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鬆開我罷
2024-06-03 06:18:40
作者: 白鷺未雙
葉將白急匆匆趕到院子裡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站在門外,紅提還在抽泣,但她身後的門卻關得緊緊的。
「殿下傷勢如何?」他皺眉上前,問大夫。
大夫為難地道:「國公,草民都沒能把脈,就被趕出來了。」
「趕出來?」葉將白不敢置信,抬步過去就將主屋的門給推開。
屋子裡隱隱有血腥味兒,走進去掀開隔斷處的琉璃帘子,卻見趙長念好端端地靠在床頭,沐疏芳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正拉著她的手。
兩人聽見動靜齊齊回頭,甜甜地喚他:「國公。」
葉將白打了個寒戰,眉峰高攏:「怎麼回事?」
沐疏芳嘆息道:「貴府護衛護駕不力,讓小女身陷危險之中,幸得殿下捨身相救,小女才得以全命——殿下只是輕傷,國公不必擔心。」
「誰擔心?」葉將白拂袖在旁邊坐下,冷眼掃過來,「不是說流血了?流血也算輕傷?」
長念羞恥地捂了臉,沐疏芳挺直腰杆,一本正經地點頭:「輕傷,養兩日就好,傷口我已經替殿下包紮好,國公只管將大夫打發了去。」
知道人沒事,葉將白心口一松,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而後道:「殿下既然沒有大礙,你還留在此處作甚?」
嗔怪地看他一眼,沐疏芳道:「殿下與我已經是生死之交,多陪陪殿下有何不可?」
還生死之交呢,也就小打小鬧嚇唬一二,談何生死?葉將白嗤笑,指了指旁邊放著的燈漏:「再晚些走,別求我去定國公府說好話才是。」
定國公府規矩也嚴,有門禁,沐疏芳瞧了瞧,不得已地起身,十分難捨地對長念道:「明日我再來尋殿下,可好?」
長念動了動身子,抓著她的手道:「我也要走的,不如一起?」
「走?」葉將白臉色微沉,「殿下這模樣,還想走去哪裡?」
「自然是北……」堂府。
後頭兩個字在他陰森森的注視之下被咽了回去,長念無措地拉了拉沐疏芳的手,她還沒跟北堂繆交代呢,突然又回輔國公府,那人定是要生氣。
沐疏芳小聲道:「殿下,後頭那閻羅王我鬥不過呀,幫不上忙。」
「那……」長念抿唇,「那你回府的時候找人替我送個信?」
「好,您放心吧。」親熱地拍拍她的手,沐疏芳起身,朝葉將白屈膝,「小女就先告辭了。」
葉將白面無表情地目送她出門,然後扭頭,看向床上那個正在企圖縮回被窩裡的人。
「殿下和沐大小姐很熟?」
「啊……」長念點了點頭,「她人很好,我們一見如故,很是投緣,今日玩得也盡興,他日我若要娶妻,必定也會想娶她這樣的。」
娶妻?
心口一擰,葉將白冷聲道:「殿下想娶妻了?」
「國公今日讓我來,不就是為這事嗎?」長念笑了笑,「我想過了,國公是為我好,做的事也都是有道理的,我該聽。沐大小姐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若願意嫁我,我自然是如獲至寶,好生珍惜。」
「……」
今日的宴會,其實是太后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日子沒見她了,尋個由頭讓她過來一趟罷了。
葉將白覺得,自個兒真是沒事找事做,怎麼就讓沐疏芳見著趙長念了?還以為這個人不會喜歡女子,誰知道竟是男女皆可。
「殿下覺得成親,是兒戲嗎?」他問。
長念搖頭:「不是呀,成親是大事,一旦成了,就是一輩子,哪裡能當做兒戲?」
「那倘若心有他人,卻紅妝別娶,又算什麼?」他抬眼看過來,眼神微微有些凌厲。
長念一頓,別開頭不看他,低聲道:「真心想娶,心裡又怎會還有他人呢?」
就算有,也總會放下的。
胸口微微起伏,葉將白起身,大步走到她床前,俯身下來將她逼得躺在了玉枕上。
「沒有了嗎?」他問。
心口一熱,長念咬唇,忍不住怨這人。
總說這些不清不楚的話,做些令人誤會的事,可他偏生……偏生是不喜歡男人的,又何必總這樣戲弄她呢?是覺得她慌張無措,亦或是害羞心動,很好玩是嗎?
人心在他輔國公的眼裡,都只是玩物?
氣性上來,長念反而平靜了,她微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朝他點頭:「是的,沒有了。」
釋然的語氣,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臉上。
葉將白的眸子裡有暗潮洶湧,死死地盯著她,似氣,又似有些慌張,低頭下來,張口就想咬她的唇。
「國公。」長念勾唇,「我是男人。」
近在咫尺的唇戛然而止,葉將白擰眉,帶著戾氣道:「閉嘴。」
「我是男人,您得聽清楚,不然吻下來,又要說是一時衝動了。」長念笑起來,笑意不達眼底,兩個梨渦卻可愛極了,「與男人親近,哪裡是國公的一貫作風?」
「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皆有違人倫,反天道而行之者也,故全大周禁之,男色不得登堂,孌寵不得入院。」
「這是國公在朝上駁斥群臣,一力定下的律法,字字鏗鏘,您忘了嗎?」
身下的人一句句地說著,越發地有恃無恐,像是篤定了他再不敢吻下來,眼神狡黠得像一隻耗子。
葉將白是惱的,眼神陰鷙地看著她張合的唇。
「鬆開我罷。」長念道,「我如今怎麼也算是有北堂將軍罩著的人了,不用國公再費心神。」
一句話戳到怒處,葉將白冷笑一聲,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低頭狠狠地咬吻上去。
唇瓣死死壓著她的,舌尖抵開牙關,不比之前的溫和迷茫,他這次心裡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長驅直入,卷到她的香舌,想用力咬,卻沒能捨得,只狠狠一吮。
他想要她。
腦子裡的念頭十分清晰。
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皇子還是別的什麼身份,他再也不想從她嘴裡聽見別人的名字,不想看她同別人親近,想把她關起來,只有自己能見,只有自己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