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正扶持的人
2024-06-03 06:17:28
作者: 白鷺未雙
給她冷成個冰塊也沒問題!
長念愕然,眨巴眨巴眼,吞吞吐吐地問:「您……您這是……在鬧脾氣嗎?」
這話說得很含蓄,再直接點的話,她很想問輔國公是不是腦子被御書房的門給夾了,怎麼突然跟個小孩子似的,非要跟北堂繆比個高下?
不過想想也是,北堂繆還在京的時候,經常被人拿來和輔國公放在一起比較,還有好事的文人作賦,說他倆一個是邊關雪風颳出來的鋒利寶劍,一個是富貴人間養出來的絕世好玉。
因為爭論劍好還是玉好,當時京中女子還分成了兩派,一派「保劍」,一派「護玉」,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就算身在深宮,趙長念也是時常耳聞。
想來輔國公這樣的人,定是嘴上說不在意那些個高低爭端,心裡卻十分介意吧,她許是戳著人痛處了?
人家剛幫了她的忙,她還這樣對人家,怎麼想也不厚道。長念軟下身子來,把吃了一半的脆餅轉了個方向,將沒咬過的那一面送到他嘴邊,一臉討好地道:「其實各花入各眼呀,在我眼裡,國公就是天下無雙,頂好頂好的人!」
葉將白是聽慣了奉承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聽面前這人這樣說,再斜眼瞧著她那黑亮黑亮的眼睛,他突然覺得臉上有點燥。
「咦,國公您熱嗎?」見他臉上泛紅,長念很是體貼地伸出小手當扇子,殷勤地給他扇風。
「不熱。」惱羞成怒,葉將白連人帶餅一起推開,背過身去對著車壁生悶氣。
這個人對他的非分之想真是太過直接了,都不知道含蓄一點的嗎?弄得他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該覺得不好意思的難道不是她嗎!真是……真是膽大包天!不知羞恥!
長念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輔國公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突然就不理她了。
脾氣真是太古怪了,怪不得這麼大歲數了還沒成親呢,這性子誰受得了哇?
看了看手裡的脆餅,長念繼續吃,決定放他自己生氣好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哄。
於是馬車到國公府的時候,長念很乖巧地就自己跟著管家往裡走了,也沒再騷擾車裡的人。
風停雲今日是來圍觀七殿下的,結果站在門口,反而是被滿臉陰沉的葉將白給吸引了。
「怎麼回事?今晨不是還說一切順利,心情舒暢嗎?」走過去上下打量他,風停雲輕笑,「誰惹你了不成?」
葉將白攏了狐毛披風,一張臉冷冷清清的,半闔了眼抬著下巴看向前面蹦蹦跳跳地往府里走的人:「她。」
「嗯?」
擰了擰眉,葉將白哼聲道:「還會欲擒故縱,真是小瞧了。」
風停雲摸了摸下巴,以他靈活的腦子猜測:「她……欲擒故縱你?」
葉將白抬步往前走,高冷地道:「你與她聊得多,也可以提點她一二,我這人最恨斷袖,更不喜歡人與我耍手段,她這些小心思,收起來最好。」
風停雲嘆了口氣:「也是啊,好端端的一個少年郎,怎麼就眼瞎看上你了呢?」
葉將白:「……?」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早該知道國公您不好男色,就不該閉著眼睛往上撞呀。」風停雲立馬改口,「不明智。」
斜他一眼,葉將白回去了自己的院子裡,也沒再親自去安頓趙長念,反正她那個人,也不會覺得他在怠慢她。
「主子。」府里的管事過來問,「七殿下住的院子有什麼要特別安排的?」
「能有什麼特別?」葉將白冷哼,「不餓著不冷著就行了。」
察覺到今兒自家主子火氣大,管事一個激靈,立馬想告退。
「等等。」人都走到門口了,裡面卻又傳來命令。
管事皮子一緊,立馬回去低頭聽著。
葉將白抿唇,沉默了一瞬才道:「七殿下身子弱又怕冷,屋子裡的地龍別歇,廚房那邊也打個招呼,把瞿廚子分給她,開個小灶讓她自個兒想吃什麼就說。」
說到這裡,他又想起那沒見過世面的人,估計連菜名都報不出來,於是補充:「把瞿廚子會做的菜都寫出來,呈給她。」
管事聽得愕然,接著就有些感動了。誰說他家主子是個冷血無情勢利陰狠的人啊!瞧瞧這細緻,這體貼,如此對待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簡直是渾身散發著觀世音菩薩的慈光啊!
十分鄭重地行了禮,管事帶著崇敬之心退下去安排了。
長念站在溫暖的屋子裡,透過半明的窗紙看向外頭紛紛揚揚的雪。紅提正忙裡忙外地收拾東西,一邊收一邊小聲叨咕:「還別說,這國公府的院子比咱們鎖秋宮可好多了,就是比東宮也不差什麼,瞧瞧這舒服得,要什麼有什麼,規制還比宮裡的更好。」
「奴婢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以為國公沒安什麼好心,誰曉得是真的在幫殿下。」
窗明几淨,一點灰塵也沒有,長念伸手摸了摸窗紙,神色有些恍惚,不過片刻之後就回過神來,低笑道:「是啊。」
也算是幫她了,雖然那人最終的目的是讓三哥拿下軍餉督管的差事。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猜,葉將白拿她當盾,想掩護的究竟是誰?也曾想到過三哥頭上,但這兩人交集實在太少,她只敢懷疑,沒敢定論。
但眼下來看,可以斷定了。旁人也許都看不明白,但全程參與其中的她心裡門清,輔國公是利用典獄史死於宮中一案扯上太子,再用她來扯五哥下水,五哥與太子相爭,最後便是三哥得利。
三哥,為什麼會選三哥呢?長念其實不太明白,三哥雖然功績甚多,但與她一樣出身卑微,這樣的人想扶持上位,其實是很難的,要想省事,葉將白完全可以選五哥。
難不成是覺得自己本領高強,選個困難點的來展現實力?
以葉將白這古怪的性子,真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長念坐去軟榻上,摸了摸上頭鋪著的兔毛,滿足地嘆了口氣。
她也沒別的奢求,能在他的大刀之下保住命,再能蹭吃蹭喝點兒,就很滿足了。
不過,典獄史究竟是誰殺的呢?這個問題到現在,好像都沒人關心了。
「你不好奇,若蘭到底是怎麼死的嗎?」風停雲坐在茶榻上,飲一口熱茶,輕呼了一口氣,「聽刑部的人說,殺人之人手法十分乾淨利落。」
茶香裊裊,葉將白慵懶地倚著軟枕,眼皮都不抬:「與我何干?」
若蘭的死只是這次大風浪里的一個小浪頭,打翻了張德,提拔了林茂,是對他有利的。至於她是怎麼死的,葉將白一點也不關心。
「你就不怕,殺她的是七殿下?」風停雲挑眉,「殿下不是沒有嫌疑的。」
一聽這話,葉將白笑出了聲:「誰?七殿下?」
「不可能嗎?」風停雲也笑,「她身子骨看起來弱,可萬一會武呢?萬一她是在扮豬吃老虎,你豈不是要在陰溝裡翻船?」
葉將白但笑不語,抿一口茶。
風停雲睨著他,連連搖頭:「你以前可不是會這般大意的人,莫不是真如傳言所說,為男色所迷了?」
一口茶嗆在喉嚨里,葉將白皺眉:「何人說話這般難聽?」
「你先前就與七皇子親近,最近更是直接把人接到了府上來住,外頭的傳聞能好聽嗎?」風停雲唏噓,「之前唐太師不還屬意你做東床快婿?眼下他也沒想法了,眾人猜測自然更甚。」
原來是唐太師,葉將白輕哼:「那便讓他們猜去吧。」
不過……七殿下會武嗎?葉將白捻了捻腰上的掛件,有些疑惑。
腦子裡閃過一張白嫩的臉,那臉的側邊下頷上,有一條細微的口子。
趙長念說,這是舞劍的時候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他當時沒有收到若蘭的死訊,也就沒有懷疑,可如今來想……
難不成殺了若蘭的人,真的是她嗎?
心裡微微有點不舒服,葉將白側頭,朝外頭喊了一聲:「葉良。」
葉良是輔國公里最厲害的武士,被賜予了葉姓,對葉將白極其忠誠,哪怕是大雪的天氣,也在他的門外守著。一聽召喚,便進門來了。
「主子。」
「一個人若是會武,卻假裝不會與你過招,你能識破嗎?」葉將白問。
葉良點頭:「除非對手一招不出,只要出招,奴才必能識破。」
「好。」葉將白道,「那你便替我試一個人。」
葉良應下,想了想,又道:「不知對方是何人?奴才出手沒輕重,若是貴人,傷著便不好了。」
「七殿下。」葉將白道,「你儘量別傷著她。」
葉良一頓,神色十分為難,旁邊的風停雲唏噓:「你這不是為難人家嗎?出手哪有不傷人的?要是捨不得,直接信了她,不試也無妨。」
「誰捨不得?」葉將白橫他一眼,「你自己斷袖,別說得跟我也是斷袖一樣可好?」
「好好好,你捨得。」風停雲舉雙手投降,又努嘴朝葉良道,「那你往死里打,千萬別替你家主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