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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郭培乾

2024-06-03 09:15:42 作者: 怡然

  到了廟堂前,阿硯將她背伏在身上,躍上牆頭,奔後山而去。

  溫泉在半山腰的竹林里,四四方方兩個池子,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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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寶命阿硯守在外頭,自己解去外衫,解去纏在胸前的長布條兒,舒舒服服的泡了進去。

  簡直就是人間享受!

  靖寶在心裡長舒一口氣!

  小半個時辰後,靖寶神清氣爽的回到齋房,一邊溫書,一邊用毛巾將濕發一點點絞乾。

  看得入迷,沒聽到身後有推門聲。

  徐青山站在門口,一下子連呼吸都摒住了。

  眼前是副什麼場景?

  少年衣衫單薄,黑髮攬在胸前,頸脖彎出一道妙曼的弧線,露出一截像白玉般的肌膚。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那長衫被他坐在屁股下面,繃直了,顯出如水蜜/桃般的臀弧。

  徐青山感覺鼻子一熱,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一抹,竟然是鼻血。

  他心裡罵了聲「靖七你個妖精」,逃也似的跑掉了,一口氣跑回齋舍,才發現手裡還握著兩個李子。

  他是聽說靖七晚課請假了,不放心過來瞧瞧,還從別的武生兜里順來了兩個大李子。

  探病哪能空著手啊!

  徐青山胸口一起一伏,手心緊得將兩個李子捏得稀八爛,心說:我快死了,是被姓靖的那小子勾引死的。

  不行!

  我要把持住!

  在沒有想出如何負責任之前,不能給那小子造成第二次傷害。

  把持不住,就想想徐家列祖列宗;再想想親爹,親娘,老爺子,老太太……

  ……

  靖寶壓根不知道自己沐浴出來的樣子,被徐青山瞧了去,她溫書到子時,等眼睛睜不開時,才爬上床睡覺。一夜好夢。

  翌日,一早。

  她剛起身,就聽外頭有人嚷嚷:「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叫巧兒的披麻戴孝跪在國子監門口哭呢,快去瞧瞧啊!」

  靖寶與汪秦生對視一眼,一定是月娘過世了。

  慢著。

  靖寶算了算日子,生生嚇出一身冷汗來。

  普通人家三朝出殯,莫非月娘還真是那日午後去世的?

  「秦生,你說郭先生會把她女兒領回府嗎?」她問。

  汪秦生撓撓頭皮,「會……的……吧!」

  靖寶聽他說得毫無底氣,推門看了看外頭的天。

  不好!

  這天怕是要下雨。

  不多時,雨傾盤而下,仿佛在替一個苦命的女人哭泣她苦命的一生。

  氣溫在爆雨中驟降。

  中午,監生們打傘往饌堂去用飯,短短半盞茶的路,都把人凍得瑟瑟發抖。

  「人還在外頭跪著。」

  「這都一上午了,郭培乾怎麼這麼心狠手辣。」

  「這不是逼人家小姑娘去死嗎?」

  「領回府,當個丫頭使喚也行啊!」

  「聽說是家裡頭那位不同意,郭培乾也沒法子,他現在住的宅子,使喚的下人,都是那位的嫁妝。」

  靖寶眼眸里凝冷疊堆,放下碗筷,大步走出去。

  錢三一問:「他去做什麼?」

  高朝:「鬼知道!」

  徐青山:「難不成又病了?」

  汪秦生:「不會是去看巧兒姑娘了吧?」

  ……

  靖寶沒去,她不是那種沒有籌謀就強出頭的性子。

  她找到了阿硯,讓他趁著沒人的時候,給那小姑娘送把傘,送件衣裳,再買點吃的,不至於淋著,凍著,餓著。

  阿硯去了,很快又回來。

  「爺,那小姑娘什麼都不肯收,犟著呢!」

  靖寶也沒輒,一人有一人的命運,能做的只有這些。

  她回齋舍添了件衣服,歇了會午覺,繼續回正義堂上課。

  午後的課,應當是祭酒大人的。

  顧長平自從升任戶部侍郎以來,國子監就來得少了,他的課都有別的先生代,今日不知道會不會來。

  靖寶心裡是盼著的。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幾位代課先生的水平好是好,但和顧長平這個三元及第的人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讓靖寶失望的是,顧長平終究沒來,來的竟然是郭培乾。

  這人臉不紅,心不跳的翻開《論語》,開始上課。

  課講得既枯燥又無味,跟催眠曲一樣,高朝直接趴桌上會周公,靖寶聽了也犯困,頭一點一點的。

  「靖生?」

  靖寶一驚,忙起身恭道:「先生?」

  郭培乾:「我剛剛講到哪裡?」

  靖寶忙道:「先生講到第九章,『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於妻子』」。

  郭培乾:「作何解?」

  靖寶:「自身不依道而行,那麼道在妻子兒女身上都行不通,更不要說對別人了;役使別人不合道理,那麼要想去役使妻子兒女都不可能。」

  郭培乾點頭道:「這話告訴我們,男人要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比如先生我,每日讀書,作文章……」

  「你這種貨色也配稱有道!」

  一個極細的聲音突然冒出來,郭培乾臉色大變:「誰,誰在說話!」

  無人應答。

  郭培乾本來就被女兒的事情鬧得火大,冷不丁聽到這種話,哪裡還忍得住,戒尺打得啪啪響。

  「誰說的,自個站起來,我饒他不死!」

  哎!

  這話說的,誰還敢站喲!

  郭培乾頓時瞪眼,戒尺一指站著的靖寶:「你說,剛剛是誰說的?」

  靖寶搖搖頭:「先生,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見!」

  哄堂大笑。

  笑什麼?

  靖寶一臉懵,她正認真聽郭培乾解析呢,沒在意別人說話。

  然而,這話在郭培乾聽來,妥妥的是在嘲笑他,勃然大怒,拿起戒尺走到靖寶跟前。

  「靖生,剛剛那句話是不是你說的?」

  「哪句話,請先生賜教?」靖寶是真不知道啊。

  又是一記哄堂大笑。

  靖寶察覺到不對,忙補救道:「我剛剛在認真聽先生講課,沒聽到有什麼話!」

  可惜,這個補救來得太晚了!

  那句話狠狠戳入郭培乾心底,字字都在將他譏諷嘲笑,謾罵侮辱,他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厲聲道:

  「你倒是慣會裝傻充愣的,依我看,就是你說的!」

  靖寶語氣極為平靜,「先生,我連話都沒聽見,怎麼可能是我說的。」

  「啪--」

  戒尺敲在桌案上,郭培乾怒不可遏,厲聲呵叱道:「我說你說的,就是你說的,你還敢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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