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照顧

  上官宛白非常細緻，將黎子安病服上的小紐扣一粒粒系好，只感覺頭皮上一道視線越發灼熱，她下意識將髮絲攏到耳後，抬頭便對上他炯炯的目光。

  「黎子……」

  黎子安低下頭，雙唇像烙鐵一般吻在她的額頭上，燙得她忍不住哆嗦一下，順勢倒在他的壞吧中。

  

  他受用地靠在她的耳邊笑道：「你這是來照顧我的，還是故意讓我分心的？」

  上官宛白面紅耳赤，急忙從他懷抱中掙脫開，站在一邊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媳婦。

  「那你快點工作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轉了個身，像只無頭蒼蠅一般鑽出病房。

  黎子安望向她倉皇的背影，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直到她離開了很久，才願意將視線轉回到手頭上的工作。

  最近顧氏作亂，鬧得生意場上雞犬不寧，他這個黎氏總裁等處理完這些雜事，再慢慢和小嬌妻培養感情吧。

  上官宛白走出病房，還感覺一顆心在胸腔砰砰直跳。

  這個黎子安，他究竟是討厭自己呢，還是不過把自己視為寵物，隨便逗弄著玩。

  中午時分，按照黎子安的要求，他是不願意吃五星級的餐食或者醫院的VIP套餐，上官宛白只好去超市買食材，在病房附帶的小廚房開火。

  等黎子安處理完文件，坐到餐桌前時，食物的熱氣撲到臉上，暖烘烘的，他看向還在廚房裡收拾的上官宛白，覺得眼前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家。

  豪門中的親情毫無溫度可言，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黎子安便再也不想放手了。

  鯽魚豆腐湯，清炒時蔬，糖醋排骨，完全是家常小菜的式樣，但對於他卻非常受用。

  上官宛白生怕他不喜歡，低聲道：「如果你不滿意，我還買了很多食材，放在冰箱裡，再做給你吃就是了。」

  黎子安的聲音溫柔許多，「我很喜歡，看起來味道不錯。」

  他夾起一筷子嘗了嘗，手藝雖然和外面的餐館不能相比，但屬於家的溫馨，讓他十分喜歡。

  不過他覺得菜式分量太少，「我們兩個人夠吃嗎？」

  上官宛白完全沒有坐進餐桌的意思，也沒有為自己盛飯。

  她擺了擺手，小心地說道：「沒事的，我已經用過了，這些都是給你做的。」

  黎子安的筷子在空中一停，臉色已經暗沉下來。

  「你的意思是，你都不願意陪我吃飯嗎？」

  他的語氣飽含隱隱怒氣，反倒讓上官宛白莫名其妙起來。

  「你讓我給你做飯，我確實做到了，你還要什麼呢。」

  黎子安唇邊泛起絲絲寒意，冷笑道：「你倒是很會應付我，昨晚上在床上那麼乖順，不過是隨便敷衍我吧，反正也沒有什麼感情。」

  飯菜在桌上一點點失去熱氣，冷卻下來。

  上官宛白沒有注意到他的後半句才是重點，十分委屈地解釋道：「我的確是感激你出手相助，想報答你而已。」

  黎子安的俊臉覆上一層冰霜，眼神讓人如墜冰窖，實在是瘮人得可怕。

  他的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咔擦一聲斷成兩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想等你報完恩，等我玩膩了，你就想走了吧？」

  上官宛白頓時愣住了，慌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子安臉上布滿陰鷙，唇邊染上一抹寒意，「原來如此，那你得加快進度，不然等我玩膩，要花費很多的時間。」

  她還沒反應過來，微微蹙眉，「什麼？」

  黎子安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式，冷聲道：「我不喜歡你做的這些，看上去就讓人沒胃口。」

  上官宛白手足失措，「這已經是我最好的水平的，而且你受了傷，吃點清淡的食物比較適合。」

  他直接摁鈴讓薇薇安進來，「讓對面那家五星級酒店送吃點上來，中餐西餐俱全，咖啡要四種，還有飯後甜點和水果。」

  薇薇安看了看桌上已經涼了的飯菜，咽了口氣，「好的，黎先生，我馬上讓人送上來。」

  黎子安憋了一肚子的暗火，起身回到床上，目光都不往她身上去。

  「你可以離開了，我需要休息。」

  上官宛白為了給他做午餐，害怕自己廚藝生疏，從六點鐘起床去超市選食材，在廚房裡忙活到四個小時才成功，可是他動的筷子，沒有超過三次。

  她心底泛起一陣酸意，「你真的不吃了？」

  黎子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廚藝就和你本人一樣乏味，我見了就沒興趣。」

  這話仿佛往她的心上灑了一把釘子，將她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上官宛白抿唇，忍住滿腔的心酸，「那好，既然你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先走吧。」

  病房的門剛關上，裡面傳來一陣驚天動的聲響。

  黎子安在上官宛白離開的一秒鐘後，怒氣直衝雲霄，抬手將桌子掀翻在地，碗碟砸得粉碎，還有亂七八糟的飯菜。

  他緊緊盯住一片狼藉的地板，抱住頭頹然坐在床邊，心痛到無法呼吸。

  上官宛白在回家的路上，使勁憋住內心的痛楚，不讓自己在眾人面前落下淚來。

  她眼圈紅紅地打開門，看見的卻是一位不速之客。

  莊素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腳上一雙藍絨面高跟鞋鞋尖正對上官宛白的角度，和她本人的臉色一樣，泛著刻毒的味道。

  桌上一杯香茶還冒出騰騰熱氣，上官宛白有點發愣，「你怎麼進來的？」

  莊素開口就要找茬，「我怎麼進來的？這是我兒子買下的別墅，我想進來就進來！」

  這嘲諷滿滿的語氣，讓上官宛白的頭瞬間大了兩圈。

  她在莊素夫人面前，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在名利場中沉浮已久的貴婦，論玩弄人心的手段，恐怕她修煉一百年都比不上。

  莊素往她身上打量一圈，蹙緊眉頭，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你這什麼味道？剛從某個餐館的後廚房出來？」

  上官宛白窘迫地縮回手，為了給黎子安做飯，在廚房裡呆了一上午，難免染上不潔淨的味道。

  「莊素夫人，請問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上官宛白剛開口就後悔了，因為她不管問什麼樣的問題，莊素都會有一百種理由與她針鋒相對。

  「事情？」她擰起眉毛，語氣刻薄，「難道我沒事就不能過來？」

  上官宛白對她的專屬槓精毫無招架之力，乾脆將嘴巴閉上，眼神低低望向別處。

  莊素一見她這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就來氣，她多半經常在黎子安面前裝無辜，迷得他鬼迷心竅，竟敢和自己的母親對著幹。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將怒氣壓下去。

  「我聽說他是為了救你才被玻璃扎的？」她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是這樣的嗎？」

  對於這樁意外，上官宛白正在愧疚中，也確實是她害得黎子安受傷。

  「是，都怪我不好，我走馬路不小心，黎子安為了救我，倒在一片玻璃渣中。」

  莊素臉色微變，手中的茶杯砰得砸碎在桌角，上官宛白往後退了一步，被她嚇得不輕。

  「莊素夫人……」

  莊素揚起唇角，眼底泛著怨毒的光，「你知道黎子安是什麼人嗎，他是黎氏唯一的繼承人，身價能排進世界富豪榜，身邊有多少保鏢保護著，卻因為你這種女人受傷！」

  她說話向來難聽，更何況是面對傷害自己兒子的女人。

  上官宛白實在無力反駁，只能低頭認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想到他會傷得如此嚴重。」

  莊素冷笑連連，「我看你不是沒有想到，你是根本不在乎黎子安的安危，以為他出意外後，黎家就是你說得算吧，別忘記黎家還有我呢。」

  她這番話實在是莫名其妙，上官宛白辯駁道：「夫人，我一直都希望黎子安能好起來，你能否對我消除如此深的偏見呢。」

  「偏見？我看你就是衝著黎家的財勢來的，」她陰陽怪氣地說道，「他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鐵石心腸的女人。」

  上官宛白簡直心累，這對母子的脾性實在太古怪了，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相處。

  「夫人，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是黎子安的妻子，一定會照顧到他痊癒的。」

  莊素揚了揚下巴，背後突然出現兩個強壯的女傭，像極了一對沉默的雕像。

  她冷笑道：「你恐怕沒有機會照顧他了，伺候不了丈夫，還讓他因為你而受傷，我得好好教育你才行。」

  上官宛白緊緊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教育我？」

  莊素拍了拍手，聲音殘忍而冷酷，「給我上家法。」

  家法？上官宛白愣愣地看向兩個女傭，這種封建詞彙只會出現在民國電視劇里，怎麼會從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富太太嘴裡說出。

  莊素顯然是生在現代社會的女性，但骨子裡的傳統做派一點都沒少，在面對上官宛白的時候，恨不得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她身上。

  上官宛白只覺得頭皮發麻，「什麼家法？」

  莊素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位女傭抽出一根木質戒尺，狠狠地打了幾下手心，響起的啪啪聲，聽得她心驚膽戰。

  「這就是家法？」她表示不可思議，「這都是什麼年代了，怎麼可能還有家法，就算是黎家也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