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撿回小順子

  榮五郎最是愛護孩子，見不得小包子受一點欺負，有的時候就連桑小暖不輕不重地捉弄他幾下，把他弄疼了，都會惹得榮五郎提醒一句：小心著點。

  現在聽了小包子的哭訴，一家人都靜默無言。照現在的情況看，小順子多半不是他的父母的親生孩子，否則父親醉酒犯渾便罷了，娘親不至於不管反而要孩子給自己擋災。

  別人家的閒事莫理，一旦插手便收不回來。

  可是他們家中的情況好不容易才剛剛好轉，餘下的銀錢雖說是之前的好幾倍，但是也只夠一家三口維持普通水平安穩度日，要說再多出來一個孩子張口吃飯絕非什麼易事。

  她碰了碰榮五郎的手，希望可以從他那裡聽到一些意見。只見他摸了摸小包子的頭，說道：「小包子乖，有娘親在，你的朋友會沒事的，爹爹和娘親去幫他。」

  榮五郎安慰好了小包子，便讓他一個人在家裡待著不要出來，他說過的話從來是一言九鼎，對孩子寧可實話實說可能傷害他的事實也絕不撒謊欺騙他一時的感情，所以小包子很聽話的馬上就止住了眼淚，把小小的旺喜抱在自己的懷裡，目光炯炯地目送爹娘離開。

  走遠了，桑小暖不確定的問道：「我們真的要去救小順子嗎？他的父母未必肯答應把孩子給我們。」她想的是，畢竟小順子還是個男孩子，對於鄉下人家來說男孩子怎麼都是香火的繼承人，萬家夫婦現在膝下尚無一子，萬一訛他們要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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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裡忐忑不安，腳上更是像拴上了幾十斤重的鐵鏈一樣，在身後拖動著她的前進的步伐，心跳的很快，有一千種想法從腦海里漂浮而過，俗話說一步錯，步步錯，榮家缺少容錯試錯的資本。

  他感受到了桑小暖的遲疑，路越走越慢，乾脆停了下來溫柔問道：「怎麼不走了？」桑小暖一下甩開他的手，「我們不能去，萬家也沒說不要他……說不定是我們多想了，小包子他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

  雪地的消音能力很強，昆蟲冬眠，鳥獸藏匿，人音剛剛發出便消弭於世間，如果彼此都裝作剛才的話是天地間一盪而過的雜音，就可以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一起攜手同歸。

  可是儘管榮五郎已經皺起了眉頭，桑小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並想要實施到底，因為理智的世界不需要解釋，這世間上有太多的可憐人，包括他們在內，一個一個的救，敢問他們可是普渡眾生的菩薩？

  「我以為……你為……」桑小暖靜靜地等待著榮五郎的下一句醫者父母心，可是卻沒有，他改口道，「為什麼不先去看看，或許只是幫他醫治一下。」

  桑小暖點了點頭，跟著榮五郎一個一個踩實了的腳印穩穩前行，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若只是醫治她倒是有法子幫助小順子脫離苦海，但是隨隨便便亂認親戚這件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幹的，否則以後扯皮起來，約等於或直接等於多了兩個陳氏的級別。

  有的時候事情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他們到之前，萬家的人已經把那小孩子用草蓆卷了扔了出來，榮五郎直接上前將兩人攔住，相問：「這草蓆里是誰？」

  萬家媳婦哭著說：「您別管，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她就像一個戰戰兢兢的小雞仔，完全不敢反抗丈夫的權威，無論什麼事情都要看他的眼色。

  還是榮五郎不由分說地就打開了草蓆，裡面躺著的果然是奄奄一息的小順子。

  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從小遭受到這種對待，沒有哪個大人見到後會不心痛的，桑小暖現在簡直覺得之前自己在來的路上說的都是屁話，像萬氏夫婦這樣的人渣，就應該人人得兒誅之。

  她上前將小孩兒平放在地上，手指搭上了小順子的脈，氣息微弱脈象無力，若是不及時診治便再也回天乏術了。

  榮五郎抱著小順子先回到了家裡，桑小暖留下來和萬氏夫婦理論，最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再回到家時，便告訴了大家：小順子以後和萬家再無瓜葛了。

  暫時將小順子的傷穩定了下來，桑小暖終於有時間擦了擦滿頭的大汗，榮五郎體貼地送過來一條帕子，道：「你和他們說了什麼？萬大哥不像是那麼好說話的人，他身欠賭債，早就沒了做人的分寸。」

  桑小暖苦笑，她明白榮五郎什麼意思，萬三就算不要小順子了也想從他的身上狠狠地訛上一筆，她能毫髮無傷地回來，當然是給出了萬三想要的報酬。

  她略一沉吟道：「我答應給他二十兩銀子。」

  她偷偷觀察了一下榮五郎的臉色，並沒有太大波動，便知道他並不是一個視財如命的人。那二十兩銀子本來是來年交稅的錢，現在沒有了，便要重新去掙，並不是說是多麼大個數字，但二十兩銀子足以構成一個三口之家一年的開銷，現在被兩個不相干的黑心夫婦騙走了，心裡終歸是要不舒服一陣子的，

  「錢財乃身外之物，去了又來，只要這孩子沒事就好。」榮五郎心有靈犀地拍了拍桑小暖的手。

  都道是造化弄人，天意使然，桑小暖兩年得兩子可謂是得享齊人之福令人羨慕。可這得享不等於樂享，可憐了關在後院子裡的鹿又要出來於喧譁大街上譁眾取寵。

  「小鹿啊，小鹿，以後又得讓你丟人現眼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草菅鹿命的，鹿血、鹿茸、鹿角、鹿髓……都是難得的藥材。」桑小暖撫摸著身量變大，已經長成了中鹿的小鹿，好脾氣的和他溝通著感情。

  已經立了春，睏倦了一個冬天的動物也該出去轉轉了，桑小暖便乾脆又在鎮上租了一個攤子，做起了看診治病的大夫，旁邊便是自己的兩個孩子，小順子和小包子，小順子今年已經虛十二歲，個子慢慢地長的高了，小包子還是那副白白淨淨的樣子，不見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