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逃生天
2024-06-03 09:14:57
作者: 怡然
天大亮了,順天府尹馮章才帶著人趕來,一看苦主,心裡咯噔一下,怎麼又是他?
靖寶上前行禮,將事情的來朧去脈一一道來。
馮章聽完,問道:「追去的人可曾回來?」
靖寶搖頭:「還不曾。」
馮章立刻將手下分派出去,有個把蟊賊不是什麼稀奇事,但丟了個官家的大奶奶,那可就是大事。
中午時分,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正在眾人心急如焚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二老爺的貼身侍衛從馬上翻下來,撲到二老爺跟前跪下道:「老,老爺。」
「人呢?」二老爺一把揪住他。
侍衛往後躲了躲,道:「我們追出整整五百里,才找到了獨眼龍的屍體,但,但大奶奶……不見了。」
「不見了?」靖榮宣怒吼:「好好的怎麼會不見的?」
「回大爺,我們在現場發現很多的馬蹄印子,怕,怕是被山匪劫走了。」
「山匪劫走了?」靖榮宣跌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失魂落魄。
靖寶「呀」了一聲,眼眶都濕潤了,「那些山匪都是窮凶極惡的人,大嫂被他們劫走,還有活路嗎?」
眾人一聽,心直往下沉,若真是山匪劫走了,就算有活路,清白也沒了。
靖寶掀起長衫沖馮章跪下,「大人,靖七斗膽,請您派人剿匪,將我大嫂救出來。」
「這……」馮章一臉為難。
剿匪之事,不歸他順天府尹管,他順天府尹就那麼百來個人,百來把刀,哪能剿得動匪?
前些年,兵部剿山匪,剿了好幾回,死得比山匪還多。
「大人,再晚就來不及了!」靖寶怒吼,臉色掙得通紅。
「靖七!」
久未出聲的顧長平冷冷開口,「剿匪是兵部的事情,需得上請兵部諸官員,定下行動計劃方才可出兵。」
靖寶蹭的站起來,咬牙切齒道:「你們不去,我去,她嫁進靖家,便是我靖家的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說罷,一扭頭便沖了出去。
馮章無奈道:「顧大人,你看這……」
「真是個混帳。」
顧長平一拍桌子,胸口起伏了幾下,道:「讓他去吧,等撞了南牆自然會回頭。來人,遠遠跟著,別讓他出事。」
馮章嘆了口氣,心說這個靖七爺瘦瘦小小,倒是個實心的。
反觀靖家那個長得高高壯壯的大爺,軟包子一個。
我呸!
……
兩個時辰後。
山腳下,溪水旁。
靖寶從馬上滾下來,滾了一身塵土,臉上灰一塊白一塊,唯獨睜大的眼睛又圓又亮,像只花貓。
杜氏一看她樣子,忙掏出帕子想幫他擦一擦。
手伸到一半,想到叔嫂之間的規矩,僵住了,手就順勢按在膝上,曲膝福了下去。
靖寶扶起她,嘆道:「事情差不多都掩下去了,我讓阿硯立刻送你去金陵府,我會書信給二姐,讓她幫你在玄武湖邊置處房舍,買幾個下人,安穩度日。」
「七爺?」杜氏眼淚又落。
「別怕,二姐會照顧你的,銀錢上也不用擔心,我會每月派人給你送來,你若嫌日子清淨,讀讀書,種種花,養養草都可以,只是不能拋頭露面,等過了幾年,風聲兒小了,再作打算。」
靖寶細細叮囑,杜氏一個字一個字記在心上,等他叮囑完了,方問道:「大爺可曾為我落淚?」
「便是真的落淚,也是一時的。」
靖寶冷笑道:「那樣的人,你還念著他做什麼?」
杜氏眸光中有說不出的荒蒼和茫然。
靖寶心驚,「你可是後悔了?若是後悔,我現在就可送你回去。」
「不是後悔!」
杜氏眼淚滑落,幽幽地看著靖寶:「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我從來沒有一個人……」
杜氏一聲驚呼,手已被靖寶握住。
靖寶握著她的手,往自個胸前一放:
「大嫂,我其實和你是一樣的,我活在男人堆里,進國子監,考科舉,不為謀錦繡前程,就想著為父母親姐,活出個人樣來,成為他們的依靠,你也可以,杜鈺梅!」
杜鈺梅像被雷劈中似的,怔愣在當場。
……
靖寶垂頭喪氣的回了莊上,眾人一見,再聯想到馮章派出去的三撥人,也都無功而返,頓時心涼涼。
大奶奶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時,馮章來拿她的口供,靖寶一一道來,並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明日便是三日之期,靖生,你可願跟我回國子監?」顧長平撥著茶蓋問。
靖寶筋疲力盡道:「學生願意。」
「爺,我哥呢?」阿蠻故意問。
靖寶擺擺手:「我讓他去追查山匪的消息,不把大嫂救回來,誓不罷休。」
馮章:「……」這小子怎的還沒死心呢!
馮章沖靖二老爺一抱拳:「靖大人,那些死了的蟊賊,勞大人挖個坑埋了,活著的我帶回衙門,好好審問。」
靖二老爺一臉哀傷,「求馮大人上書給兵部,蟊賊山匪橫行,是我大秦百姓之危啊!」
馮章:「一定,一定!」
午後,一行人筋疲力盡地往回趕。
在城門口,馮章好言安慰了靖家父子幾句,便匆匆帶著人回衙門查案。
靖寶看向顧長平,朝他恭恭敬敬施一禮。
這一禮,是為謝。
獨眼龍腳上的繩索是他故意綁松的;
阿蠻和阿硯的一唱一和是他設計好的;
劫在半路的人,也是他安排好的。
顧長平喉結微動,「家中有事,我且放你一天的假,後日早課若再見不到你,以後你也不用再來了。」
「謝先生。」
回到靖府,得了訊兒的趙氏帶著兩個兒子親自等在府門口,一聽媳婦果真被壞人擄走,當下暈了過去。
眾人亂作一團,揉/胸的揉/胸,掐人中的掐人中,靖榮宣在一旁,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靖寶懶得再去看,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個院裡,命阿蠻,元吉備水沐浴。
這一天一夜把她累的,跟打了好幾仗似的。
水備好,她脫了衣裳低頭一看,大腿內側因為騎馬已磨得不成樣子,一碰,鑽心的疼。
靖寶艱難的沐了個浴,又讓阿蠻幫著擦了些外傷的膏藥,連頭髮都還沒絞乾,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阿蠻幫她絞乾頭髮,掩了房門走到外間,命幾個院子裡的小丫鬟去前頭聽著些訊兒。
她倒想看看,大奶奶沒了,二房怎麼往外堵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