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打掌心
2024-06-03 09:15:44
作者: 怡然
靖寶低聲辯解道:「那也得分個是非黑白啊!」
「黑白?我的話就是黑白,把手伸出來!」
這是要打她?
她做了什麼要打她?
靖寶登時也怒了,「學生請先生言明,我錯在何處?」
「錯在何處,打完了我再告訴你!」
說罷,一手拿起戒尺,一手緊攥靖寶右手五指,使其無所遁逃,下狠力抽下一板子。
靖寶只覺得痛鑽心肺,咬牙一看,掌心已紅艷艷的灼眼。
「啪--」
「啪--」
「啪--」
「啪--」
「啪--」
五下,靖寶的掌心已血肉模糊,就在這時,一旁正在睡覺的高朝猛的掀了桌子。
「小爺說的,怎麼著吧,姓郭的?」
姓郭的?
郭培乾氣得眼前一黑,也沒看說話的人是誰,甩起戒尺就打過去。
高朝哪能讓他打,一把揪住戒尺,猛的往後一送,郭培乾踉蹌著退後兩步,腰撞在書案上,殺豬一般的嚎叫:
「來人啊,快來人啊,小畜生們造反了,動手打先生,喪德啊……」
……
靖寶這輩子,娘寵著,爹疼著,別說挨打,就是挨罵都不曾有過。
十指連心,疼得她五味全完,腦子嗡嗡直響。
如何去的謝良處?謝良如何幫她上的藥?如何被人扶著回到齋舍……
一無所知。
等找到一絲清明時,只見床前站著一人,著官袍,錦帶環身,目光深深,正是顧長平。
「先生,你,你怎麼來了?」
顧長平在床沿坐下,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內心一聲嘆息,這性子,沒有一天不惹事,是嫌他命太長嗎?
靖寶見他不說話,心裡就更委屈,不知怎麼的,眼淚簌簌往下掉,哽咽道:「我是被冤枉的,先生你要為我作主。」
說罷,她將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顧長平皺起眉宇道:「這些事稍後再說,你的手得好好養幾天,國子監不讓下人侍候,你在齋捨生活不方便,我允你回去幾天,等傷養好了再來。」
靖寶噝噝吸著氣,「要我回去養傷也行,請先生還我一個公道。」
顧長平又好氣又好笑,「手都快打殘了,還想著要公道?」
靖寶咬著唇兒道:「若我做錯了,別說打手心,就是打屁股,我都認;可分明我沒有做錯。」
顧長平站起來,冷冷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沒有公道可言,沒有對錯可分。」
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話!
靖寶含著淚抬頭看他,眉眼之間有一股倔強之意。
顧長平閉了閉眼睛,放柔了聲音道:「公道以後再說,先養傷。」
……
「黑心黑肺黑心腸的教書先生,我看就是個屠夫吧,錯,屠夫也沒他這麼狠,連自己生的小崽子都不管的!」
阿蠻雙手捧著靖寶的右手,一邊哭,一邊罵,罵了幾句還不解氣,又沖阿硯發火。
「哥,你幹什麼吃的,爺挨打,你就是拼了命,也得把人救出來,你倒好,生生在邊上看戲,有你這樣做下人的嗎?」
阿硯氣得一句話也不想理。
他不想救嗎,是壓根進不去學堂。
得,跟這個丫頭片子也說不清。
「二老爺到!」
話音剛落,靖二老爺掀了珠簾走進來,臉上一副假惺惺:「我剛從衙門回來,就聽說了你的事,好好的怎麼會挨打?」
靖寶正鑽心的疼呢,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有氣無力道:「我犯了錯。」
你也會犯錯?
你小子不是最精明的嗎?
活該!
靖二老爺拿出長輩的譜兒,道:「這幾天好好養病,也要好好反省,這四九城是最有規矩的地方,不像臨安府,能讓你肆意妄為。別丟了靖家書香世家的臉面。」
我呸!
我呸呸呸!
你哪來的臉說我家爺!
阿蠻暗戳戳地沖靖二老爺翻了個白眼,裝著很忙的樣子,愣是不去倒茶。
渴死你!
渴死你!
渴死你!
靖寶掃了眼阿蠻,心道這丫頭還是修為不夠。
她淡淡道:「二叔,大嫂的棺材應該到臨安府了吧?二嬸他們有沒有消息過來?杜家不知道有沒有上門鬧啊?我這心裡都還惦記著呢?」
轟隆隆!
靖二老爺臉色變了幾變,一句話沒說就臊眉臊眼的走了。
回到自個院裡,小翠穿著一套艷色的衣服迎上來,粉面紅唇,花朵般的身子往他身上蹭啊蹭。
靖二老爺最近又上手了一個新鮮的,好久沒弄這小翠,心已動了八九分,把在侄兒那邊受的怒氣立刻丟到了爪窪國去。
拉著人進了書房,掩上房門,褪衣解帶,兩人就干做一處。
這廂邊。
靖寶疼得再也撐不住,「阿蠻,讓小廚房煮點安神湯來,我喝了好睡覺。」
睡著了,就不疼了!
阿蠻正要出去,卻聽自家哥哥道:「爺,我去求侯爺請了太醫來看看吧,到底是要握筆的手,容不得半點閃失。」
靖寶搖頭,「這一請又得驚著那府里。」
阿蠻眼睛一亮,「驚著那府里,也比爺的手落下殘疾的好,爺的手精貴著呢。哥,你快去!」
靖寶想想也有道理,太醫用藥應該更穩妥些,罷了罷了,驚著就驚著吧!
反正也瞞不住。
……
國子監,齋舍。
門一腳被踹開,徐青山怒氣沖沖走進來,又一腳踹向高朝的床沿。
轟然一聲,床板坍塌。
高朝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怒吼道:「姓徐的,你他娘的瘋了嗎?」
「他已經瘋了有一陣了!」
門口,錢三一抱著胸,臉上一副被蹂/躪到想去死的表情,「高朝,我勸你態度好一點,他瘋起來,嘖嘖嘖……連他自己都打。」
高朝嚇得往後退了小半步。
汪秦生屁顛屁顛地上前拉人:「青山兄,有話好好說,來來來,文若不在,你坐他床上。」
徐青山被按坐下,正要發火,鼻尖一股淡淡的香氣,那火瞬間滅了。
高朝這才從破床裡面跨出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道:「你跟我氣不著,要不是我攔著,他那手就廢了。做人,得講道理啊!」
汪秦生驚得嘴巴能塞進兩個雞蛋。
原來,青山兄是為了文若的手才發的火?
不對啊,青山兄不是一向看不順眼文若的嗎?
這……什麼情況?
徐青山臉一沉,「現在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