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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被作弊

2024-06-03 09:14:25 作者: 怡然

  靖寶正猶豫要不要舉手匯報,一道暗影落下來。

  抬頭,是江明湖鋒利的眼睛。

  江明湖拿起紙團,展開,目光掃過,瞬間大怒--

  紙團上寫著五道題的破題之法,無一不精妙。

  「這紙團,是你的?」他厲聲問。

  靖寶實話實說:「先生,只是扔到了我桌上,不是我的。」

  江明湖一拍桌子,「不是你的,扔你桌上做什麼?」

  靖寶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作了弊,還不承認?

  

  江明湖氣得直哆嗦,手一指,「你,出去,不用再考了。」

  「先生,請您聽我解釋,我正在……」

  「閉嘴!」

  江明湖厲聲道:「來人,上報監承大人!」

  沈監承聽到有人作弊,立刻興沖沖地趕過來。

  他在監承之位上呆了兩年,還頭一回聽說有人在月考時作弊,腦子沒壞吧!

  一看到人,傻眼了。

  「怎麼會是你?」

  靖寶無奈道:「沈先生,我是被冤枉的。」

  江明湖勃然大怒,「你說我冤枉你,我怎麼不冤枉別人,你小子敢做不敢當啊?」

  「明湖,別激動。」

  沈長庚喝住人,「靖生,你跟我去監承處,餘下人繼續考試!」

  靖寶豁然起身,「沈先生,我不能跟你去,這紙團突然落在我桌上,我求先生找出寫紙團的是誰,還我一個清白,筆跡總不會騙人。」

  否則,他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沈長庚壓根不相信靖寶會作弊,這和品行有關,更和腦子有關,這孩子沒那麼傻啊。

  沈長庚在正義堂授課,學生的筆跡自然是認得出來的。

  他低頭一看,心中立刻有了計較,「張宗傑,這可是你的字?」

  張宗傑硬著頭皮站起來,低著頭,半晌 「嗯」了一聲。

  沈長庚鬆了口氣,冷著聲道:「你寫了,打算扔給誰?」

  張宗傑不吱聲,頭垂得更低。

  沈長庚看透他的心思,「你若說實話,這作弊的罪名還有一個人幫你一起擔著;若瞞而不報,那就讓你的娘老子把你領出國子監,以後也不必再來了。」

  逐出國子監?

  張宗傑嚇得腿一軟,跪倒在地,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

  「說!」

  「我說,我說。」

  張宗傑抬起頭,顫威威地沖靖寶那邊看了眼,咬牙切齒道:「是,是傳給靖生的,我,我們倆說好的。」

  話落,整個內堂一片死寂。

  所有人眼神異樣地看著靖寶。

  沈長庚更是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就差沒上前掐死這個王八蛋。

  「做了還不承認,還說江先生冤枉他,什麼品性?」

  「人證,物證都在,看他還有沒有話說。」

  「一看那張臉就不是個安份的。」

  靖寶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張宗傑竟然胡說八道,這不瘋狗嗎,亂咬人。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她一昂頭,理直氣壯的問道:「我何時何地與你說好的?給了你什麼好處?」

  兩個問題,簡簡單單,卻直中要害。

  時間地點是在拷問對方的話的可信度;

  而好處,則是這件事情最根本的立足點。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來。沒有利害關係,誰會冒險做這種事。

  兩位監生坐得極遠,又不在一個齋舍,沒那麼深的交情。

  張宗傑又抬頭看了看靖寶,哭喪著臉道:「昨日晚課後,在你們齋舍。沒有好處,是你求的我,我見你說得可憐巴巴的,這才答應!」

  靖寶氣得胸口一陣刺痛。

  這人不僅胡說八道,還異想天開。

  沈長庚見他說得有眉有眼,厲聲問:「靖生,昨日晚課後,張生到過你們齋舍?」

  靖寶一點頭,「可他是來找高公子的。」

  「找我?」

  高美人撇撇嘴,「不好意思,我與這人不認識,重點是,我也不在。」

  「對,對高公子不在,我找他做什麼!」張宗傑插話。

  沈長庚沉著臉問,「當時齋舍還有別人在?」

  張宗傑怯生生看沈長庚一眼,「沒有,就靖生在。」

  靖寶此刻眼底,才浮現森寒冷意。

  昨天晚課結束,她早早回了齋舍,張宗傑的確來過,找的是高美人,人不在便走了。

  他前腳剛走,汪秦生後腳才回來。

  完美錯過。

  靖寶仰著頸,強忍怒意,「兩位先生,我靖寶三歲啟蒙,四歲識字,十年寒窗苦讀,被臨安府學舉薦入國子監,雖然入學考試成績靠後,但絕非我真正的實力,我也犯不著請別人幫忙作弊。」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若先生不信我,大可重出五題,看看我與張生的水平,孰高孰低?」

  「……」

  無人應她。

  沈長庚也沒應聲。

  他是惜才愛才,甚至不惜使點小聰明幫這孩子一把。

  但作弊一事,關乎人品操守,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他不得不用懷疑的目光去看眼前這個人。

  所以,靖寶這段在她看來義正言辭的話,只是打動了自己,並未打動任何人。

  因為,十年寒窗苦讀是她的經歷,於別人來說,不過是一段時間,一句吹噓罷了。

  「現在學府的舉薦,也摻了水份。」

  「那可不是,天高皇帝遠的,只要銀子送夠就行。」

  「聽說他們家還蠻有錢的。」

  靖寶腦中飛快滑過種種辦法,但此刻腦子就像僵住了似的,一團漿糊!

  「祭酒大人到!」

  顧長平一身官袍,肅臉走進來,他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冷聲道:

  「靖生,張生跟我出來,餘下人繼續考試。江典薄,你估算一下,剛剛浪費多少時間,回頭你把時間補足,萬不可提前催促交卷。眾生也要平心靜氣,不要被剛剛的事情所影響,作弊不關於你們的事,但成績關乎。」

  三言兩語控制了場面,安撫了監生,還不影響月考,眾人看向顧祭酒的目光,充滿敬意。

  且不說他三中三元的狀舉,就只說他處事的乾脆利落,也是一般教員比不上的。

  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坐穩祭酒之位。

  就在眾人乖乖照著祭酒大人的話去做時,突然,高公子把筆一扔,下巴和略顯瘦削的脖頸連成一道微妙的弧度:

  「先生,我思緒被打斷,滿腦子一個字沒有,就想跟你去瞧瞧熱鬧,行不行?」

  顧長平幽幽看他一眼,「不考試,就是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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