後的千里眼。
千里眼中,是漫天揚起的沙塵。
沙塵里,有隱隱綽綽的身影正在不斷靠近,包抄……將四萬北軍嚴嚴實實的堵在了中間。
這一幕,李君羨當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這些南軍從何而來?
怎麼會埋伏在半路?
忽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抄老巢是假的,攻城也是假的,將他昊王李君羨伏擊在半路,斬殺才是真的。
這一招在兵法上,排第十九計,叫作——
釜底抽薪!
……
東昌城,所有北軍繃緊了神經,一夜未眠。
「真他娘的見鬼了!」
肅王撐著兩隻發困的眼皮,罵道:「這姓徐的半夜發了一個信號彈,打了一通戰鼓,就他娘的啞火了?說好的攻城呢?白白害得本王等一夜!」
顧長平沉默無語。
這也是他疑惑了一夜的地方,為何沒有動靜?
「這孫子怎麼事事都不按常理出牌啊?沒準備的時候,他偷襲!準備的妥妥的,他愣是半天沒動靜!顧長平,不和你開玩笑……」
肅王扭頭瞪著他,「你這學生屬雞的吧,雞賊死算了。本王活這麼一把年紀,就沒見過……」
「報——」
一侍衛飛奔而來,「先生,王爺急信。」
顧長平一把奪過,只一眼,臉色陡然變青。
「不好,十二危矣!」
顧長平瞠目欲裂的一咬牙,「他在煙雲山遇到了埋伏在那裡的南軍。」
「什麼?」肅王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信號彈既是吸引我們注意力的意思,又是在巧妙的通知其他的南軍。」
顧長平冷汗涔涔而下:「南軍中,一定有人在幾天前就偷偷潛伏往北邊去了,我們竟無一人察覺。」
肅王:「所以,吳正峻根本不是……」
「對,他根本不是衝著封地去的,而是與先一步離開的南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剿滅十二和他的四萬大軍。」
肉眼可見的,肅王的臉色當即從震驚轉為驚懼。
那徐青山多大?
他,他才剛剛二十出頭啊!
……
沈易興沖沖的走近。
「將軍,剛剛傳來消息,吳大人和馬成已經一前一後,將昊王圍住。」
「極好!」
徐青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下面,就看他們倆的了。」
圍而不攻的計劃不變,但圍攻的人不是吳正峻,而是他。
因為只有他,才能吸引顧長平所有的注意力。
馬成早在兩天前的深夜,便領著徐家軍繞道潛往北境,為了不引起北軍的注意,他們棄馬用腿,日夜奔行。
李君羨帶兵追剿吳正峻,絕不會料到吳正峻與馬成一前一後埋伏在半路上,形成夾擊之勢。
若能釜底抽薪,將昊王斬殺,那麼這仗便不用再打下去。
這是死傷最少,也是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將軍,顧長平會出兵救嗎?」沈易心頭隱隱一絲擔心。
「不會!」
「為什麼?」
徐青山緩緩吸一口氣,「因為鞭長莫及。」
李君羨是馬背上的將軍,狂奔一夜,一夜千里,此刻派人去追,早已來不及,更何況還被南軍圍著。
「那他就甘心被我們這麼圍著?」
「不會甘心,必有別的動作。」
徐青山閉了閉眼睛,「讓前哨叮緊一些,城裡有任何一舉一動,立刻來回我。」
「是!」
沈易剛轉身,卻聽身後將軍的聲音又沉又緩:
「馬成我不擔心,我如今最擔心的,是吳正峻,若他爭氣……一切便結束了!」
……
「先生,怎麼辦?」
「先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爺出事啊!」
「先生,衝出去吧!」
「都閉嘴!」
顧長平臉色鐵青,聲音冷得像塊冰:「誰敢出這個城,軍法處置!」
所有將士:「……」
顧長平走到懸掛著的地圖前,手指指在一處山巒上,嗓音啞得像裡面含了一口血。
「煙雲山,在這裡。」
眾將士心裡一沉。
竟這麼遠?
完了!
趙靜好不甘心,「難不成,我們就什麼都不做,看著王爺送死!」
「你怎麼知道他會死?」
顧長平兩眼下都是憔悴的陰影,「他是李君羨,沒那麼容易死的。」
趙靜好:「就算王爺沒有那麼容易死,那咱們呢,就一直被這麼圍著?」
顧長平沉默不語。
「不行,我得去救王爺!」
趙靜好蹭的站起來,像陣風一樣衝出去。
剛衝到門邊,顧懌的長劍斜過來,攔住去路。
趙靜好扭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顧長平,口不擇言道:「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就盼著王爺死,好將來坐了他那個位置。」
這話一出,書房裡的空氣頓時僵沉。
肅王李君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話不是在說他嗎?
顧長平冷笑一聲,走到他面前。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趙靜好一碰到顧長平鋒利如刀的目光,便慫了,滔天的怒火根本不敢發出來。
「趙靜好,你此刻出城,就是一個死字。」
顧長平一字一句:「你以為……南軍料不到你要去救嗎?他的炮駕在那邊是擺設嗎?」
「先,先生,我這是替王爺急啊!」
「誰不急?」
顧長平口氣前所未有的嚴厲,「此刻,誰也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