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家人之名
2024-06-03 07:57:11
作者: 者鶴
凌雨桐放輕了步子,能避開人就避開人。
她做的藥粉不多,效果只是「斷層」的一半效果,能讓人昏過去,但時間不長,只能忘記昏迷前後五秒的事情。
這太短暫了,若是人多,只要有一人屏息或吸入遲了,對她都是毀滅性打擊。
所以,她前所未有的謹慎,心裡的思緒也在一刻不停的轉著,思考稍等說什麼。
好在祁宴的消息足夠準確,她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關押兩位副將的受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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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雨桐瞳孔一縮,嚴立身竟然將兩人關押在一起!
祁宴給她的消息明明是兩間房。她心底慌了一瞬,再就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兩人在一起,她在來時想的針對性說辭就不能用了。
她橫了心,那便按最純樸的法子來。
她將鑰匙對準了鎖扣,「咔噠」一聲就開了門。方才看不真切,但一開了門,濃厚的血腥味就湧入鼻腔,她眼神瞬間變得凝重。
兩位副將都受了刑,雖然傷口不多,但個別傷口極狠,似是……局部上刑,更痛,更磨人意志。
一位是高必先,性情穩重,二十幾歲就跟著將軍,是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在戰場拼殺幾十年。
另一位是呂清烈,在一場草原戰事中被將軍救下,其性桀驁如狼,只服將軍一人,也跟著將軍有十來年了。
聽見開門的聲響,呂清烈以為是那嚴侍郎又回來了,一張嘴就是極毒的諷刺。
沒聽見嚴侍郎的冷哼,他還驚訝抬眸:「怎麼,終於被……」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凌雨桐一塊手帕堵住了嘴。
另一邊的高必先也被她以同樣的手法,利落堵嘴。
凌雨桐音調很低:「有些話我只說一次,你們如今被困在受訓室,只要祁家事一天不落定,你們就要天天受刑,脫出供詞。」
「我不想同你們說些大道理,我只有一句話,在你們幫別人守口如瓶的時候,那人卻是早已籌備好要滅口你們全家性命,我們已經暗中派人盯住了對方的動作。」
「是為了莫須有的誠信,一句實話也不肯說,還是你們死了,還要拉上全家人做墊背,自己想,自己決定。」
她的話語氣並不重,甚至可以說是低緩而平和的,但二人卻因此瞳孔驟然縮緊,背生森涼冷汗。
凌雨桐將二人反應看在眼裡,心中也緊緊提著一口氣。
「只要你們選擇的,是對的路,我在此保證,我會為你們護住家族人的身家性命。」
她眼神堅毅,肩膀看起來極為瘦削,卻有著敢抗天下的勇氣,叫人撼目。
嘴中手帕被扯下來時,高必先狠狠地盯著她:「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是空手套白狼,故意騙人,再說,你一介瘦弱女子,你的擔保又有何意義!」
凌雨桐側眸去瞥呂清烈,發現他也是一樣的狐疑。
她定了定神,音調雖輕,卻勢如破竹。
「是不是騙人,你們心底就沒個答案嗎?還是說,要我細細描繪一番你家族中人長相?」
「你高家三月前才添了個男丁,此前的子嗣皆是女孩,若你死了,這就是你唯一的兒子,可他最近生病了,幼小兒童最是羸弱,你妻子握著滿府的金銀,卻不敢花一分外出求醫,為什麼?」
高必先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眼眸赤紅,被緊緊束縛的前胸發出鎖鏈的擊打聲。
凌雨桐眼疾手快堵住他的嘴。
「嗚嗚嗚唔唔!」我小兒如何了!
凌雨桐硬忍下心澀,轉眸看呂清烈:「你呂家倒是門庭清正,搬來京中這麼些年,你的家人也早適應了這邊的生活習慣,可你母親因為擔心你,在家中發了心疾,若不是一股子執念撐著……」
呂清烈瞳孔一縮,狠狠瞪著凌雨桐,死死抿著唇不肯發一語。
但他赤紅的眼圈已經側證了他的憂思,絕對不對高必先少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受訓室內只有兩位副將粗厚的喘息,他們恨不得掙開鎖鏈,狠狠搖晃著凌雨桐,讓她把知曉的信息告訴他們。
直到凌雨桐心中的默數結束,她眼神很冷:「我想你們知道,人人都有家庭,祁家的頂樑柱是將軍,你們家的頂樑柱是你們。放心,有祁家在,你們的家人都不會有事。」
「還有,嚴侍郎的刑我知道重,但煩請你們為了家人,撐住。只要你們不遂了奸人的願,我亦不會辜負你們交託的信任。」
她將心中全部的構思說完,靜靜站在他們面前五秒。
「我把手帕抽走之後,你們若大聲喊叫驚了人來,便是不願。」
說完,她利落動作完,轉身就拉開了門。
可直到她將門按照原樣鎖好,透過窗戶,也只能看見他們赤紅一片的眼睛和緊繃的身體肌肉。
他們,一言未發。
凌雨桐忍下心頭升起的澀意,扭頭快步離開。
嗒、嗒。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在前方唯一的路間轉角響起。
心臟驟然緊縮,她慌張抬頭,聽見幾聲很輕的呼吸。幾乎在一瞬間,她就判斷出,此人為男,還是有武功底子的男性。
而受訓室內有底子的男性,只有……嚴立身!
怎麼辦?
身體快過大腦,她已經在瞬息間緊貼牆面,屏住了呼吸。
可是從那邊走來就這一條路,四周沒有任何遮蔽,她根本無處躲藏,只要人一走來,她就能被看見!
距離一盞茶的時間,越來越近。
距離嚴立身走來,也僅有幾步之遙。
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指尖緊緊捏著藥粉。不管了,哪怕嚴立身有底子不那麼容易中招,她也總要為自己搏一搏!
蓄勢待發。
她的手已經準備揚灑。
「嚴侍郎,請等一等!」
忽然響起的清澈男音打斷了她的蓄力,同樣止住了嚴立身的步伐。
驟然從緊繃松下一點神,她蹙著眉頭,只覺得自己要呼吸不上來了。
有人呼喚嚴立身,也許嚴立身會走。
她秉承著這一點僥倖,細細的呼吸著。可下一瞬,她渾身僵硬。
夜色中的受訓室迴廊有燈火映襯,她的影子赫然照在拐角處,哪怕她已經足夠瘦弱,也會凸起來小小的弧度。
她的心又提起來。
可下一瞬,站在拐角處嗓音清澈的人,腳步一轉,以他的影子,蓋住了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