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哭了好不好
2024-06-03 07:57:39
作者: 者鶴
「人醒了?」
祁宴抬了抬眼,進了屋。
呂清烈一見他就想拜,被祁宴先一步阻止了,低聲道:「不必多禮,我不是什麼貴族,你現在也不是什麼副將。」
呂清烈動作一僵,嘴角出現訕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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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祁宴的意思,不必拘俗禮,不必講客套話。
既然如此,有些話他也就不必多拐彎,直接說了就是,還合了他的性子。
「在大理寺的時候,我清楚看見高必先被判死刑後,他是明明白白鬆了一口氣的。」
祁宴聽了,仿佛並不意外。他只是隨手將藥碗遞給呂清烈,輕嗯一聲,就沒了下文。
呂清烈蹙眉,眼睛裡有幾分疑惑。
這……沒反應是幾個意思?
他都做好準備,要在高必先行刑前再冒險問一次他背後是誰了,結果,祁宴連一絲多餘的反應也無。
他忍不住開口:「這……我們……」
「我們怎麼?」
祁宴忽的抬眸,眼裡透著灼灼的光,仿佛一眼看進了呂清烈心底去。
「他的態度,我並不意外。」
「背後之人,我也有所猜測。不過是時機未到,動不了而已。」
「沒必要多冒一次險。」
寥寥幾語,祁宴就將呂清烈的想法全部說中,他眯了眯眼,暗道,呂清烈此人,雖然性情如狼,但秉性卻耿直,對這些彎彎繞並不敏感。
加以培養,定是個人才。
「在府上上了香,便離開吧,你家中還有親人要照顧,待傷口養好了,再與我聯繫不遲。」
呂清烈神色一屏,心中暗嘆祁宴氣勢。
祁家來往人群不少,達官顯貴像是雨後春筍一樣,都冒了出來,沒個停的。
在此期間,宮裡頭也來人了。
竟還是熟人,桂嬤嬤。
桂嬤嬤一來,直接指名是來尋凌雨桐的,說是奉皇后娘娘的命。
趙夫人這時候在前廳侍候,瞧見一身規矩的桂嬤嬤,眼睛都亮了。
她朝武宣使眼色:瞧瞧,這可是宮裡頭的嬤嬤,看著比小門戶的正妻還氣派呢!
武宣:「……」
他沒來得及拉住人,就見趙夫人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帶風似的。
凌雨桐見到桂嬤嬤的時候,同樣瞧見緊跟不舍的趙夫人,她心裡清楚,桂嬤嬤找她定是要事,扎趙夫人在這兒,恐怕礙眼。
不過,她一句話都沒說。
桂嬤嬤看了趙夫人一眼:「這位夫人是……」
凌雨桐低聲介紹,桂嬤嬤恍然,看著趙夫人。
趙夫人都等著跟桂嬤嬤見禮了,誰知道卻是等來一句:
「勞煩夫人往後捎一捎,擋著我跟凌姑娘說話了。」
趙夫人:???
她掏了下耳朵,覺得跟幻聽似的。不過,她卻不敢怪面相瞧著就厲害的桂嬤嬤,而是一腔火氣都存在了凌雨桐身上。
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些,有什麼事兒是她作為一家人不能聽的,白白叫她失去了一次在宮裡人面前露臉的機會。
她不情不願地走遠。
桂嬤嬤神色一正,壓低了嗓音:「娘娘說,雖然你是該住在祁家幫忙的,但到底祁家還有祁大小姐在,你不必事事親為,也該給做長女的留些發揮空間。」
「白日裡,你若無事就可以去娘娘那邊,娘娘的脈象還等著您診呢。」
「除此之外,方太醫那邊也要你糊弄一番。」
這話語飄進耳朵里的一瞬間,凌雨桐就懂了。她點點頭:「嬤嬤,我都明白,近日一切還嘈雜著,過了這幾日我便白日進宮,可好?」
桂嬤嬤輕笑,眼裡的滿意深了些。
「既如此,我就在宮裡等候姑娘來了。」
凌雨桐蹲身,行禮送別桂嬤嬤。
當夜,北疆急報。
祁宴匆忙套了個外衫就頂著黑天出來了。
因為老宅重新打掃的緣故,他的隔壁就住著凌雨桐,窸窸窣窣的聲響雖然沒多大,但凌雨桐夜裡失眠,耳力好的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摸索著點了燈,正套衣衫準備出去看看。
外間黑天之下,祁宴的拳捏得咔吧咔吧響。
他的眼深得像幽潭,皎皎月色映下來,在他眼底卻一絲光亮也透不出來。
氣氛壓抑到癲狂。
凌雨桐踏出房門的那一瞬,就聽見祁宴壓低到啞的嗓音。
「這加急戰報,不是真的,對不對?」
「我二哥怎會不明不白在北疆失蹤?他是跟著安南侯上的戰場,怎會出事!」
被質問的將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傳遞信息時也不知是如此令人震動的內容。
一盞燈掉落在地,發出輕響。
祁宴扭頭,眼底划過一絲無措和慌亂。
凌雨桐就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她一頭青絲散落,夜色下粉黛未施的小臉瘦得都尖了,體態婉約如柳,仿佛風一吹就要倒。
「你剛剛說什麼?」她問。
她眼底是巨大的蒼茫,無法解釋的情緒橫亘在心。
祁宴快步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那雙纖細的手冰得很,祁宴只能盡力用自己的溫度去幫她捂。
他閉了閉眼,低聲道:「還只是未經確認的消息,別慌張好嗎?二哥一定會沒事的,我跟你保證,好不好?」
「雨桐……」
她的眼圈積蓄了淚水,在月色之下,顯得水盈盈的。
漂亮得驚人。
也脆弱得驚人。
祁宴從來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心裡不受控制地泛起慌來。
昔日她被喻南尋掐了脖子險些死了,都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敢反掐回去。
現在,只是一個失蹤的訊息,她就快崩潰了。
祁宴來不及多想,只想儘快安撫好她的情緒。
可凌雨桐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樣,她低低地嗚咽著,嘴裡訴說著一些不成調的話。
他聽不清,但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嗓音不自覺變得柔和,祁宴低聲勸哄:「別哭了好不好?還沒有定論,還有挽救的可能。」
「嗯?」
注視著她帶淚的眼,他忍不住靠近她,手掌輕輕托住她的後腦,壓在自己肩上。
他的手克制地握拳,與她始終保持著一點距離,以這樣的方式給她依靠。
她的情緒終於平穩下來,呼吸聲細細的,似乎是睡著了。
靜默一瞬,對著下屬,祁宴便沒有那樣溫和的語氣了。
「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