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平生暮江南26

  話落，江言主動起身告辭。

  他怕繼續待下去，他親愛的弟弟會忍不住弒兄。

  他經過南喬身邊的時候，似有似無的瞟了她一眼，眼神帶著一絲刺探，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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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空氣突然的寂靜了下來。

  江漠靠在牆上，雙手抱臂，因為江言剛剛那番話，面容還有些難看。

  南喬尷尬的站在原地，試圖打破沉默：「我今天過來，是想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江漠瞥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盒飯，沉吟：「嗯，看出來了。」他走過去，打開盒飯。

  剛好晚上還沒有吃飯，他抬眼看向南喬：「一起吃？」

  南喬也沒吃，她坐在了他的對面，眼睛從剛剛就一直直勾勾的盯著他。

  江漠知道她想問什麼，但是沒有解釋，低頭吃了幾口飯，轉移了話題：「你還在那間咖啡館上班嗎？」

  「嗯，還有半個月就不做了。」

  她該要去醫院實習了。

  江漠點頭，沒問什麼，好像並不關心的樣子。

  南喬難得有些小緊張，猶豫再三，低聲問道：「你被停職的事情……」

  「不關你們的事。」

  「可是我聽說……」

  「南喬，調查真相是我的職責所在，就算今天被誣陷的不是你弟弟，換做是別人我也一樣會這麼做，更何況我停職本身也與這件事沒有半毛關係，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感到自責和抱歉。」

  他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但是每一句話都帶著客套和疏離，完全的就是想要跟她劃清關係。

  南喬有些惱火，皺眉：「江漠，你到底怎麼了？」

  江漠一頓，莫名：「什麼怎麼了？」

  南喬一直藏著掖著也難受，乾脆跟他攤開來講：「你這段時間一直對我若即若離，我是不是哪裡招你討厭了，還是說我誤會了你的意思？」

  「誤會我什麼意思？」

  「你不是喜歡我嗎？」

  南喬直白的問。

  江漠一口飯卡在了咽喉里，差點噎死。

  他嗆了下，擰開桌上的水大口灌了幾口，勉勉強強呼吸順暢了。

  他去睨了一眼南喬：「你從哪裡看出來了？」

  南喬突然沉默了下來。

  她的耳根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默了半響，開口：「上次我們不是差點做了嗎？」

  她指的上次，是他生病那會兒。

  江漠一下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瞳孔放大，驚愕：「你不是睡著了嗎？」他忽的明白過來了，挑眉：「你在裝睡？」

  南喬沒有否認。

  江漠默默的放下了盒飯，搓了搓腦袋，這就尷尬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胸口微熱，難得有些遲鈍：「那晚，我，就是……我說我在夢遊你信嗎？」

  南喬：「……」

  天知道她差點把手裡的盒飯拍在他的臉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擱下盒飯，筆直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江漠默了半響，眉目認真了起來：「南喬，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南喬回答他：「我不會後悔。」她停頓了幾秒，說：「永遠不會後悔今天說過的話和做出來的決定。」

  她的眼神十分的堅定。

  江漠繃唇緊抿，剛想說什麼，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當著她的面接聽了起來。

  電話內傳來了屬下的聲音：「江哥，我找到了，霍中南的初戀情人徐思婕，原來她在離開了霍中南以後，並沒有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她搬到了一個小鎮裡去養胎，我還找到了給她接生的醫生，她說了，生下的是一個女兒。」

  「還有啊，聽鎮上的人說，徐思婕後來領養了一個小男孩，一家三口離開小鎮後就沒有了音訊，不知道去了哪裡。」

  江漠的瞳仁隱晦不明。

  他去看了一眼對面的女人，她正在低頭看手機，應該是在回簡訊。

  他薄唇微抿：「繼續查，她離開小鎮後搬去了哪裡，期間還有沒有跟霍中南見過面，另外，替我找找有沒有她女兒的照片，我想看一下。」

  掛斷了電話，江漠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攥緊。

  南喬收到了一通陌生電話發來的簡訊，她原本還以為是垃圾簡訊，點開來看，一下就猜出了對方是誰。

  霍閆。

  他發簡訊來說今晚要跟她見一面。

  南喬本來打算無視，可是遲疑了。萬一是要跟她講有關她父母的事情呢？

  江漠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目光落在她的手機上，低聲問：「怎麼了？」

  南喬收回遐想，搖頭。

  江漠抿唇，下顎緊繃：「南喬，我現在就回答你剛剛的問題。」

  聞言，南喬一頓，她複雜的去看向他，隱隱約約，好像知道了他的答案，可是又害怕知道他的答案。

  她心臟「砰砰砰」跳了起來。

  江漠要開口以前，她突然抬手，制止了他：「我現在不想知道答案了。」

  他一怔。

  南喬起身，面色如常：「還是要說一句，謝謝你救了我弟弟，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她像是要落荒而逃。

  江漠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板著她的身子面向自己，看到她通紅的眼眶以後，不由的身軀一僵，「南喬……」

  南喬避開了他的觸碰。

  她沒想哭，只是控制不住而已。

  她自嘲的一笑，沒想到喜歡人的感覺會這麼糟糕。

  江漠眉頭一皺。

  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緊，很想將她抱進懷裡，可是他沒有，最後還是鬆開了她。

  南喬一顆心直直下沉。

  她微微咬唇，倨傲的盯著他，半響，轉身離開了。

  她什麼話也沒有說。

  但是江漠知道，她一定是失望透頂了。

  他煩躁的踢開了腳邊的椅子，心像是被一條繩子緊緊勒著，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如果南喬真的是霍中南的親生女兒，那麼，她以後一定會後悔，後悔跟他一個警察在一起。

  她可能不知道。

  她的父親曾經是多麼可怕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必需在他們兩人之間抉擇，他不知道，她的答案會是什麼。

  他只知道，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親手把霍中南送進牢里。

  *

  晚上，霍閆等了五分鐘左右，南喬就來了。

  她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霍閆問她：「最近沒有休息好嗎？」

  南喬坐在他對面，看到一桌子的食物，不答反問：「點那麼多，你是篤定了我會來麼？」

  霍閆笑了笑：「相反，我以為，你不會來。」

  南喬沒吭聲，問他：「到底有什麼事情？」

  「先吃點東西。」

  霍閆下巴點了下桌上的東西，他靠在椅背上，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定定看著她。

  南喬皺眉，以為他在耍她，起身要離開。

  霍閆淡淡的開口了：「吃完就告訴你。」

  南喬一頓，側頭看向他，猶豫了三秒，還是坐了下來。

  她筆直的盯著他：「告訴我什麼？」

  霍閆點了一支煙，吞雲吐霧後，薄唇微動：「吃完再說。」

  南喬皺眉。

  她今天一天都沒有怎麼吃東西，心情非常不好，這會兒根本吃不下去，動了幾筷子就沒動了。

  「好了，你可以說了。」

  「怎麼，失戀了？」

  霍閆看著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來了一句。

  這句話成功戳到了南喬的痛處，她的瞳仁微微一滯，有些黯然。

  霍閆捕捉到了，抽菸的動作一頓，下一秒，掐滅眼，吐出煙圈，皺眉：「真失戀了？」

  「沒失戀。」

  南喬不冷不淡的說：「沒在一起過，怎麼叫失戀。」

  「噢，所以是告白被拒了是嗎？」

  「……」

  南喬深吸了一口氣，提醒他：「你好像跑離了話題。」

  霍閆挑眉。

  他無聲的勾了勾唇，眸子晦暗，說：「阿喬，我之前就提醒過你了，他不適合你。」

  阿喬兩個字，讓南喬不由的一僵，眉頭輕皺：「我們很熟嗎？」

  為什麼每次他說話的姿態都像是長輩一樣，而且他總會給她一種他們之間已經非常熟悉的錯覺。

  南喬越想越不能理解。

  從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現，說認識她的母親，再到現在，他好像從來沒有鄭重的介紹過自己的身份，還有為什麼會認識她。

  「霍閆，你到底是誰？」

  她的眼底充滿了懷疑。

  霍閆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默了半響，突兀的問道：「你想見你父親嗎？」

  南喬如遭雷擊，驀地一怔。

  好半天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知道他在哪兒？」

  岸城，深夜十一點。

  車子停在了一幢小區樓下，車內，霍閆看了一眼坐在窗口的南喬，告訴她：「他就在上面。」

  南喬沒有下車。

  她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的高樓，良久，輕輕的問他：「他過的怎麼樣？」

  霍閆微抿唇：「你可以自己上去看看。」

  他要替她推開車門，但是被南喬及時制止了，她的手很涼。

  他微微一頓。

  「你不想看看他嗎？」

  「不想。」南喬說：「如果我親眼看到他過的很好，只會更加的討厭他。」

  霍閆問：「如果他過的有一點兒都不好呢？」

  南喬說：「我也一樣，會很討厭他。」

  「阿喬，你根本不了解他。」

  「那你了解嗎？」南喬側頭看向他：「你是他什麼人？為什麼要一直替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