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怎能不怪

  當邢芷嫣看向曲檀子時，都已經不用她開口了，直接對她擺了擺手。

  「這個地方你是娘親守護了大半輩子的地方，老夫不會離開的。」

  凌太妃有著對凌王的執念，他又何曾沒有對自己師父戰芙清的執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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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其一生都守在流雲塔，守在醫學院，守在薌城，無怨無悔。

  邢芷嫣心中清楚曲檀子對自己娘親的感情，便沒有過多勸，尊重曲檀子的選擇。

  她也讓人散布消息出去，給在外的薌城之人，和醫學院的人返回，重建家園。

  同時也全面搜捕容月，攔截各國散布藥丸。

  夜裡。

  大家最近真的很累很累，經歷的太多，身心都疲憊不已。

  邢芷嫣收拾乾淨自己後，站在院子中，抬頭看著漆黑的夜裡，一顆顆星星在空中閃爍著，眼中一片迷茫。

  雖然報了仇，凌太妃死了，可是這心中並沒有任何高興。

  這一生她帶著滿腔的仇恨借屍還魂，報血海深仇是她的目標。

  從沈風宸，殷如雪，後來慢慢牽扯出蠱宗，右相……最後凌太妃。

  他們最後都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可是……他們付出的代價並不能讓死去的人再活過來。

  喬卿陵從外面跑來，人已經收拾乾淨，又是風度翩翩美男子一個。

  他瞧見院中看著天發呆的邢芷嫣，眉梢微挑，快步走過去。

  聽到聲音，邢芷嫣收回目光，回頭看向喬卿陵，未等他開口先道：「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喬卿陵不蠢，當即明白過來什麼意思，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兩人默契地朝身後緊閉的房門看去，似乎能透過門看到裡面的人。

  凌太妃十惡不赦，死有餘辜，但是她終究是對沈逸舟有著養育之恩的親人。

  雖然不是死在他手上，但是也算是間接的。

  喬卿陵收回目光，看向邢芷嫣，目光微閃，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我……我聽玖濘說了，你……」

  邢芷嫣一聽立刻知道他要說什麼，沒有太過在意，很是釋然的一笑。

  「我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她聲音很輕，說的很是輕描淡寫。

  可越是這般，就更能體現出她內心多麼的痛苦掙扎。

  喬卿陵一下子聲音就哽在喉嚨處不上不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去安慰眼前的姑娘。

  看似雲淡風輕的表面，實則掩藏起來是無助和脆弱。

  試問哪個女子能坦然接受自己永遠無法做了母親的結果。

  邢芷嫣她想啊，她很想做母親，很想為沈逸舟誕下屬於他們的孩子。

  她也想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教識字讀書，教他做人，聽他喚一聲娘親，看他日後成家立業。

  可在她選擇玉玖濘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最壞後果的準備。

  將子蠱毀於腹中，最壞的結果就是她不再能生育。

  不過，她並不後悔！

  而且不久前她才剛聽到玉玖濘對南宮璟瀟說生完肚子這一個，馬上快點去懷下一個，多生點給她玩。

  她想玩哪個孩子就玩哪個孩子，玩膩就再生孩子給她玩。

  當時她幾乎可以想像出南宮璟瀟臉上的神情了。

  這樣的話怕是也只有玉玖濘這丫頭能說的出來。

  真替她將要出世的孩子默哀了。

  攤上這麼一個娘也是沒辦法的。

  曲檀子得到消息也急匆匆趕來，看到邢芷嫣就有種恨鐵不成鋼，「你……你……你……哎，糊塗啊，你怎麼能這般傷害自己呢！」

  雖然嘴巴是罵罵咧咧，眼中含有怒意，但是行為卻出賣了他。

  一邊罵一邊強拽邢芷嫣的手檢查。

  不過探查完，扔給邢芷嫣一瓶藥，氣呼呼地嘀咕幾句，「先吃這個，呃……雖然沒什麼用，不管，總歸先吃這個。」

  說完就轉身快步離去，像是有很急的事情去做一般。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邢芷嫣看著曲檀子急沖沖離開的背影，不由地笑了一聲，真心的笑。

  她知道曲檀子應該是去想辦法了。

  不過她對於這個並不報太大的希望。

  喬卿陵見曲檀子走了，眸光微斂，「我也走了，」說著轉身準備走，但走了幾步又停下，「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簡單的一句話，足以溫暖了邢芷嫣的心。

  「謝謝！」

  真誠的！

  喬卿陵聳了聳肩，沒有回話，快步離開。

  他們離開後，邢芷嫣身後傳來了動靜，是開門聲。

  緊接著她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男人的氣息一下子將她包裹住。

  耳畔旁傳來溫熱的呼吸，帶點濕度。

  邢芷嫣鬆了鬆緊繃的身子，懶散地靠在男人懷裡，微微仰頭看著天，低喃道：「你會怪我嗎？」

  這次她沒有考慮他的感受，沒有經過他的同意，私自做了這個決定，剝奪了他做父親的權力。

  夜裡的溫度很低，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院子。

  月光沒有陽光溫暖，它是寒涼的。

  但是依偎在男人懷裡的邢芷嫣絲毫沒有感覺到寒意。

  沈逸舟微微低頭，埋在女孩頸窩處，青絲遮當，將他的眉眼斂藏在陰影之下，在月光的照耀下，半明半暗的，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邢芷嫣明明心中有了答案，但不免心中還有有些忐忑，小手微微捏緊。

  她安靜的等著男人的回答，仿佛等著宣判一般。

  反正她已經想好了，不管男人是怪她還是不怪她。

  她是絕對不會對男人放手的。

  死皮賴臉，沒臉沒皮她也會。

  直到男人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緊張的情緒一下子就被提起，但很快又被撫平了。

  「怪，怎麼能不怪！」男人嗓音低啞，聽不出任何情緒。

  話音剛落，他緊接著又道：「怪我無用，作為丈夫，我真的很失敗，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我怎能不怪我自己！」

  邢芷嫣心狠狠震了一下，仿佛停止了一息，但很快又劇烈跳動，仿佛要跳出來了。

  她轉過身來看向男人，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淡淡霧氣的顫動。

  「我……」

  男人打斷了她說話，「嫣兒，你怪我嗎？」

  「是我沒有護好你，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