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心亂

  可是，假的總是假的，一覺醒來，什麼都是一場空，讓他只能在夢中期待。

  孩子生了，歐陽永君也回來了，卻只住了一夜，便匆匆就去邊域了。

  卻也正是因為如此，梅香的心裡更是感激著龍子虞了，雖然歐陽永君只回來一夜，但至少，在她生產的時候，歐陽永君陪在了她的身邊。

  

  漸漸的，龍子虞會經常性的『偶然』經過將軍府，也會經常性的來看望她與孩子。

  總是以為那不過是君對臣的一份關愛。

  可一切，終究還是發生了。

  歐陽永君與吳國的那一場大戰註定了就只能是失敗。

  因為，那個告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龍子虞，以一場大敗來換得美人，這就是他認為的值得。

  歐陽永君貶為庶民，梅香則以三尺白綾賜死。

  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那一天，梅香手拿著那三尺白綾正欲哀哀動手，可就在轉瞬間，一股輕煙飄至，她只覺眼前人影一晃，轉眼間人就被帶走了，那個替她而死的女子她至今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知道那女子被易成了她的模樣，然後因白綾而死，再被送入棺中，再悄悄的埋在了京城外的墓地中。

  當她醒來，她已在宮中，也成了龍子虞的禁臠。

  想要抗拒，可是龍子虞告訴她，她與兩個孩子都服了死亡之欲的藥丸，只要她敢將這一切說出去，那麼，就不止是她死，而是她的兩個孩子宇靖和宇鳳都會陪著她一起死。

  所有的偽裝盡去，那時候，她是恨著龍子虞的，所以無論龍子虞對她有多麼的寵愛，她依然無法接受他。

  但三年多的時光卻終究改變了一切，讓親情淡泊，讓愛也淡泊了去，終於與龍子虞走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徹底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孟芯兒默默的聽完了這段過往，她什麼都明白了。

  這所有的故事中，梅香也曾是那般的無辜。

  只因為被愛。

  可這樣的愛她也不情願要吧。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只可惜，她終究還是變了，變得因為愛而恨。

  恨她，也恨歐陽永君。

  可這一切的源頭都是龍子虞，就是他因為他的一已私慾才害了這麼多的人，甚至不惜拿那萬千的將士的生命做賭注。

  雖然換來了美人伴身側，可他卻永遠也得不到的梅香的心。

  聽完了所有，心，卻是痛的無以附加。

  如此這般，又讓她如何去恨梅香呢。

  那一個女子，一定是因為見不到孩子見不到曾經的夫君而把思念變成了恨。

  她變得不可理喻變得也不再善良。

  卻是龍子虞改變了她的一切。

  淚水輕輕的流淌，她突然間發現，她居然恨不起來，她一點也不恨不起來，她不恨梅香。

  或者，也是該她放手的時候了。

  「孟芯兒，你怎麼了？」當小蘭看到孟芯兒哭成了淚人的時候她慌了，這故事真的很讓人心酸，可是孟芯兒的反應也太過強烈了吧。

  「小蘭，她恨我，是不是？」仰首問著小蘭，她的心裡一團的亂。

  「是吧，那天，她看到你與將軍在一起的畫面的時候，她好象一下子就變了，變得讓我不再認識了，她很快就接受了皇上，然而卻開始折磨你了。」真是婉惜呀，可是一切就是這樣莫名的發生了。

  一個人的改變，或者就只有瞬間，就只因為一件事。

  「小蘭，其實她真的很可憐。」這是她的心底話，說出來，心也輕鬆了許多。

  「是呀，可我看著她折磨你就想到皇上是怎麼對她的，其實，她何必要折磨你呢，你也是無辜的，你與她一樣無辜，將軍必是以為她死了，才娶的你。」小蘭清醒的分析著這一切，果然是局外人才看得清楚。

  孟芯兒淒冷的一笑，「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三公主，你打算怎麼辦？」

  「他的孩子才是最最可憐和無辜的。」那死亡之欲就是催人命的東西呀，「宮裡，都會按時派下去解藥嗎？」

  「是吧，我聽說孩子那裡都是交給梅姨娘的，現在，梅姨娘被將軍趕出了將軍府，也不知道又交給誰了。」

  「娘娘寧願把自己的妹子嫁給他，是也不是？」

  「好象似的，我還聽到娘娘求皇上賜婚將軍與梅姨娘呢，所以皇上後來就真的賜婚了，可將軍不願意，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是因為你的存在，每每看到娘娘暗自垂淚的時候真的很讓人心酸。」

  「是我不好，她是相信她的妹子至少會對孩子真心實意的好吧，而我，卻打破了她的這份心愿。」心裡，是說不出的後悔。

  這場愛的糾隔中她真的不該走進來。

  是她該離去的時候。

  小蘭走了。

  房間裡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看著手心，那三滴靜水還在。

  那三滴靜水就是三條命。

  可服了死亡之欲的人卻是四個人。

  她，雲妃，還有宇靜和宇鳳。

  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飛天成仙，可是突然間她萬念俱灰，什麼也不想了，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歐陽永君到底也沒有來看她。

  慘然的一笑，人生的際遇真的誰也說不準。

  或者，那個她該應動的男子真的不是歐陽永君。

  可又是誰？

  她又真的猜不出來。

  奪人所愛的事情不是該她做的。

  那一天，她的精神一直處於恍惚之中。

  那一天，雲妃也出奇的安靜，一直沒有再折磨她。

  雲妃等待的，就是她腹中的胎落吧。

  她苦笑，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保住要生下來，這，是對她生命的延續吧，即使不能成仙，那麼，這世上至少有一個屬於她生命延續的孩子還活著，這，便足矣。

  「孟芯兒，你想什麼呢？」坐在燭火前正想的出神的時候，小蘭悄悄走到了她的身邊，這一聲倒是嚇了她一跳。

  「鬼呀，走路悄無聲息的。」她點著小蘭的鼻尖，倒是喜歡這個丫頭，樸實而又心善。

  「你才是鬼呢，瞧你，臉色真蒼白。」小蘭笑眯眯，一點也不生氣。

  她的臉色蒼白嗎？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可小蘭無意中的那個『鬼』字卻是讓她的心一顫。

  成不了仙，那她不是妖就是鬼。

  那一夜，再也無法成眠。

  終於盼到天亮的時候，孟芯兒很早就起床了。

  窗外，天剛朦朦亮，她悄然走出房間的時候，正是龍子虞離開去早朝的時候，這是在孟芯兒被送到飛雲宮之後她第一次與龍子虞正面相遇。

  微仰的小臉，卻滿是桀驁不馴的神情，當知道了關於龍子虞與梅香的所有的過往，再看到龍子虞，便怎麼看他都不順眼了，讓她甚至連與他打招呼都不想。

  靜靜的佇立，只等他從身邊經過。

  可是，龍子虞卻在經過孟芯兒的時候突然間的停了下來，「孟芯兒，八弟說，你一定會後悔沒有答應嫁給他的，朕問你，是不是真的？」

  「皇上，為什麼要後悔呢，孟芯兒並不後悔，倒是那做錯了事的人該要後悔才是，因為，老天總會有報應的。」冷冽的語氣帶著她說不出的不屑，對於龍子虞的所為，她真的很不恥。

  「孟芯兒，你……」

  「皇上，你該早朝了。」直接越過他就走向雲妃的房門前，那張臉無論怎麼英俊帥氣她也都不想再看到。

  「站住。」一聲低喝，龍子虞對於孟芯兒對他的態度頗為不滿。

  孟芯兒背對著他只得停住了，她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以無聲來對抗龍子虞的專制。

  見到她不語，龍子虞的氣更重了，「孟芯兒，別以為你是吳國的公主朕就怕了你，你在朕的眼裡什麼也不是，朕可以留你在這宮裡，也可以把你瞬間就變成螻蟻，記住，以後見到朕要行跪禮。」

  有點心虛，仿佛被人拆穿了心思一樣的，龍子虞看到孟芯兒對他的態度就知道孟芯兒一定是知道什麼了。

  「皇上，這天下的百姓都不是你的百姓，都是你手中的一枚枚棋子罷了，只要你想利用，那便誰也不能生還。」想到歐陽永君的那一場慘敗，想到那一場敗仗中死去的人，她真的無法言說她心裡對龍子虞的怒意，如果他不是皇上，她只想一巴掌就揮過去。

  這樣的皇上，為了一已私慾居然視人命如草芥，他也只能算是一個暴君。

  「孟芯兒，給朕跪下。」眼前的女子已經徹底的挑起了龍子虞的怒意。

  「不跪。」她倔強的，早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生與死，本就是一念之間，當看開了一切之後，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腹中的胎兒。

  「來人，讓她給朕跪下。」一大早的，龍子虞就是看著孟芯兒不順眼，先前，她見他還總是有禮的，可現在，她看著他就好象是在看一隻……一隻……

  一隻狼的感覺。

  一定是她知道了什麼。

  可是梅香是絕計不敢說出來的。

  有那死亡之欲，她就不敢說，因為，她要顧及宇靖和宇鳳的生死。

  走過來兩個太監強行的按著孟芯兒就要讓她跪下去，孟芯兒掙扎著，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她就是不跪，房間裡，突然的傳來了雲妃的聲音，「吵死了，大清早的也不讓人睡個消停，子虞，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