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神算子
2024-06-03 08:01:13
作者: 者鶴
之所以是又一次生死危機,當然是安南侯認為,當時在戰場上時,祁策察覺了他沒察覺的危險,那是第一次。
「回京路上我已經慎之又慎,但還是沒能逃過。」
「不過,也因此,我抓住了一絲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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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我未曾聽聞的組織,其中一位成員的名字被執行刺殺任務的人暴露了,對方言語敬畏,稱那位成員叫:神算子。」
凌雨桐攥緊的手掌都感受到疼意。
安南侯抬起頭,他的方向正好與她相對,兩人目光相觸,凌雨桐一怔。
對方的眼睛帶有年齡的厚重感,深沉又成熟,此刻帶著凝重之感,恍惚間讓她有種錯覺:
曾幾何時,她好像看過這雙眼睛。
安南侯不知她所想,聲音啞得厲害繼續說:「那時恐怕對方以為我快死了,所以才鬆懈透露,我也是因著對方的鬆懈,才得以順利逃脫。」
「不過,我也因此知道,那位叫神算子的,對我回京的一切行程,竟全部知道。」
「但我很確定,我的下屬中,沒有內鬼。」
凌雨桐驚了一瞬,祁宴也抬起頭,扯起一邊唇角,態度薄涼。
「您對身邊人倒是信任。」
安南侯道:「若是軍隊將士成千上萬,我或許不敢如此篤定,但我身邊只幾條獨狼,他們不屑做叛徒,更不會背叛於我。」
獨狼……
這個詞讓祁宴下頜微繃。
他無意義地彎了彎唇,獨狼這個詞在他們這些人里,可絕對算不上好詞。
獨狼,意味著什麼都沒了,在世界坍塌之前,想要了結自己之前,遇見了可以追隨的信仰。
若這份信仰也沒了,獨狼也將不復存在。
他忽的一僵。
父親的另一位副將呂清烈,聖上說過他可以官復原職,但卻已經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祁家眾人無不緊鎖著眉,眼眶通紅。
祁老夫人緩和了下心緒,上前扶起了安南侯,嗓音雖低,卻蘊含著無限威嚴。
「我現在很難對你說,我可以接受這個說法並且很快跟你一起尋找……背後也許會有的圈套,我年老了,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有沒有撒謊。」
「任何一絲。」
「老夫人,我沒有。」
安南侯的語氣篤定,眼神也是不閃不避。
「好,我信你。」
「但這不能代表,我就不怪你。日後,還請你不要踏進祁家大門,我不會歡迎你。」
祁老夫人說完,不再看安南侯一眼,拉著夫人就往屋裡走。
祁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一句話都說不出,精神狀態有點堪憂。
凌雨桐擔心,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安南侯,就轉身朝祖母追過去了。
祁韻三姐弟站在大院裡,和安南侯之間仿佛隔著涇渭分明的線,祁宴抬眸,只說了一句話就送客。
「您所說的神算子,和我們曾遇見過的酒瘋子、錢袋子或許同屬一個組織,他們是暗夜分支的人,此時還在倪大人那邊。」
安南侯深深鞠下一躬,轉身離開,一身滄桑。
祁宴垂眸:「大姐,祖母那邊,你多照看。」
祖母這一遭,許是心頭壓抑得狠了,卻還強逼著自己壓,眼下母親狀態不好,她又強打精神,只怕……身子骨會吃不住。
祁韻嘆氣:「放心吧,我和雨桐都在,你這傷勢好的差不多,也該回校場了吧?」
「趙校尉,怕要剝下你一層皮才罷休。」
想到頂頭上司,祁宴也無奈地扯扯嘴角,前有他命來澈強行告假,現有他把自己搞的一身傷,又去不了,趙校尉那火爆的脾氣,怕是難放過他。
他攤了手:「那也只能認了,如今我和三哥一文一武,大姐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有我們在,也有雨桐,莫要顧慮太多。」
他話落,祁韻就是一僵。
她勉強笑笑:「我哪裡有什麼顧慮……」
祁宴卻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祁澤楷也將目光投注過來,情緒一時間沒從傷感中轉變過來,有點發愣。
「大姐在顧慮什麼?」
祁韻:「……」
她佯裝怒火地瞪了祁宴一眼:「忙你的去,別來打聽。」
說罷,她快速去了祖母房間。
祁宴起先還笑著,等她的背影消失,笑意就完全隱沒了。
本來近日事情繁多,好容易來了件喜事,人還沒鬆快下來,就立刻跟了一件哀事。
他們所有人都在避免提及祁策的名字,那痛處,一戳開,就是無法收拾。
祖母壓抑,母親崩潰,大姐也神思不守,想開導他卻反而露了自己心裡的痛,三哥更是強裝懵懂。
畢竟當初是被他從刑場劫下來的,死生一線的感受但凡體會過,就容易沉浸在安南侯那番講述中。
雨桐大概是他們之間最正常的,但她的痛苦深埋眼底,理智和仇恨是可以暫時占到上風,但他有些擔心。
最是無事人,有事起來,才最讓人心顫。
得想個法子,讓大家松一松心裡頭那股勁兒。
……
嚴青算是倒了大霉了。
凌雨桐用他給的錢給唐茯苓姐妹請了厲害的女侍衛,全天候守在兩人院落,決不允許任何宵小欺負。
但轉頭,她心裡憋著壓抑的氣,又到了進宮的時辰,見著皇后娘娘就是好一通告狀。
良家女子被欺負,皇后震怒,當即就去稟報了聖上。
聖上驚愣之下,自然拿嚴立身開刀。
嚴立身那個剛正不阿的性子,又最擅長審問,了解自己兒子,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讓嚴青嚇破了膽子。
恰好,周洛羽知道此事,又添幾嘴。
「所以,嚴青被他爹流放出去了?就一包閒散東西,徒步去南疆?」
綠荷都傻了,震驚地嘴都合不上。
那可是親兒子啊。
她本以為就算嚴立身再剛正不阿,他也虎毒不食子,估計會包庇兒子呢。結果……竟是流放到南疆去了?
凌雨桐點頭:「我猜到嚴立身不會輕饒過嚴青,但南疆,那可不是個好地方。」
且不說那裡被安南侯坐鎮多少年,沒有戰亂,單就氣候,嚴青這個常年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就受不了。
而且那裡魚龍混雜,什麼勢力都有,她記得,似乎祖母同她提過,她的父母曾為她留下過物件,就是指向那裡的……藥谷。
她甩了甩頭,拋去這些思緒,拿著皇后給的腰牌,再一次出宮了。
接連三個相似的綽號,她還是想探一探暗夜。
但,在此之前,她要再去找卜子先生一趟。那日從卜子先生那裡帶走的種子,經過她這幾日的精心培育,已經發芽了。
翠綠的苗兒鑽出土壤,格外喜人。
她看得心裡輕鬆了點兒,這次來,照樣發現有人在跟,不過,卻不是蕭寶珠了。
卜子先生的侍從對她點頭:「小姐請進去吧,主子正候著您。」
「些許小麻煩,我來解決便可。」
既如此,她就沒有多問,直接進去了。
卜子先生回頭,溫潤平和的眸光鎖住了她,訝道:「小公子怎麼沒來?你們不是慣常……」成雙成對?
話到嘴邊方覺不妥,卜子先生閉上了嘴,笑了笑。
凌雨桐眨眨眼,沒體會到卜子先生的意思,她眉眼間有些喜悅。
「您看,它出苗了。」
卜子先生一頓,唇角笑意又深刻幾分。
他深深地看了凌雨桐一眼,低聲道:「果然,你們是有緣人。」
他這苗兒,可研製出來很久了,曾遇見過一位高人,那人曾說,這苗極好,但非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能被催發出來。
他那時不信,年輕氣盛,嘗試了太多辦法,都無法把苗兒催得長起來。
在遇見祁宴和凌雨桐地時候,已經到了他知天命的年紀。
可是,冥冥之中就是有股念頭,那有緣人,許就是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