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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鍾醫生,我叫周梅

2024-06-03 07:04:14 作者: 尤魚

  當年,許趙承和郭婉茹離婚之後,許趙承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了桐城。

  冬夏曾經多次試圖聯繫他,可是一直杳無音訊。

  這些年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他,只要一有時間就會跑回他們以前居住的老房子看一看,總是懷揣著一絲的期待。

  可是就是因為有了期待,才會一次一次的失望而歸。

  月色朦朧一片,好像一張柔軟的網紗,遮住了整座燈火霓虹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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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夏慢慢停下了步伐,也漸漸看清了許趙承的容貌。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皮膚黝黑,眼窩深陷,身上依舊喜歡穿著粗糙寬大的短袖長褲,背脊有些駝,整個人比以前消瘦了一圈。

  冬夏眼窩脹痛,她定定的望著許趙承。

  光影晦暗,視線模糊,可是她分明在男人的眼底深處看見了薄薄的水汽。

  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人,她找了很多年,可是真到見面了,卻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許趙承望著停在幾步之外的女兒,飽經風霜的臉龐浮現了一絲愧疚,心臟微微縮痛。

  不同的是,離開的這些年裡,他一直都有留意她的動態,了解她的生活。

  知道她成績優異被保送出了國。

  知道她特別爭氣成了醫學界聞名遐邇的外科醫生。

  知道她一個月前就受邀回國目前就職在軍區醫院。

  他也一直都知道,她在找他。

  夜色瀰漫,涼風習習,空氣異常的沉默。

  邢星看見這一幕,什麼話都沒有說,給他們騰出了空間,先跑上樓了。

  半響,冬夏緩緩走前了一步,她繃唇,嗓音艱澀:「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明明骨子裡流淌著最親密的血液,可是彼此說話的語氣卻是那麼的生疏,連陌生人都不如。

  許趙承遲滯了兩秒,粗啞著聲音道:「我一直在這座城市,沒有離開過。」

  話落,冬夏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當頭揮了一棒,腦仁隱隱作痛,耳蝸鳴鳴。

  她張了張唇,輕喃的問他:「既然沒有離開,為什麼不來找我?」

  為什麼?

  男人啞口無言。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眼瞼下方一片烏青疲倦。

  看得出來應該是長期睡眠不足導致。

  冬夏有些心酸,可是一直強忍著,她的語氣並沒有軟化,頓了幾秒,繼續輕聲問道:「你明知道我在找你,為什麼還要躲著我?」

  她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黯淡。

  許趙承默了片刻,輕嘆:「我不想拖累你。」

  在當時的情況看來,他如果留了下來,於冬夏來說,不過是一個累贅。

  郭婉茹說的沒有錯。

  他這個人活了大半輩子,平庸安逸慣了,沒有什麼野心抱負,干不出什麼大事。

  幸而當年他沒有硬是把冬夏留在自己身邊,否則她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的生活和事業,一定也會埋怨他。

  只是,這一切的想法都是他的以為是。

  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明白,作為子女,冬夏的到底是怎麼樣的。

  郭婉茹身邊有了傅賀遠。

  可是許趙承只剩下她了,她拼命的學習,努力的工作,就是為了不成為他的包袱。

  她想要給他更好的生活,所以做什麼事情都比別人要勤奮的多。

  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丟下了她。

  從過往的記憶里抽思回來,冬夏眼眶微紅,她望著面前的人,輕喃:「既然是怕拖累我,現在又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許趙承垂下眼帘,路燈投射下他的身影有些單薄和落寞。

  他自言自語一般的說:「夏夏,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安安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我……」

  冬夏皺眉,捕捉到了關鍵的字眼,「安安是誰?」

  許趙承似是怔了一下,他複雜的看著冬夏,默了下,回答說:「安安是我的孩子。」

  話音剛落,腦袋裡好像有一顆定時炸彈,轟的一聲炸響了。

  全身的血液逐漸凝固了。

  冬夏感覺手腳有些冰涼,心臟發麻。

  她忍不住,笑了笑。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麼多年都躲著她的原因,是這個啊。

  郭婉茹是,許趙承也是。

  他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而於他們來說,她只不過是一個多餘的人。

  所以避而不見,不是因為擔心會拖累她。

  而是擔心她會打擾到他的生活吧?

  許趙承見她半天沉默,面容有些不安:「夏夏,安安他生病了,你能不能……」

  剩餘的話還沒有說完,女人平靜的打斷了他:「桐城有那麼多間醫院那麼多個醫生,為什麼非要來找我?」

  她大概已經猜到了他來找她的原因。

  許趙承背脊一僵。

  冬夏張了張唇,淡漠而冷靜的說:「您既然已經做好了一輩子不再見我的打算,就不該來找我。」

  她說著,轉身要離開。

  許趙承急忙叫住了她,他的聲音有一絲哽咽和無助:「夏夏,安安他患的是急性心力衰竭……醫生說要做心臟移植手術才能活下來,家裡沒有錢,鎮上的醫生也做不了這種大手術,他只有三歲,你就念念舊情,幫幫爸爸這一次好不好……」

  女人腳步停住,身軀明顯一震。

  她的眼角泛著水光,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內心又荒涼又複雜。

  其實她早就應該看開了,誰都沒有錯,只是她一個人在耿耿於懷而已。

  好半響沉寂,她才緩慢的說:「明天送醫院去吧。」

  許趙承一愣,反應過來,差點喜極而泣。

  他忙哽咽的說:「謝謝你夏夏真的謝謝你。」

  冬夏握緊十指,什麼話都沒有說,背脊挺直,逕自往小區裡面走去。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她停下來,再回頭看去的時候,身後空無一人。

  只有影影綽綽的樹木和寂寥的晚風。

  這些年,一直是如此。

  ——

  第二天,醫院。

  冬夏站在床尾,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小男孩。

  他小小的身體上插滿了檢查的儀器,此刻正睜著一雙葡萄一般圓溜溜的眼眸看著她,稚嫩的五官還沒有張開,但是看得出來以後肯定會是一個討人喜的帥哥。

  他糯糯的叫了一聲:「姐姐。」

  心尖像是被羽毛輕拂而過,變得有些柔軟。

  冬夏冷淡的嗯了一聲,別開視線,轉而去看向旁邊的許趙承和安安的母親李妍。

  她冷靜的說:「在找到合適的心臟以前,先用藥物治療,治療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併發症,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許趙承似懂非懂的點頭,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憔悴,遲疑的問:「手術風險大嗎?」

  冬夏頓了下,如實回答:「只要是手術都有風險,何況這次不是普通的縫合手術,我無法跟你保證百分之百能順利。」

  這時,站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妍開口了,「診療費和手術費那些加起來大概要多少?」

  聞言,許趙承臉色有些難看。

  他去看了一眼李妍,後者根本沒有理他,而是直直盯著冬夏。

  冬夏將這一幕看在眼底,臉上不動聲色,抿唇:「不用擔心,住院費我已經先替你們繳清了。」

  李妍眼眸一閃,面露喜色:「真的嗎,真的太感謝你了!」

  冬夏沒有說什麼,聊了幾句與病情有關的事情,就離開了病房。

  很快,許趙承追了出來。

  他臉色凝重,承諾道:「夏夏,住院費我會儘早湊齊還給你的。」

  冬夏默了下,想起病房的李妍,突兀的問了一句:「您這些年和她過得幸福嗎?」

  話落,男人滄桑的面容明顯一僵。

  片刻之後,他才啞著嗓音,說:「她對孩子很好,除了有點愛慕虛榮好面子以外,她真的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他在故意避開她的問題。

  冬夏笑了笑。

  想起剛剛李妍身上穿的衣服和帶的首飾,有一些是牌子,價格並不便宜。

  再看看許趙承身上的衣服。

  她扯了扯唇:「錢不必還了,你賺的錢留給孩子買點補品吧。」

  許趙承還想說些什麼,冬夏已經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轉身離開了走廊。

  他望著女人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艱澀。

  回到病房之後,李妍立馬走了過來,拉著他責問:「你以前怎麼沒有提過你前妻的女兒這麼有錢?」

  許趙承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皺眉:「你想做什麼?」

  李妍聽見他的語氣有些不悅,譏笑:「我就問問,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許趙承眼眸沉沉,冷漠的提醒她:「你是怎麼樣的人我清楚,夏夏願意主刀安安的手術和替我們繳清了住院費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別往她身上費盡心機打什麼歪主意了。」

  「這筆錢她本就應該給你,這麼多年對你不聞不問,盡點孝道不是應該的麼?」

  「夠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少在那兒自以為是!」

  許趙承這兩日精神壓力大,加上昨晚見了冬夏之後回去一宿沒睡,心情煩躁又疲憊,說話的語氣不免重了一些。

  李妍真的是被他莫名其妙的火氣罵懵了,她回頭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安安,隱隱有些發怒:「我說了什麼了,你這麼大聲吼我做什麼,不知道會嚇著孩子嗎?」

  聽到孩子兩個字。

  許趙承後知後覺清醒過來,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話我已經說明白了,別讓我發現你在背後做些什麼,否則這個家就是真的散了。」

  李妍聞言,眼眸睜大,心頭咯噔一跳。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敢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她想發作,可是考慮到男人心情不佳和環境因素,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另一邊,兆雯孜今天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VIP普通病房。

  住院的這段時間裡,她一直都像剛甦醒時的那個狀態,不跟人說話,吃的也很少。

  中間,蕭梵來過一次,他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她。

  起初兆雯孜還不願意相信,認為是男人為了離開她編制的謊言,後來逼問了父母,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從那之後,她就一直這樣,靜靜的,不哭也不鬧,每天都對著窗戶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偶爾冬夏進去查房的時候,兆雯孜看見了她,同樣也是沉默不語。

  連兆雯童也是,應該是覺得沒意思了,所以這幾次看見她也沒有再惡言相對了。

  這天和往常一樣,冬夏拿著查房表走進病房,一眼就看見了病床上臉色蒼白,目光無神的女人。

  她剛走到床沿,還沒開口說話,就罕見的聽見了兆雯孜叫了她一聲:「許醫生。」

  冬夏微微一怔。

  一直守在病房陪守的兆雯童也聽見了,她倏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到床沿,有些激動:「姐,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你想要什麼你跟我說。」

  兆雯孜定定望著冬夏,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動了動:「我想見邢星。」

  話落,冬夏面色如常,好像並不意外。

  相反,兆雯童的反應比較大,她皺眉:「姐,你要見那個賤人做什麼,她這種人……」

  剩餘的話還沒說出口,冬夏看了她一眼,她莫名就收住了嘴巴,有些畏懼。

  誰讓這個女人現在是她姐的主治醫師,否則她才不會給她面子呢。

  兆雯孜以為她在擔心,緩慢的說:「放心,我只是有些話想跟她說,不會對她做什麼。」

  因為長時間沒有張嘴說話,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冬夏默了下,點頭:「我會轉告她。」

  查完房,離開了病房。

  冬夏逕自回到了辦公室,她靠在椅背上,太陽穴有些疼。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難以消化的事情,她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

  說來,她突然記起,陸河今天會回來。

  不知道他燒退了沒有。

  正胡思亂想,辦公室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她。

  她緩緩睜開眼眸,「進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周梅抱著一摞病歷走了進來。

  她看見女人疲倦的眉目時,頓了下,擔憂的問:「許醫生,你的臉色很難看,昨晚沒睡好嗎?」

  冬夏含糊道:「最近有點失眠。」

  說到失眠,她想起了許趙承那張疲倦的面容,想著下班的時候,給他開一點助眠的藥。

  周梅把病歷整齊的擺好放進柜子里,她隨口一問:「許醫生,你今天親自接進來的那個孩子是誰啊?」

  冬夏平靜道:「親戚家的孩子。」

  周梅一臉恍然大悟,她笑:「原來是這樣,難怪今天看到您很緊張的樣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冬夏遲滯了幾秒,眼眸有些複雜。

  ——

  傍晚,冬夏下了班,剛走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裡面,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電話號碼很熟悉。

  她看了一會兒,才接聽了起來。

  電話通了,可是對方沒有發出聲音,只能聽見平緩的呼吸。

  冬夏也不著急,兀自拉開車門,鑽進車內。

  逼仄的車廂內光線昏暗,她握著手機,表情看得不是特別真切。

  片刻,電話內響起了男人嘶啞的聲音:「許醫生。」

  冬夏呼吸一沉,她眉頭緊蹙,繃唇:「我讓你吃退燒藥,你沒聽見?」

  男人的呼吸聽起來似乎有些吃力,他的鼻音很重,啞著聲音說:「吃了,好像沒什麼用。」

  冬夏差點被他無辜的語氣氣吐血。

  她自認平時情緒掌控能力算蠻強的了,可是一到了陸河這裡,什麼都不頂用了。

  這個男人總是能很輕而易舉的撩撥她的情緒。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用就去醫院找醫生,這點常識還需要我來教你嗎?」

  男人咳了幾聲,輕笑:「我現在不是在找麼?」

  冬夏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微微一僵,冷漠道:「我已經下班了。」

  他又咳了幾聲,「那我明天再找你。」

  「……」

  所以他是打算就這副樣子拖到明天嗎?

  冬夏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明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法做到坐視不管。

  她的手緊緊攥著方向盤。

  車廂內的空氣似乎有些稀薄,所以總感覺呼吸不是特別順暢。

  電話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後還是妥協了。

  冬夏輕輕淺淺的嘆息,問他:「你在哪兒?」

  男人把地址告訴了她,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我剛下飛機沒多久,還沒有吃飯。」

  掛斷了電話,冬夏趴在方向盤上,有些煩躁。

  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按了接聽鍵,「鍾述。」

  鍾述溫和的嗓音悠悠傳來:「下班了嗎,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冬夏頓了頓,因為不想隱瞞,所以把陸河生病的事情告知了他。

  聽完之後,鍾述只是沉默了幾秒,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溫柔:「沒關係,你去吧,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冬夏抿唇:「抱歉。」

  鍾述頓了頓,輕笑:「冬夏,你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覺得抱歉?」

  他越是這樣的溫柔,她就會沒由的感覺到愧疚。

  冬夏壓住內心翻湧的異樣,神色恢復平靜,扯唇:「明天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

  兩人聊了幾句,電話就掛斷了。

  醫院對面的馬路,鍾述捏著手機,面容清俊,唇角的笑容漸漸消散了。

  他正準備離開,背後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他一頓,回頭。

  一位容貌乾淨清純的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紅唇掛著淺淺的笑意,上下掃了他一眼,挑眉:「你是鍾述鍾醫生吧?」

  鍾述皺眉,腦海裡面搜颳了一遍,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她,才低聲:「你好,我是鍾述,請問你是……」

  女人紅唇上翹:「鍾醫生,我叫周梅,是許醫生的朋友。」

  ——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冬夏順利找到了陸河的私人公寓。

  她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門才被人從裡面打開。

  男人蒼白清雋的容顏暴露在了她的視野里,冬夏看清之後,怔愣了幾秒。

  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陸河掃了一眼女人手裡提著的外賣,側過身子,讓她進來。

  公寓裡面的陳設很簡單,黑白為基調,家具簡約,沒有什麼盆栽花草,顯得有些冷清。

  和主人一樣。

  冬夏逕自往裡走,把東西全部放在桌子上後,回頭看向跟在身後的男人,問他:「量過體溫了嗎?」

  陸河坐在沙發上,淡淡道:「還沒量。」

  他今天的行程太過匆忙了,開完會就直接飛回來,飛機上也沒有怎麼進食,現在不僅在發燒,胃也疼。

  其實陸河剛剛想了一下,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

  可是想來想去,好像也就只有這個理由,她才會來見他吧。

  冬夏看見男人病怏怏的模樣,本想譏諷他幾句,也沒了那個心思。

  她蹲下身,把外賣的盒子打開,推到他的面前,難得有些耐心:「你先吃點東西。」

  陸河沒動。

  他定定看著她,黑眸幽深:「你和鍾述在一起了?」

  聽他的語氣,他應該早就知道了。

  冬夏嗯了一聲,沒有隱瞞,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原本還以為男人下一秒會問一句為什麼,可是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直接低頭吃起了東西。

  空氣有些沉寂。

  冬夏坐在了他的對面,靜靜看著他。

  其實也就兩天沒有見面,可是看他卻好像消瘦了很多。

  她正緩神,無意撞上了男人抬起的視線,他的眼窩很深,瞳仁黑亮像一口深井。

  一直在不斷的吸引她靠近。

  冬夏避開了他的目光,耳中聽見他問:「你在心疼我嗎?」

  她微微一頓,否認:「沒有。」

  男人薄削的唇角似乎有上翹的痕跡,他收回視線,淡淡道:「是我誤會了。」

  他的聲音很輕。

  心臟縮了一下。

  冬夏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臉色好像有一絲的裂痕。

  填飽肚子之後,胃裡的絞痛緩和了不少。

  男人看起來也比剛剛精神了一些,他任由冬夏給她量體溫,檢查身體的狀況。

  臥室內,光線黯然。

  他靠在床頭,女人坐在床沿,手裡拿著針管,正準備給他打上退燒的消炎針。

  她的神情很專注,針頭扎進血管的時候,手有一絲輕顫,但沒有絲毫的猶豫。

  冬夏平日裡經常拿手術刀,很久沒有給人打針水了。

  扎進去的時候,內心其實有些忐忑。

  她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耳畔就聽見男人幽幽的聲音:「歪了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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