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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心裡八面漏風

2024-06-03 09:34:34 作者: 怡然

  昨夜的一場暴雨,未到天明時分,便已消失的毫無蹤跡可言。

  就如同無人知道,昨夜的錦衣衛府,發生了怎樣的一幕慘劇,地面的血水都清理得乾乾淨淨,沒留下半點痕跡。

  靖寶已被挪進小院,院裡院外十來個錦衣衛看守;

  靖若素的十指個個包好,指骨能不能接上,無人知道,除了一張臉慘白毫無人色外,她昏睡的樣子於平常無異。

  只是吳大奶奶平常睡的是金絲楠木床,如今,直接睡在草鋪上。

  小九回到了樓外樓,帶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驚悚。

  沒有人潑婦罵街,沒有人跳腳大怒,人心易變,和彩雲易散是一個道理,他們有什麼辦法呢?

  清晨。

  三人臉色灰敗的走出樓外樓,各自回到家中,倒頭就睡。

  螳臂當車,根本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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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絕對的皇權、實力面前,再高高在上的人也不過是螻蟻,命比著外頭街上的叫花子,好不到哪裡去。

  這三人停止折騰的消息,在一刻鐘後,便傳到了紀剛的耳中。

  紀剛的冷笑,根本止不住。

  蜜罐里長大的公子哥,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其實沒了家族的庇佑,狗屁都不是。

  倒是徐青山這人,讓他有些碼不准。

  說他多情,單戀探花郎這麼些年,不婚不娶,的確多情;

  說他無情,探花郎出事到現在,一不露面,二不出手,誰都沒他無情。

  是徐家人素來有大義,還是他心中有鬼呢?

  紀剛斜嘴一笑。

  是人是鬼,終有見分曉的時候,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

  多想賴在昏睡中不醒來,可時間啊,它永不停止,更不倒流。

  靖寶睜開眼睛,只覺頭痛欲裂,無力抬頭,只能艱難的偏過臉。

  入眼的是一雙腫得跟桃子似的眼睛。

  靖寶努力睜大眼睛,才認出這人是阿蠻。

  阿蠻披頭散髮,一身囚衣又大又寬,見靖寶醒來,撲上前哇哇大哭。

  「我還沒死呢,你就哭成這樣,若死了……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跟著一道去唄!」

  靖寶輕輕一笑,聲若蚊蠅:「還沒嫁人呢!」

  阿蠻抽噎道:「嫁什麼人,男人有幾個好東西!」

  從前顧長平落難了,七爺奔上奔下,求爹爹告奶奶,急得跟什麼似的?

  如今七爺落難,那顧長平的人影兒也沒見。

  更可氣的是徐青山,嘴上說喜歡我家七爺,關鍵時候,人呢?

  也不怪阿蠻能生出這樣想法。

  靖寶命是救回來了,可一直高燒不退,紀剛怕她有個好歹,只得把阿蠻從牢獄中調過來,

  阿蠻跟在七爺身邊這麼些年,什麼樣的七爺沒見過,獨獨沒見過瀕死的七爺。

  那個淚啊,嘩嘩嘩嘩,從早上流到晚上,再從晚上流到早上,沒幹過。

  靖寶眼中露出憐愛之意,「別哭了,我大姐怎麼樣了?」

  「奴婢打聽不到,外頭的那些人,一個個的嘴巴跟老蚌一樣緊。」

  靖寶不再追問。

  自己沒事,大姐就一定沒事,哪怕十根手指盡斷,哪怕在牢里活得像條狗一樣,只要有口氣,就在希望在。

  她舔了舔乾裂的唇道:「有粥嗎,我餓了,想喝幾口薄粥。」

  「有,奴婢這就讓人去做。」

  「等下。」

  靖寶叫住她:「徐家還有幾日出殯?」

  「沒幾日了,明日一早出殯。」

  阿蠻抹淚道:「七爺昏睡了整整兩天,再不醒,奴婢急都要急死了。」

  兩天了!

  靖寶輕輕嘆了口氣,抬手去摸頭上的傷口。

  一摸她才發現,自己整個腦袋,都被紗布包裹著,厚厚的一圈。

  撞得那麼重嗎?

  她分明只用了七分的力道。

  耳邊傳來阿蠻與侍衛交涉的聲音,雖然隔了一道牆,但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靖寶一陣恍惚。

  侍衛應聲的這麼痛快;自己躺在床上,身邊還有阿蠻……不用多想,定是紀剛忌憚著西郊的那一位。

  傷口處一陣劇痛,靖寶眼睛闔了幾下,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

  屋裡一片寂靜,只有燭火跳動,小几上,一碗清粥已然涼透。

  如水的月光投進來,清清淡淡。

  鼻尖是濃濃的藥味。

  側耳聽,那藥正在爐子上煎滾,咕嚕咕嚕中,隱隱還夾雜著揮動扇子的響聲。

  再過幾個時辰,徐家那場盛大的喪事要達到高潮了,四九城的文武百官,王侯將相齊數到場……

  真真的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再接下來,便是一場惡戰。

  可惜,她已經看不到,也幫不上忙,她只能在這裡,頂著頭上還未癒合的傷口,祈禱著,煎熬著,思念著……

  ……

  子時一刻。

  徐青山回到徐家,脫去盔甲,換上孝服,走入靈堂。

  哀樂聲中,賓客們陸續到來。

  如靖寶所料的那樣,四九城裡有頭有臉的都來了,只有兩個人除外:高朝和錢三一。

  這兩個昔日徐青山最要好的兄弟,破天荒一個都沒有出現。

  眾賓客想著前幾天鬧得滿城皆知的探花郎一事,看向徐將軍的神色,多了幾分深意。

  看來,兄弟三人因為探花郎的事情,反目了。

  至於如何反目的,好事者早就打聽了一清二楚——

  徐將軍一身正氣,處處避嫌;高、錢二人念舊情,想著要把探花郎撈上一撈。

  吉時一到。

  唱禮官大喊一聲「起棺」,兩具巨大的棺槨被抬起,賢子孝孫哭作一團……

  高府別院。

  高朝,錢三一,陸懷奇圍著一張四方桌,你一杯,我一杯的互敬酒。

  誰說人不能喝傷心酒,會醉的。

  為什麼越喝越清醒,清醒到那些國子監開過的玩笑,擠在一起的打鬧,都清清楚楚的浮在眼前。

  高朝晃著酒盅,啞聲道:「我這輩子,除了顧長平外,還沒被一個活物傷著心,如今一個青山,一個靖七,我這心,八面漏風。」

  錢三一醉眼朦朧的伸出兩個手指:「我又何嘗不是,整整兩天兩夜,沒合過眼。」

  陸懷奇輕輕一笑,大著舌頭道:「你們都比不上我,這是出事以來,我吃的第一頓飯。」

  ……

  熱鬧非凡的出殯終於結束。

  翌日,早朝。

  徐青山一身朝服,威風凜凜的出現在大殿之上,虎目炯炯有神。

  龍椅上的李從厚看著身材容貌都極為出眾的大將軍,眼中露出了滿意。

  百官行禮,三呼萬歲。

  王中一甩拂塵,尖著嗓子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剛落。

  年輕挺拔的徐將軍長腿往前一步,擲地有聲道:

  「皇上,臣有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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