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會談

  喬父看著走進來的顧靳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又吩咐道：「小趙，給顧總去泡杯茶。」

  

  那秘書便恭敬地退下。

  「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什麼嗎？」

  「知道。」

  顧靳年雖然平時性格有些乖戾，但是在喬父面前通常還是非常講禮數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喬父最終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原因。

  他能看得出顧靳年天賦異稟，絕非池中物，作為一個父親，他希望女兒在他百年後生活依然能夠得到保障，作為一個老企業家，他也希望能夠發現，提拔這樣有天賦，肯吃苦的年輕人。

  只是沒想到，一向在業內被稱讚眼光毒辣的他，卻在那一次走了眼。

  才造就了女兒如今的痛苦。

  早知今日，當初他就應該任女兒如何哀求都不要心軟才是。

  也正因為有了過去的慘痛教訓，儘管喬姒前幾天囑咐了他不要插手她和顧靳年之間的事，他還是把顧靳年找來了。

  「既然知道，那你沒什麼可說的嗎？」

  「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顧靳年一直垂著眼睛，使喬父無法窺探到他的真實情緒。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覺得自己沒錯了？」喬父一拍桌子，目光如鷹隼捕獵般犀利地射向顧靳年，身上那股商海沉浮數十年的威勢畢現。

  「我的女兒，因為你出了車禍。你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顧靳年，即使在今天我也還是那句話，我喬家的女兒嫁給誰都可以，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把顧氏做大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顧靳年依然垂著眼，連呼吸的頻率都不曾變一變。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他的語氣平淡而克制：「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什麼叫，不得不做的事情？

  喬姒的車禍也是嗎？

  喬父定定地注視著他，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這個年輕人。

  他不想說的話，自己再怎麼相逼，也是徒勞無果。

  喬父終於神色疲倦地躺倒在了椅子上，顯露出幾分一直很好地隱藏在精幹外表之下的老態來。

  「她出了車禍，卻不願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問都不肯說。這孩子在這一點上倒是和你像了個十成十，都倔。」

  ……

  總裁辦公室里的面談還在繼續，而一無所知的喬姒也來到了屬於自己的辦公室。

  門口牆邊的小牌子上，刻著金光閃閃五個字——主管辦公室。

  喬主管。

  喬姒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三個字，莫名地感到了一種滑稽。

  辦公室不算很大，但窗明几淨，陳設簡約，她也沒什麼好嫌棄的。

  喬姒隨意地坐下，發現桌上擺放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她打開文件夾，第一頁的標題赫然入目。

  ——喬氏s7系列新品推介計劃書。

  她還以為自己來這兒頭幾天也就是熟悉熟悉環境呢，這一大早就給她桌上放了計劃書，不知道是想考驗她的實力，還是給她一個下馬威。

  喬姒若有所思地翻看起這本計劃書，沒看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並肩走進來兩個男人，一個中年微胖，另一個高一些，也年輕一些。

  「沒想到喬小姐這麼早就來了。」那年輕人神色難辨地來了這麼一句。

  「哎——叫什麼喬小姐，應該叫喬主管啦。」中年人用胳膊肘抵了那年輕人一下，滿臉堆笑地看著喬姒：「這個辦公室喬主管覺得怎麼樣？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回頭叫下面的人重新收拾一間。」

  怎麼一個兩個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喬姒內心吐槽，但臉上神情還是保持著大方得體的笑容。

  「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她簡單評價了一句，接著就笑而不語地坐在那。

  「呵呵，喬主管真是平易近人，頗有喬總當年的模樣。」那中年人嘴裡阿諛奉承的話像不要錢似的一句接一句跳出來。

  喬姒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被他給召喚出來了。

  「介紹一下，我是咱們這兒的副主管，我姓周。這是s7系列新品項目……」

  「哦，我都忘了，還不知道喬主管有沒有看到計劃書……反正就是我們接下來要主推的項目負責人。喬主管可以叫他小鄭。」

  喬姒繼續微笑：「周叔你好，小鄭你好。」

  「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得向你們多請教，希望你們不要嫌我麻煩。」

  周叔笑得更親切了：「喬主管千萬別客氣，您來向我們請教是我們的榮幸。」

  就在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客套的全過程中，那個小鄭連眼神都沒給喬姒一個。

  他只是吊兒郎當地站在那，仰頭看天花板，簡直就差把高傲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可不是當下屬應該有的態度，不過他能跟著周叔一起進來，說明他應該也有一定身份和威望。喬姒還不欲在第一天就和他們正面交鋒。

  於是喬姒也不惱，自顧自繼續說。

  「這個計劃書，我剛剛看了一部分……」

  「為了這份計劃，我們這個項目組前前後後大概忙了有一個多月，改了十幾版，才出了最後這麼一份大家覺得都沒什麼問題的。不知喬主管看了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嗎？」

  周叔面上殷勤，嘴上也沒停歇。

  大家覺得都沒什麼問題，那她還敢提出什麼「意見」嗎？

  綿里藏針，步步逼人。

  喬姒心裡清楚，如果這時她順著周叔的意思，得體地自謙幾句再把決定權都交給他們的話，以後估計只會更受輕視，底下陽奉陰違什麼的，也是可以預知的未來。

  所以，不能讓。

  「周叔可真是個急性子。」她輕笑：「我剛剛說了我還沒來得及看完，等看完了我再和你們討論一二。」

  這就是不排除會提出「意見」的可能性了。

  雙方心理一來一回，大約也探到了彼此的底。

  周叔呵呵兩聲，說那就不耽誤她看計劃書了。而小鄭被周叔扯了好幾下，才不情不願地給了喬姒一個笑臉。

  周叔在項目組眾人的攛掇下來找喬姒一趟，此時內心已經有了新的計較，他還急著要回去敲打敲打那群心比天高的年輕人，告訴他們這個喬主管並不像之前他們預想的那樣好欺負。

  於是就告了退，正要走到門口，眼前突然被陰影給罩住了。

  從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男人，攔在了門口。

  「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也看不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原來喬氏的員工就是這麼對待上司的？回頭我問問你們喬總，看看他對此有什麼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