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真心
2024-06-03 06:23:06
作者: 白鷺未雙
山風很大,吹得人衣袂翻飛,旁邊站著的侍女采紅心疼地望著呆愣的沐疏芳,低聲道:「娘娘還是先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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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疏芳搖了搖頭,伸手將寬大的藕粉色常服外袍褪下,遞到采紅手裡。
「娘娘,您再難過也不能糟踐身子啊。」采紅急了,「這到底是山路,涼得很,不穿外袍會染著風寒……」
「穿了外袍不好跑。」沐疏芳面無表情地道。
「再不好跑……等等。」采紅愕然,「娘娘為何要跑?」
最後一個字還沒落音,旁邊這人已經似風一般狂卷出去,以一種矯健的姿態,朝北堂繆追了過去。
「你給我站住!」
北堂繆正準備下石階,冷不防肩上一緊,他下意識地就反手抓住那手,要給一個過肩摔。
然而,那手一碰,觸感冰涼纖細,他眼神一沉,揮手甩開,回頭皺眉。
沐疏芳雙眼微紅,狠狠瞪著他道:「將軍當本宮是誰?任你冤枉了就可以走的?方才的話本宮一個字也沒聽懂,還請將軍明示!要是本宮何處戲弄了將軍,本宮這就給將軍賠禮道歉,可要是沒有……」
她頓了頓,眯眼:「要是沒有,以將軍北堂家的門風,是不是也該給本宮賠禮道歉?」
四周還有人在往前走,乍一聽這怒斥聲,眾人都頓下了步子滿臉驚慌。沐疏芳側眸一橫,喝道:「看什麼看?」
「……」原本還想湊湊熱鬧,但念及沐大小姐一向不好惹,加之這在宮外,規矩禮儀束縛不了她,眾人紛紛低頭,飛快地越過這兩人往前走。
北堂繆冷眼看著她,道:「方才有人傳話,說娘娘車駕遇險,微臣才急著上前來看,誰曾想娘娘毫髮無損。」
沐疏芳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拱手作男兒禮:「本宮沒死沒傷,真是抱歉了,但是將軍,你從何得知是本宮派人去傳的話?」
「不是娘娘,還能是誰?」
「本宮是有多大的閒心,會同將軍開這樣的玩笑?」沐疏芳忍了再忍也沒忍住橫眉,「本宮避將軍尤為不及,還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嗎?您但凡動動腦子,也決不至於在本宮駕前出言不遜!」
北堂繆臉色微沉:「娘娘慎言。」
「本宮可有說得不對?」沐疏芳怒道,「你這武夫,就是沒腦子!打仗你厲害,武藝你厲害,可別的呢?」
掃一眼旁邊路過都捂著耳朵的人,北堂繆也忍不了了,冷聲道:「娘娘身為一國之母,不賢淑端莊也罷,怎的還做起河東獅吼的事兒來?叫人看見,少不得議論。」
「河東獅吼是人家妻子吼丈夫,將軍與本宮算什麼,也能用這樣的詞?」沐疏芳冷笑,「說將軍沒腦子,將軍還真現給人看。」
「沐疏芳。」北堂繆眼神陰沉,「你別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沐疏芳笑得眼裡微濕,咽了兩口氣才道,「不過是問將軍要個說法,上來陰陽怪氣說了話就走算什麼?」
「方才分明是有人傳話。」
「那人呢?」
北堂繆皺眉:「這麼多人來往,我如何還能找到那人……」
話沒落音,旁邊就踉蹌出個人來,正是來通稟的小兵。
「將……將軍。」那小兵戰戰兢兢地道,「方才是小的聽錯了,前頭傳的消息是有車駕卡著石頭了,現在已經無礙……」
北堂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那小兵說完撓撓頭,小心翼翼地就溜回了人群,留北堂繆站在原地,一張俊臉發黑。
兩廂相對無言,北堂繆垂眸,低聲道:「娘娘也聽見了,是誤報。」
「所以呢?」沐疏芳抱著胳膊冷笑,「是本宮戲弄將軍?」
「不是。」
「是本宮閒得無聊?」
「……不是。」
「那將軍該怎麼說?」沐疏芳抬了抬下巴。
北堂繆沉默,別開頭看向一側。
他不喜歡道歉,也從未有人讓他道過歉,這點小事,解釋清楚也就罷了,非揪著不放做什麼?
可沐疏芳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他想走,她就堵在路前。
「有沒有人說過,娘娘為人,實在有些咄咄逼人?」北堂繆微怒,「微臣也並非有意,娘娘如此計較做什麼?」
「你沒聽人說過嗎?」沐疏芳笑,「我這人就是咄咄逼人,還盛氣凌人,若不是遇見陛下,斷是沒人敢娶的。」
「倒是實話。」北堂繆輕誹。
沐疏芳笑著笑著就不笑了,紅著眼看著他,聳肩道:「瞧瞧,這一鬧,本宮又要在將軍面前礙眼這麼久,將軍可虧大了,下回沒事別冤枉本宮,你我也就不必相見。」
說罷,提了裙子就往回走。
北堂繆皺眉看著她沾了泥的裙角,心裡有種古怪的酸疼,談不上因何而起,但委實不太舒服。
長念和葉將白一直躲在後頭的車駕里看著,見沐疏芳要走了,長念狠掐葉將白一把:「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壓根沒什麼用啊。」
「怎麼可能沒用?」葉將白搖著扇子道,「兩人這不是又說上話了嗎?」
「可你看疏芳多難過。」長念很心疼,「她從來沒在我面前露出過那麼傷心的表情。」
「廢話。」葉將白斜她一眼,「陛下又未曾得她真心。」
泄氣地抱著膝蓋坐回去,長念嘀咕:「兄長是不是眼神不好?這麼大個美人兒杵他面前他都沒反應,只知道兇巴巴地吼人,他以前待我也挺好啊,拿兩分出來,疏芳都不會如此。」
「那不一樣。」葉將白眼神微涼。
「哪裡不一樣?」長念皺眉,心思微動,「難不成兄長他……」
「陛下別想歪了。」葉將白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男人對自己當真喜歡的人是無法溫柔的,尤其是沒在一起的時候,少不得要惹人生氣。你看他就沒惹過你生氣吧?」
長念點頭。
「那是他未曾真心待你。」葉將白道,「不像對沐大小姐。」
好像挺有道理的,又好像哪裡不對勁,長念想了半晌,還是決定相信他,畢竟男人才更了解男人麼。於是她收回心思就繼續苦惱疏芳的事兒。
葉將白坐得筆直,餘光瞥一眼旁邊的傻子,暗暗吐一口氣,眼神里陰翳卻是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