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這樣是不是安心一點？

  手術當天，看見小姨被脫光了衣服裹著綠色的布推進了手術室，我的心就開始打鼓。

  陪我守在手術房門口的有陸瑾南，吳晨曦。

  小姨推進去之後，我們三個便站在門口等，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都沒有人出來。

  我有些急，「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

  「笙笙，做手術的都是有經驗有資歷的老醫生，你別著急。」陸瑾南聲音有些沙，想要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卻被我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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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現在我和陸瑾南不能有太多的接觸。

  「是啊姐，姐夫說的沒錯。我媽一定會沒事的。」

  我雙手合十抵著額頭祈禱，我相信每個人在面對生死考驗的時候都會緊張，我現在就是，而且我恨不得用我的壽命去換小姨的安全健康。

  「姐，你和姐夫去坐坐吧。這馬上中午了，我去給你們買點東西吃。」吳晨曦招呼著。

  這些天來他也瘦了很多，想想我們當初還是一起長大的，我也沒反駁他的稱呼，「你快去快回。」

  「好。」

  吳晨曦走後，氛圍忽然變得有些尷尬，陸瑾南今天穿了一身寬鬆的外套，看起來倒是多了些慵懶的意味，他揉了揉鼻子，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安慰道，「別太擔心。」

  「謝謝你。」我想要伸手接過來，陸瑾南卻忽然拿了回去，細心的幫我擰開之後才遞給我。

  心裡有些動容，我捧著水，「你也坐會兒吧。」

  「嗯。」陸瑾南攏了攏外套坐在我旁邊，一陣淡淡的古龍水香味襲來，我別開眼，惆悵的盯著手術室亮著的牌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在心裡念叨著吳晨曦怎麼還不來，讓我和陸瑾南繼續共處一室還挺尷尬的。

  我摸出手機給吳晨曦打了個電話，催了他兩句，掛斷電話，陸瑾南扯了扯唇角，「笙笙，你緊張嗎？」

  我木訥的點頭，不緊張是假的好吧！

  手心裡都出了一層冷汗，油膩膩的。陸瑾南卻忽然拽著我的手，他的手寬厚有力，溫暖從指間傳到了我的手心，我錯愕的盯著他。他卻仿佛沒事兒人似得，聲音平靜，「這樣是不是安心一點？」

  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著，我點點頭，就看見陸瑾南的唇角正一點一點的翹起來。

  「並沒有。」

  我吐出這三個字，把手從陸瑾南的手心裡抽出來，偏頭望著他，恢復了以往小時候小太妹的專屬表情，「陸瑾南，你覺得這時候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嗎？」

  他眼中閃過一抹錯愕，搖搖頭。

  「那你還談！」

  「我這只是安慰你。」陸瑾南狡辯，我往旁邊挪了挪，剛好吳晨曦滿頭大汗的跑回來，手裡提著兩袋子熱氣騰騰的燒餅夾肉，分別遞給我和陸瑾南。

  陸瑾南蹙了蹙眉，我接過來，瞥了他一眼，「陸總吃不慣這種路邊攤，那就趕緊回去吃鮑魚海參吧。」

  「姐……」吳晨曦想要插話，我擺擺手。

  「鮑魚海參吃膩了，偶爾換換口味也挺好，」陸瑾南接過去咬了一大口，說，「而且林挽笙，你怕是忘了以前誰逃課陪你去吃路邊攤了。」

  我翻了個閉眼，抬手戳了戳陸瑾南的胸口，「是你是你還是你，現在要跟我邀功嗎？」

  「我能嗎？」

  「不能。」

  就在我們拌嘴的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小姨是上午十點進去的，一直到下午兩點半才出來！她出來時躺在擔架上，整個臉部像是浸泡在水裡似的，嘴唇緊緊閉著，慘白慘白的，嚇得我眼淚一直往外飆，「小姨，小姨……」

  我只能不停的喊著小姨的名字，陸瑾南和吳晨曦守在旁邊一起將擔架抬回去，我則是一路小跑。

  有時候想想人總是有很多各色的欲望，可直到站在死神面前，才會發現沒有什麼比健健康康的過完一輩子更重要。

  他們將下一從擔架上抬到病床上，小姨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看的我心裡揪著疼。

  「你們是家屬啊？病人現在身子虛，大概接下來三十六個小時都要不間斷的輸液，你們看好了。」

  我連連點頭，吳晨曦卻被醫生交了出去。

  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小姨，媽媽的面容在我眼前浮現，曾幾何時媽媽也經歷過這一切。我甚至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媽媽身上也是插滿了各種管子，我還小不懂事，還纏著媽媽讓她給我講故事。

  現在我完全不敢想媽媽當時是何種心情，心裡像是針扎一樣疼，我長長呼了口氣，可還是抑制不住眼淚跟不要錢似得往下砸。

  「肩膀給靠，想哭就哭吧。」

  我抬頭看見陸瑾南也是一臉沉默的站在旁邊，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左邊肩膀，我終於抑制不住的靠了上去。

  淚水很快暈染了大片，他輕柔的拍著我的肩膀，「好了好了，有我呢。」

  陸瑾南這句話讓我哭的更凶，仿佛每次我碰到什麼艱難困苦的事兒，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守在我身邊。

  「陸瑾南，我，謝謝你。」

  「傻丫頭，說什麼謝，都是應該的。」他帶著笑意揉了揉我的頭，我有些愣神，說實話這一刻我以為我和陸瑾南從未分開過。

  「我去洗把臉……」

  為了防止和陸瑾南死灰復燃，我趕緊找了個藉口，可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我捂著嘴巴哭的一抽一抽的。

  等我哭夠了出來，陸瑾南已經不在了。

  我給小姨掖了掖被腳，然後靜靜地坐在床邊盯著掛著的液體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一滴一滴，流淌過去的不僅是時間，還有生命。

  一個下午過去，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六點鐘，吳晨曦才失魂落魄的回來。

  「你去哪兒了？」

  「姐，醫生找我。」吳晨曦眼圈兒紅紅的，說著說著就哽咽了，「我媽的手術很成功。」

  「成功那你還哭什麼？別哭了！」

  「可是，可是醫生說我媽需要做化療……姐姐化療是什麼，我聽說做過化療的人都會掉頭髮，而且是很嚴重的一種。」

  我心裡咯噔一下，癱坐在椅子上，眼前吳晨曦的面孔漸漸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