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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妄想症

2024-06-03 07:07:59 作者: 尤魚

  逼仄的車廂內沉寂了好一陣子。

  周井然敲著膝蓋的手停了下來,方才緩緩的開口,問他:「想要什麼?」

  話落,傅賀遠的眼底閃過了一抹精光,他直接挑明的說:「八千萬和一張離開桐城的船票。」

  周井然默了半響,幽幽的笑了起來:「傅總,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傅賀遠自然是不可能會退步,他意味不明的反問道:「比起你這個秘密,八千萬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周總該不會是不願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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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相信,八千萬就能堵住你的嘴呢?」

  周井然眸色漆黑如同深淵,透著暗沉冰冷的光芒。

  他的視線落在了傅賀遠的臉上,微微挑眉:「萬一傅總貪得無厭,得寸進尺,周某豈不是要被你拿捏一輩子?」

  傅賀遠輕嗤一笑:「周總可能是沒有看清如今的局勢,現在你可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男人的語氣狂妄至極,而且還是篤定了周井然一定不會拒絕他。

  周井然勾唇,眼底閃著銳利的光芒,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猜的對,目前而言,他確實是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他舔了下薄薄的唇片,答應他:「好,錢和船票我會給你準備好,不過突然要這麼大一筆錢,你也總得給我幾天時間。」

  傅賀遠見他輕易的妥協了,滿意的笑了起來,倒是也沒有在時間上逼迫他。

  他重新戴上了帽子,看了一眼駕駛座的男人,提醒他:「千萬別再弄出什麼么蛾子,我要是出了事,自然是有辦法把你的秘密公布於眾,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名譽重要,還是我這條已經不值錢的命重要。」

  言罷,也沒有去看男人什麼臉色,直接開門下去了。

  砰的一聲,車門被關上了。

  周井然從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的靠在座椅上,他微微仰著下巴,眼睛盯著前方男人離去的背影。

  黑白分明的瞳仁漸漸變得有些暗沉。

  他拿起擱在中控台上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通了。

  周井然升上了車窗,不急不緩的開口:「遇到了點棘手的事情,替我解決一個人。」

  「周總您吩咐。」

  「傅賀遠,現在警方到處通緝的對象。」

  周井然停頓了下,叮囑他:「不要讓他落在了警方的手裡,找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乾淨。」

  電話內的人似乎是頓了下,隨後遲疑的詢問:「周總,現在外面都是盯著他的警察,要悄悄處理掉,可能有點麻煩。」

  周井然揉了揉眉骨,心情有些煩躁的開口:「隨便偽裝成畏罪自殺也好,被混混打死也好,反正給我在三天內處理掉。」

  「好的我明白了,周總。」

  電話掛斷了之後,周井然從車內的暗格翻出了一個藥瓶,倒了幾粒白色藥丸吞了進去。

  他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

  如果沒有猜錯,傅賀遠去火車站的行蹤,怕是陸河那邊泄露出去的。

  既阻止了傅賀遠的離開,還順利的挑撥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讓傅賀遠誤以為是他把行蹤泄露給了警方。

  好個一石二鳥。

  他這次是走錯了算盤,還讓傅賀遠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思及此,周井然的眸色變得愈加的深沉,透著一望無際的黑暗。

  ……

  陸氏集團。

  江漠吊兒郎當的靠在沙發上,他手裡拿著一顆蘋果,大口的咬了幾口,咀嚼的時候故意發出了脆脆的輕響。

  沈一航推門進來看到他,嘖嘖聲的吐槽:「呦,我們江少爺今天沒事又過來蹭吃蹭喝了?」

  自從江漠被停職以後,他就喜歡三番五次的從公司溜到這裡來打發時間偷懶。

  其實主要還是來打探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江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笑:「你不也是成天往這兒跑?」

  沈一航瞪眼,坐在了他的對面井井有條的給他分析:「我能跟你一樣嗎?老子和陸河是髮小好吧,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好的不得了,你能跟我們比嗎,而且啊,你們之前不是水火不容的嗎?現在怎麼成天往這裡鑽,和好了?」

  「滾。」

  江漠橫了他一眼。

  他父親江彥廷的案子已經大致明晰了,事情既然查清楚了與陸河無關,他自然是不會再去針對他。

  沈一航拿起桌上的葡萄丟嘴裡,挑眉:「誒,聽說你把何志成給打了,你家老爺子知道嗎?」

  江漠輕嗤一笑:「我家老爺子巴不得我能直接將他打殘廢。」

  雖然老爺子平日裡沉默寡言幾乎不提起過往的事情,但他還是知道,父親的死對老爺子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如今案子也快撥開雲霧見天日了,老爺子心裡多年的疙瘩,也總算是可以放下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搭話的間隙,陸河開完會進來了。

  他看到休息區沙發坐著的兩人,腳下步子一頓,隨後逕自走向了辦公桌。

  江漠的目光一直梭巡在他的身上,見他直接無視了自己,也不惱怒,慢慢悠悠的開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傅賀遠的下落?」

  陸河坐下後,瞥了他一眼:「怎麼,江總百忙之中特意過來問這個問題?」

  男人的話裡帶著絲絲的諷笑。

  江漠知道對方是在嘲笑自己這段時間蹭吃蹭喝、遊手好閒的日子,臉皮厚了也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要笑不笑,挑眉:「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傅賀遠的下落,為什麼不告訴警方?你知不知道,知情不報情節嚴重的可是要坐牢的,陸先生。」

  沈一航拍了拍掌,對著江漠一臉崇拜的說:「我就欣賞你這種一言不發就開口恐嚇的人。」

  江漠:「……」

  陸河扯唇:「要說知情不報,江總應該比我還有過而不及吧。」

  江漠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後揚起了眉頭。

  沈一航頓了下,錯愕的看向對面的男人,反應過來,眨眼:「原來你也早就知道了傅賀遠的下落,江總,你好歹當過幾年警務人員,知法犯法,豈不是罪加一等?」

  江漠摸了摸自己的鼻樑,有點兒尷尬。

  他確實是早就知道了傅賀遠的下落,而且傅賀遠去火車站打算偷偷離開的消息,也是他故意泄露給警方。

  只是他沒有想到,陸河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看向陸河,有些納悶:「老子隱藏的那麼好,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河的目光從文件上抬起來,忍不住嘲弄他:「江總是覺得你的手下都跟你一樣懂得怎麼反跟蹤?」

  他派去跟蹤傅賀遠的助理回來告訴他,還有另外一伙人在暗暗的跟蹤傅賀遠的行蹤。

  可能是因為新手的緣故,沒有什麼跟蹤的經驗,所以只要稍微深入調查一下,就能知道那伙人都是誰了。

  江漠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臉頓時跟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媽的,他忘記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在警局了,老爺子公司的人怎麼可能跟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屬下相提並論。

  居然能被發現身份,真的是太沒用了。

  沈一航嬉皮笑臉的安撫他:「別生氣啊江總,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不出一年時間,一定可以帶出偵查能力超高的精英為你所用。」

  江漠直接把手裡的蘋果砸了過去。

  陸河勾唇。

  這時,辦公室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然後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這個男人就是陸河的助理蘇秦,也就是他,發現了江漠派出去跟蹤傅賀遠的兩個手下。

  江漠看見蘇秦的時候,微微頓了下,隨後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我就說陸氏集團裡面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助理,原來是他。」

  他對蘇秦有印象。

  這個男人是退休特種兵,聽說曾經在部隊裡面可是戰功顯赫,出類拔萃。

  只是蘇秦為人性子比較冰冷寡言,退役之後有很多上市公司的總裁富二代出錢讓他做保鏢,可是沒有一個成功。

  沒有想到陸河居然將他留在了身邊。

  蘇秦步伐沉穩的走到了陸河的面前,他將一個黃色紙袋放在了桌上,低聲說:「傅賀遠今天去見了周井然。」

  話落,江漠和沈一航同時一頓。

  陸河拆開了紙袋,裡面幾張照片掉了出來。

  照片上是傅賀遠和周井然在周家門口坐在車內對話的場景。

  陸河拿起照片,眸色晦暗。

  這個節骨眼上,傅賀遠居然敢這麼光明正大的找上周井然,怕是有問題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散落的照片,不知看到了,眸色一頓。

  沈一航察覺到了他的一樣,起身湊了過去:「怎麼了,看到了什麼?」

  他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愣了下,隨後把照片拿了起來,皺眉:「傅賀遠去醫院做什麼?」

  蘇秦說:「他在跟蹤周井然。」

  江漠一頓,重複了一遍:「誰?周井然?」

  陸河的唇抿成了一條平直沒有弧度的線。

  昨天跟蹤了周井然去醫院,今天就光明正大的跑去人家門口蹲人,要麼是去談條件,要麼是抓到了周井然的把柄。

  不然傅賀遠也不敢這麼光明正大的現身在周家大門。

  不過能威脅周井然的把柄,會是什麼?

  ……

  傍晚,冬夏在家準備晚飯的時候,接到了周梅打來的電話。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面,加上平日裡的關係還真的是一般,所以周梅突然打電話來,讓她下意識有些警惕。

  電話掛斷之後又響了一遍。

  冬夏思忖了兩秒,放下手頭的工作,這才接聽了起來。

  電話內,女人熟悉的聲音帶著絲絲沙啞傳了過來:「我是周梅。」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異樣。

  冬夏一頓,她雖然沒有存女人的號碼,但記性並不差。

  她繃唇,開門見山的問道:「有事麼?」

  電話內沉默了好一霎,周梅的聲音才再一次響了起來:「我們見一面吧。」

  她的話有些猝不及防。

  冬夏愣了下,無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電話裡面說嗎?」

  她說完這句話,就聽見了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輕響。

  她循著聲源望了過去,直直撞上了男人黝黑深沉的目光。

  電話內,周梅的聲音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冷聲說道:「我想要跟你說的話電話裡面說不清楚,還是出來見一面吧。」

  冬夏紅唇抿緊,半響之後,出聲:「我拒絕。」

  陸河正在換鞋,聽見她說的話,微微頓了頓,隨後抬眼看向她。

  周梅沒有想到女人居然果斷的拒絕了,怔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有些惱火:「許冬夏,你以為我是無聊才來找你嗎,我是真的有話告訴你,你別不識好歹了。」

  冬夏抿緊紅唇,絲毫不為所動:「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我們之間沒有需要見面的理由,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掛了。」

  「等一下!」

  周梅急切的叫住了她:「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嗎?」

  冬夏還沒開口,耳畔已經聽見女人又說:「是關於傅希林和傅賀遠的事情。」

  她頓了頓。

  陸河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拿過了她的手機。

  電話內,周梅絲毫沒有察覺到電話另一端已經換了個人接聽,自顧自的說:「許冬夏,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來不來是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後悔。」

  「現在警方都找不到傅賀遠的下落,你難道就不想為陸河做點事情嗎?」

  「傅賀遠害死了陸河的弟弟,我現在這裡有關於他們下落的消息,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是在騙你?」

  「放心吧,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耗費在你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我只是也想為陸河做點事情罷了……」

  女人話音未落,陸河已經平緩的開口,打斷了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另一端,周梅聽見男人的聲音之後,整個人驀地一怔,瞳仁微微縮了縮。

  陸河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女人,伸手順了順她腦袋上的呆毛,繼續平靜的說:「不過不必大費周章了,找傅賀遠是警方的事情,這是我們的家事,我知道該怎麼做,就不勞周小姐費心了。」

  周梅許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

  一時之間怔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直到聽見電話另一端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她才晃過了神。

  手機捏的緊緊。

  她想起自己如今已經被人玷污,如果讓陸河知道了,也不知道男人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她。

  思及此,她陰鬱的拿起桌上的紅酒,大口大口的灌進肚子裡面。

  滿滿一杯很快見底了。

  她重重摔下高腳杯,面色青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森然的冷意。

  謝宇是吧。

  周梅微揚下巴,晶瑩的高腳杯表面倒映出了她刻薄陰冷的面容以及兇狠的眼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自己身上還殘留著謝宇的氣息……令人作嘔的氣息。

  她頭皮刺刺的發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趕緊起身衝進了浴室裡面。

  從白天到現在,周梅一直把自己鎖在家裡,電話不接,也沒有去醫院上班,這段期間,她已經洗了十幾個澡,身上都快要被搓掉幾層皮了,可是仍舊覺得謝宇身上的氣息一直縈繞在自己的鼻息。

  讓她跟魔怔了一樣拼命的洗澡。

  另一邊,陸河掛斷了電話以後,把手機還給了冬夏。

  他誇了她一句:「拒絕的對。」

  冬夏笑了起來,半開玩笑道:「眼皮一直在跳,可能不是什麼好事。」她說完,迫不及待的轉移了話題,跟他商量:「等拆線以後,我想回醫院上班。」

  距離醫生叮囑拆線的時間還有三四天左右。

  陸河沉默了幾秒,撞上她清亮的眸子,勾唇:「可以。」

  冬夏原本還以為他會拒絕,不想他居然這麼快鬆口了,心中一喜,直接上前親了下他線條流暢的下巴。

  陸河穩穩的摟住了投懷送抱的人。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女人,故作不悅的樣子:「我這麼好,你就親一下?」

  冬夏本來就是一刻都閒不下來的主兒,這段時間無所事事已經快要發霉了,如果再這樣荒廢下去,她怕自己會長出蘑菇。

  如今男人好不容易鬆了口,她擔心男人隨時會反悔,立馬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胡亂親了一通。

  陸河看見她眉眼彎彎高興的模樣,心情也跟著盪了起來。

  他單手摟著女人柔軟的腰肢,清雋的臉上醞釀著淺淺柔和的笑意,他低聲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冬夏笑容一頓。

  她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不禁豎起了耳朵,聽他繼續往下說。

  陸河提出了條件:「傅賀遠落網以前,讓兩個保鏢暗中保護你,你放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雖然被人跟著的感覺不好,但是陸河這麼做也是有道理。

  他每天要去公司根本沒有辦法二十四小時都跟在她身邊保護她,萬一傅賀遠走投無路真的打上她的注意,拿她要挾陸河,那她可就罪大了。

  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給男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也沒有多想,欣然的點頭答應了他。

  陸河掐著她的臉,意外的挑了挑眉:「怎麼這麼聽話?」

  冬夏的面頰被他掐成了肉嘟嘟一團,說話的時候有些口齒不清:「我一直很乖。」

  陸河撞上她略帶嘚瑟的眼神,唇畔的笑意漸深,他將女人攬進了自己懷裡,俯身在她耳畔說:「很快,事情很快就可以全部解決了。」

  男人雖然沒有明著說,但是冬夏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安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越來越心有靈犀了。

  冬夏抱緊他的窄瘦結實的腰,轉移了話題,隨口問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現在的對話模式特別像小孩子。」

  像是越活越年輕。

  特別簡單幼稚,卻特別溫馨。

  陸河微微一愣,隨後眉眼舒展開了。

  他摸著女人的腦袋,唇畔醞釀的笑意一圈一圈盪開了。

  可不是嗎,他一直都把她當小孩寵著慣著疼愛著在,只是她發現的比較晚而已。

  *

  風平浪靜過去了兩天,深夜十點左右,漆黑的夜色已經籠罩了整片天空,桐城還是一片燈火霓虹。

  傅賀遠在狹小的單間裡面吃完了宵夜,就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看手機。

  誰知意外的看到了陸氏集團收購何氏集團的新聞,他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何志成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傅賀遠只要想到自己苦心經營三十多年的公司以後可能會落得跟何氏集團一樣的下場,心裡就堵得慌,可是根本沒有一點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被人奪去。

  他一直專心的在看新聞報導。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面突然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叩叩叩。

  一下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幾乎是一瞬間,傅賀遠繃緊了身體,倏地轉頭看向門口,眸子沉沉,一臉警惕。

  這是他入住以來,頭一次有人敲門。

  按理說這個地方這麼偏僻不容易找到,而且他又沒有告訴任何人這裡的位置,所以敲門的不可能是熟人。

  難不成是他的行蹤敗露了?

  思及此,傅賀遠的心一下懸在了半空,他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隨手抄起了地板上一個空酒瓶,緩緩走向了門口。

  門上有貓眼,可以看清外面的人。

  傅賀遠往貓眼上看了一眼,門外面站著一個穿著清潔服的男人,手裡拿著掃把,還在一臉不耐煩的敲門。

  「裡面有人嗎?」

  外面的人突然大聲說話了。

  「有人在的話請開一下門,樓道里是不允許隨便堆垃圾的,你看你的門口堆滿了垃圾,麻煩你出來解釋一下。」

  「到底有沒有人,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去找管理員了。」

  傅賀遠聽見後半句,驀地皺起了眉頭。

  如果把管理員找來了就有點麻煩了,說不定還會被認出來。

  他幾番考量猶豫,最後遲疑的打開了一條門縫。

  男人看到這一幕,微微頓了下,似乎是沒有認出他是誰,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努了努下巴,指著堆在門口的一袋袋垃圾說:「你家門口是垃圾場嗎?為什麼要把垃圾都丟在這裡,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影響到其他住戶?」

  傅賀遠戴著帽子,儘量低著頭,沒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臉:「抱歉,我馬上處理掉。」

  「趕緊的!」

  男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傅賀遠看到他離去的背影,這才把門打開了,打算出去把地上的垃圾撿起來扔到樓下。

  他剛彎下腰,撿起了兩袋垃圾,背後突兀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回頭看去,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人,已經被對方揮過來的棍子敲暈了。

  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打暈傅賀遠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穿著清潔工衣服離去的男人。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傅賀遠,緩緩的脫下了身上借來的清潔工衣服,然後把男人拖進了單間裡面。

  ……

  二十分鐘後,傅賀遠醒過來了,他只覺得後頸非常的疼痛,腦袋一片空白。

  他想要動一動身子,卻發現自己的手腳根本動彈不得,像是被繩子綁住了。

  大腦意識到這一點,他嚯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被捆住的手腳,心頭驀地一沉。

  他拼命掙扎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剛剛來敲門的「清潔員」走了進來,他看到傅賀遠醒過來了,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傅賀遠瞪著他,怒髮衝冠的吼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我?」

  男人沒有理他,自顧自把剛剛下樓去買的東西倒在了床上。

  傅賀遠看清了他買來的東西後,臉色大變。

  是大量的安眠藥和一次性手套。

  他一震,眼底明顯有些慌張了,警惕防備的盯著他:「你想做什麼?你如果是想要錢我可以給你,有話好好說。」

  男人像是個聾啞人,根本不搭理他。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開始拆開一次性塑膠手套,慢條斯理的戴上。

  傅賀遠現在就如同案板上等著任人宰割的魚,他的心急速下沉,渾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冰冷。

  如果他還看不出來這個男人想要他的命,那就是真的傻了。

  他佯裝鎮定,聲音里卻還是透露出了一絲的慌張後怕:「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自然不可能是警方的人。

  傅賀遠遲滯了兩秒,不知想到了什麼,驀地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是不是周井然派你來的?」

  男人戴著塑料手套的手微微一頓,依然隻字不提。

  傅賀遠已經萬分肯定是周井然沒有錯了。

  如今他手裡有著對方致命的把柄,兩天前還威脅勒索了他,他知道以周井然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被人要挾。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男人居然會做到這麼狠的地步,要至他於死地!

  他真的是低估了周井然的手段。

  這個男人為了保守一個秘密居然不惜殺人封口,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咽了咽口水,語氣有些激動:「讓我跟周井然通話,我有話要跟他說!」

  男人不為所動。

  傅賀遠有些心急,聲音分貝提高了不少:「你是不是耳聾了,我說了要跟你老闆說話,我手上有他致命的把柄,我如果死了,他也別想好過,到時候你就會跟著遭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起了作用,一直沉默不語的」清潔員」突然看向了他。

  傅賀遠見他終於有了反應,還沒有來得及欣喜,就見他往放水壺的方向走去,倒了滿滿一杯水走了過來。

  見狀,他還沒有咧開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他驚懼的往後退,聲音顫抖了起來:「你、你要做什麼?我說了讓你老闆跟我通話,你沒聽見嗎?」

  男人步步逼近他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倏地停了下來。

  傅賀遠退後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不由的喘了一口氣。

  電話是周井然打來的。

  男人接聽之後,說了幾句就把視線落在了傅賀遠的身上,隨後走上前,把手機放在了他耳邊。

  傅賀遠渾身一僵。

  下一秒,周井然的聲音就從電話內傳了過來:「傅總,還好嗎?」

  聽見他陰陰涼涼的聲音,傅賀遠愣了下,隨後情緒變得激烈了起來,衝著電話失控的怒吼:「周井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井然笑出了聲,可是眼底根本沒有絲毫的笑意,他舔了舔腮幫,聲線陰冷的告訴他:「所以我才讓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為什麼傅總就是聽不進去呢?」

  男人像是變了個人,說話的聲音尤其滲人。

  傅賀遠身體緊繃僵硬,他的頭皮有些發麻,為了活下去已經顧不得面子,直接開口求他:「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勒索威脅你,放我一條生路吧,錢我不要了,你的秘密我也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

  「太晚了。」

  周井然將傅賀遠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他:「你現在可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傅賀遠瞳仁劇縮,面如死灰。

  他的呼吸變得十分沉重,抬眼看到面前男人手裡的水杯,恐懼漸漸溢滿了整個胸腔,讓他無法喘息。

  既然男人已經鐵了心要他的命。

  他乾脆破罐子破摔,不再低聲下氣的祈求他,而是咬牙切齒的威脅他:「周井然,我如果出事了,你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史一定會曝光,滿城的人都會知道你不正常,都會知道堂堂周家少爺是個有妄想症的瘋子!」

  男人憤然失控的聲音落下之後,電話內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傅賀遠喘著粗氣。

  他冷笑了起來,陰陽怪氣:「你當真以為我沒有留一手嗎?周井然,我活了大半輩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見多了官場上商場上爾虞我詐的事情,怎麼可能輕易栽在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人手裡?」

  周井然靜默了一霎,幽幽的開口:「本來想讓你安安靜靜沒有痛苦的離開,可是我剛剛突然改變注意了。」

  傅賀遠呼吸一滯。

  他反應過來,剛剛的氣勢頓時煙消雲散,用力的掙扎捆綁手腳的繩索,撕心裂肺:「周井然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別想好過……」

  話沒說完,電話被拿走了。

  男人看了一眼傅賀遠,轉身去問周井然接下來要怎麼處理。

  說了兩句,傅賀遠沒有聽清男人說了什麼,他已經掛斷了電話,也放下了手裡的水杯。

  傅賀遠渾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面色慘白的坐在地板上,已經放棄了掙扎。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沒有想到,他堂堂傅氏集團的總裁,曾經翻雲覆雨,受人敬重,最後居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真的是一個笑話。

  這時,男人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拿起了地板上的鐵棍,然後一步一步走向了角落裡的傅賀遠。

  租的單間裡面空間十分小。

  而且空氣很靜。

  鐵棍摩擦地面發出了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響。

  未關緊的窗戶外面有風灌了進來,帶著刺骨的冷意。

  傅賀遠掀起眼皮看向他,眼底已經徹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無邊無盡的黯淡。

  他才抬起頭,男人的鐵棍已經快准狠的揮了下來。

  他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咚的一聲悶響,腦門已經傳來強烈鑽心的痛感,眼前的視野被粘稠渾濁的血液覆蓋了。

  眼前一陣眩暈。

  傅賀遠直接倒在了地上,意識模糊,鮮紅的血液不停的湧出,一下染紅了地板。

  男人沒有停手,緊接著第二棍又朝他的腦袋揮了下去。

  傅賀遠從嗓子裡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他在地上輕微的蠕動,腦袋裡面模糊一片,眼前血紅,完全靠著本能在反抗。

  第三棍要揮下去的時候,外面突兀傳來了敲門聲,成功止住了男人下手的動作。

  他微微一頓,眸子鋒銳的看向門口。

  敲門聲還在不停的傳來,外面的人似乎是很不耐煩。

  男人緩緩放下了手裡的鐵棍,移步到了門口,通過貓眼看向外面。

  空無一人。

  他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捏著鐵棍的手緊了緊,貼著門聽外面的動靜。

  安靜了一會兒,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外面的人應該是站在了死角,所以貓眼根本看不到人。

  男人抿唇,出聲:「誰?」

  「快遞。」

  「放在門口。」

  「需要簽名簽收才可以。」

  聞言,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倒在角落奄奄一息的傅賀遠,思忖了幾秒,打開了門。

  門剛剛打開一條縫,突然有股兇猛的力道沖了過來,硬生生把門給踹開了。

  男人閃避不及,直接被撞倒在了地上,他皺了下眉,眸子一沉,飛速的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人。

  蘇秦掃了一眼單間裡面,最後犀利的視線落在了角落的傅賀遠身上。

  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微微動唇:「你幹什麼呢?」

  男人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捏著棍子沖了上去:「讓你多管閒事,去死吧!」

  他的身手十分敏捷,對著蘇秦來了一記後旋踢,在對方躲開的空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鐵棍直直揮向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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