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要結婚了
2024-06-03 07:03:52
作者: 尤魚
第二天,許冬夏結束了最後一台肺大泡切除手術從手術室出來後,外面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天空像是被火燒了一樣,霞光萬丈,整座桐城都被沐浴在了金燦燦柔和的餘輝當中。
她剛回到辦公室,一位小護士敲門進來,手裡抱著一個巨大的盒子。
「許醫生有你的快遞。」
小護士把盒子放在辦公桌上,眼底艷羨,八卦的問:「這麼大個盒子裡面裝的是玫瑰花嗎?男朋友送來的嗎?」
冬夏掃了眼桌上那個包裝精緻的盒子。
估計是郭婉茹寄來的禮服。
她脫下白大褂,面容嚴肅,開了句玩笑:「男朋友送的話裡面應該是炸彈。」
小護士笑容一僵,臉色變了變,嬌嗔:「許醫生,別開玩笑了。」
她也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聊了幾句就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恢復了冷清和安靜。
臨近下班的時間,寫完工作小結,冬夏才拆開了盒子,裡面躺著的是一件淡紫色刺繡鏤空禮服,還有一雙系帶窄跟高跟鞋。
她大致看了一眼,又蓋上了盒子。
想起晚上可能會在婚禮現場碰見陸河,她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還特別的強烈,無聲無息的在心頭蔓延開來,侵蝕五臟六腑,只是想一想,渾身都不舒服了。
傍晚七點,華燈初上,月光如水。
陸續有一輛又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停在了朗景六星級酒店門口。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都是盛裝出席。
邢星下午的時候已經提前去了婚禮現場,冬夏是下了班直接從醫院開車去的。
她把車子停在了角落的位置,剛下車,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是沈一航。
他應該也是來參加婚禮的,身上穿著正裝,舉止優雅,容貌帥氣。
關上車門,冬夏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輕輕一笑:「看不出來,沈先生穿起正裝,這麼像斯文敗類。」
「……」
沈一航原本一本正經,聽見「斯文敗類」四個字,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原形畢露。
他清了清嗓子,要笑不笑:「許醫生還是一樣幽默。」
說完,劍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驚艷。
這是沈一航對她第一眼的印象。
女人化了淡妝,容貌精緻,她的皮膚白皙如凝脂,身材高挑纖美,淡紫色的及踝晚禮服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線。
她淺淺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會旖旎暈染開一絲絲撩人的弧度。
這樣嫵媚風情的她,和上班穿著古板的白大褂,面色冷漠的許醫生,簡直判若兩人。
沈一航眼底微微一閃,勾唇輕笑:「許醫……不不,應該叫許小姐才對。」他頓了下,毫不吝嗇誇了一句:「你今晚很漂亮。」
冬夏微微一笑,嬌艷的紅唇慢慢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
這個女人怎麼不按套路來?
沈一航語噎了兩秒,努力維持紳士儒雅的形象,克制的笑:「走吧,我們先進去。」
冬夏勾唇,點頭。
酒店大堂一片金碧輝煌,地板上擺著大紅花紋手工毯,天花板的水晶吊燈投射出了柔和的光暈,將噴金的牆壁映襯的熠熠生輝。
再往裡走,可以看見一排排鮮花纏繞的白色柱子和整齊擺放的歐式桌椅,已經有不少的賓客到了現場,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與旁人淺談。
沈一航中途碰見了幾個生意上的熟人,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冬夏直接進去了婚禮現場,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邢星的身影。
她去陽台外面給邢星打了一通電話。
可是對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邢星的性格脾氣比較暴躁。
冬夏擔心她去找蕭梵會吃虧,正心煩意亂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音。
他叫了她的名字,咬字有些重:「許冬夏。」
她頓了一下,緩緩轉身。
宋昀廉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西裝革履,身形挺拔。
他的輪廓隱匿在夜色的陰影里,唇瓣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著她。
啊,記起來了。
冬夏關掉手機,看著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然後攤出了手,手心朝上。
前段時間她一直很忙,差點把修理費的事情給忘記了。
宋昀廉站定,垂眸看了眼女人白嫩的掌心,微微挑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
冬夏眉角微微一抽,想要抽回手,可是男人沒有鬆開,還握的更緊。
「……」
宋昀廉好似沒有看見她的排斥,笑的一臉無害:「這麼見外,這是最新的打招呼方式嗎?」
冬夏面無表情:「鬆開。」
她稍稍用力,這次成功把手抽了回來。
宋昀廉收回手,摸了摸鼻樑,眼底含著笑:「許冬夏,你的名字真特別。」
他的普通話依舊不是特別標準,但是黑眸流淌著深情,像極了黑曜石。
可惜冬夏不吃這套,冷淡的開口:「別套近乎,還錢。」
宋昀廉沒動,雙手抄進長褲口袋,面不改色:「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他說:「一天一頓,還清為止。」
冬夏克制的看了他一眼,笑:「宋公子,你想追我?」
宋昀廉俊眉一揚,眼底笑意逐漸加深。
他借著柔和的月光,細細打量女人的容貌,今晚的她,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些不同。
但是不變的是,一樣的順眼。
他沉默半響,輕輕的笑了下,半開玩笑:「你這麼直接,會讓我很尷尬。」
冬夏挑眉,慢慢悠悠的說:「你尷不尷尬我不關心,但你這麼做,我恐怕會有不少的麻煩。」
宋昀廉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他上前了一步,俯身,貼著她的耳朵。
低沉的嗓音里含著淺顯的笑意:「不試試,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能保護你了?」
男人說話的時候,濕熱的呼吸似有似無噴在她的耳輪。
冬夏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伸出一根食指,抵著男人的胸膛,將他推離自己。
同時,平靜地說:「不用試,你不能。」
她一臉認真,直接判了他死刑。
宋昀廉一怔。
他皺眉,張了張唇,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了身後有人叫他。
是沈一航。
他手裡捏著一個高腳杯,闊步走了過來,笑的很開心:「宋公子,好久不見啊。」
宋昀廉看見他,眉頭皺了下,並沒有特別高興。
他敷衍的嗯了一聲,簡單打了聲招呼,回頭想跟女人繼續說話,才發現她不知何時溜走了。
沈一航捕捉到他複雜的神情,勾唇淺笑:「宋公子怎麼會認識許小姐?」
聞言,宋昀廉斜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你能認識,我就不能?」
無視他的敵意,沈一航掛著招牌的笑容,善心的提醒:「許小姐可不像你以往的那些小女友,你最好還是悠著點。」
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模稜兩可。
宋昀廉卻聞到了火藥的味道,他眼眸轉冷,笑意虛虛:「那宋某就多謝沈先生的提醒了。」
話畢,他大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沈一航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晃了晃手中的紅酒,輕抿了一口。
——
另一邊,酒店後花園。
邢星穿著黑色一字肩晚禮服,坐在石凳上,手裡夾著一支煙。
指尖猩紅的一點火光在朦朧的夜色里明明滅滅。
她把煙含在嘴裡,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白霧。
昏暗和白霧交融,女人姣好的容顏被遮擋的模糊不清,只剩一雙黯淡的眼眸。
夜裡的風總歸有些涼,吹過細膩的肌膚就會激起一層層疙瘩。
突然,肩上一沉。
邢星抽菸的動作一頓,側眸看去,是一件黑色西裝。
緊接著,身旁的空位坐下來了一個男人。
蕭梵看了眼她手裡的煙,面色溫和,薄唇蠕動:「我不是告訴過你,少抽點這些東西麼?」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邢星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收回目光,喉間翻滾:「你也告訴過我,你很愛我。」
男人的身軀明顯一僵,呼吸也遲滯了一會兒。
他沒有說話。
邢星又含了一口煙,吞吐出繚繞的煙霧時,輕笑了一聲:「蕭梵,你說的話都是狗屁。」
蕭梵面色僵硬,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點一點蜷縮,指關節泛白,最後只說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他說。
啊,又是這個。
她怎麼就那麼煩這三個字呢。
邢星舔了下乾澀的唇瓣,下一秒,輕輕笑出了聲。
不可抑制的笑著。
夾著冰涼的淚水。
蕭梵心臟倏地一緊,他艱澀:「邢星,你別這樣。」
邢星吸了吸鼻子,不緊不慢的碾熄菸頭,側眸看向他,問:「蕭梵,說一句愛我就那麼難嗎?」
蕭梵一怔,避開了她的視線。
半響,他說:「我要結婚了。」
邢星抿唇:「我有眼睛。」她偏頭,譏諷一笑:「還是,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祝福?別想了,門口沒有。」
「那你……」
「啊……你是想問我今天為什麼來?」邢星盯著他的眼睛,輕輕一曬:「我要說我是來搞破壞的,你會不會立馬把我轟走?」
「邢星!」
他叫了她的名字,尾音上揚。
帶著一絲的薄怒。
他一臉凝重:「雯孜是個好女孩,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把她牽連進來。」
聞言,邢星不怒反笑,眸子涼透:「你也知道她是一個好女孩,那我們之間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呢,你這是幹什麼?」
她說到後面,情緒明顯有了些波動。
蕭梵被堵的啞口無言,嗓子發澀。
他正欲說些什麼,西褲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微微皺眉。
是兆雯孜。
邢星也看到了來電顯示,紅唇輕抿,帶著一絲嘲諷。
電話接通了。
女人溫軟甜蜜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蕭梵,你去哪兒了?」
蕭梵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站起身,走到了後面的樹叢。
「碰到了一個老朋友,我很快就回去。」
「嗯,你別亂跑,待在休息室聽話些。」
「好,我也愛你。」
……
邢星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內容,眼眶脹痛。
他的腔調,一如既往的溫柔。
只是以前聽著,會覺得特別順耳特別幸福。
現在聽著,只剩荒涼。
什麼都沒有了。
蕭梵掛了電話回來,還沒出聲,邢星直接扯下肩上的西裝,丟回給他。
她從包里摸出煙盒,又點上了一支煙。
抽了一口,見男人還站著沒有離去,不禁皺眉:「不是要結婚?還不回去?」
蕭梵攥緊手裡的西服,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女人的餘溫,他複雜的看著她,欲言又止。
邢星用舌尖頂了下腮幫,慢慢臉上浮現了笑容。
她彈了彈菸灰,釋懷了一般,輕聲:「別擔心我會想不開,你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蕭梵渾身一震,俊臉白了又白。
他那麼了解她,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
冬夏出來找人的時候,在走廊上碰見了許久未見的傅希林。
她今晚穿了一件裙擺及地的白色蕾絲抹胸禮服。
波浪卷的長髮自然垂落在肩頭,妝容清純,亭亭玉立。
看起來溫柔而乖巧。
她在跟身旁的人聊天,原本含笑的眼眸,在轉頭看到她的那一瞬,出現了嚴重的裂痕。
她的眼底,有嗤笑,也有恨意。
冬夏視若無睹,朝她頷了頷首,算是打了聲招呼,就調頭繼續找人了。
她去了後花園。
夜色漸深,樹影綽綽。
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兩旁矗立了一排排的路燈。
路燈投射出了昏黃而柔和的光暈,有點像午後陽光輕拂過的湖面,波光粼粼,熠熠奪目,照亮了視野。
冬夏四處尋找,邊走邊掏出手機,又撥打了一遍邢星的電話。
對方還是處於關機的狀態。
她皺眉,還想往前去找找,突然旁邊的樹叢里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冬夏倏地頓住,扭頭看向那片樹叢,繃唇:「誰?」
四周寂靜,沒人應她。
她皺眉,剛剛上前一步,樹叢裡面窸窸窣窣的響聲更大了。
冬夏一下僵在原地,心臟失衡,手心開始冒汗。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還沒反應過來,樹叢里竄出了一團白色的影子。
看清是什麼東西。
女人慘叫了一聲,轉身往回跑,沒想到直接撞上了一堵肉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