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多生事端

  回去之後家門緊閉，桑小暖輕輕地叩了叩門，道：「小包子，我是娘親，開門吧。」小包子從裡面把門打開，悄悄的告訴了桑小暖,「娘親，剛才太奶奶來找你，我躲在屋子裡沒有出聲，太奶奶知道了會不會打我？」

  小包子慫成一團，生怕以後被榮老太太伺機報復，「小包子不怕，你太奶奶不是沖你來的，咱們不慫，交給娘親就好。」

  小包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桑小暖看時間也不早了，就進灶火間開始準備午飯，又吩咐小包子：「把弄好的草藥拿去房子後面曬乾，仔細著不要被鳥兒給啄了，被行人拿走了。」

  小包子知道這中草藥的用處，不敢怠慢，小小的手臂托著大大的簸箕往後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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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還沒有下鍋就聽見外面一陣吵鬧。

  「桑小暖，你給我滾出來！」桑小暖一下子就認出了榮老太太不精神卻尖銳刺耳的聲音。先把小白菜放進了開水裡面煮又往裡頭丟了點兒麵疙瘩，鍋一蓋，抽出幾根燃得正旺的木材熄掉，這才脫下圍裙走出去。

  「奶奶，您今天來有何貴幹，怎麼站在外面呢？讓旁人看了還以為是我們五郎不孝順，不讓您進屋，快進來坐吧。」桑小暖熱情道。

  「你們那狗窩，哪有落腳的地兒，我今天是來找榮五郎要錢的！他人呢？！」榮老太太一個勁兒的往屋裡張望，嚇得裡屋的小包子使勁縮著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桑小暖把胳膊一伸攔住了榮老太太不安分的動作，「奶奶，五郎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這件事也交給了我，你有什麼事兒和我談就行。」

  每次吵架總免不了有人喜歡圍觀，而吵架的人也都喜歡挑個不早不晚的時間，正好大家都在休息，自然有空來看熱鬧，辯是非。

  「五郎媳婦，這你有錢為什麼不拿出來呢，上次榮三郎把學堂的人打了，那麼貴的醫藥費可都是五郎出的呢。」那些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是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好像都對此事有所耳聞，桑小暖瞪了榮老太太一眼，榮老太太卻得意地笑了。

  不知感恩的老東西，桑小暖看向人群中剛剛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的尚大嬸，六十多歲的樣子，滿身橫肉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少剝削他那可憐的三兒子。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尚大嬸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桑小暖的問句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尚大嬸卻還義正詞嚴：「我怎麼了，你個小蹄子說話注意一點兒。」

  桑小暖嘲諷似的一笑，「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都沒有數，還要我來提醒你家三郎的媳婦是怎麼被你推進河裡給淹死的嗎？」

  「可憐她肚子裡還懷著你家三郎的孩子，也是這樣一個春天，家裡明明有三個兒子，你卻獨獨壓榨這最小的一個，平日裡常常虐打三郎夫婦兒女不說，春上交不起稅還要把人家的女兒給賣掉，三郎媳婦爭執不過又不敢動手，你就推了人家入水。」

  桑小暖一席話說完，人群中發出了一陣唏噓，「這不是說尚三郎的媳婦是與隔壁村的私奔了嗎？怎麼會是這樣？！」

  「是啊，為這事尚三郎和他那可憐的女兒背井離鄉的。」

  尚大嬸被說中了心事，露出猙獰的面孔，嘶吼道：「你胡說！是那個賤女人和別人私奔，還懷上了孩子，我才推她的，說是私奔也是不想敗壞我們尚家！」

  「是不是您自己心裡清楚，無需和誰辯解，人死不能復生，尚三娘也無從為自己辯白，只是你夜晚路過河邊的時候不要害怕被水鬼撈了下去。」

  桑小暖懶得再看尚大嬸一眼，了解桑小暖的過去仿佛是穿越給她帶來的金手指，知曉過去保全自身的同時也承擔了桑小暖內心所有的陰暗和恐怖，現在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了，以後做噩夢再也不用害怕夢到尚三娘那張無助的面孔了。

  本來吵吵鬧鬧的榮老太太見大勢已去，從雞蛋里挑了骨頭拿出來堵桑小暖的話，抹黑她的用意：「你這個小蹄子怎麼不早說！現在人都死了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反正死無對證。」

  「奶奶還不明白嗎？您就是在步尚大嬸的後塵啊……」在場信的人有一半，不信的人也有一半，榮老太太還是有迴旋的餘地，沒有人會對無法證實的消息引以為鑑，也沒有人會對還未發生的事情做好防範，何況這還是別家的事情。

  「啊……啊……」榮老太太突然鬼嚎了起來，「我真是命苦啊，為了榮家操勞了一輩子，到最後稅交不起，連房子都沒得住啊！……啊哈……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官府要收走房子不假，桑小暖也不想看見老人遲暮流離失所。

  她轉身進屋子裡拿出了銀兩和欠條，沒有直接交給榮老太太，而是攤開面對著鄉親，沉著道：「奶奶三番四次地來到我們家裡鬧，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們沒說什麼照樣好吃好喝的伺候，過年就是自己家少吃點也要給奶奶和大伯他們送東西，現如今奶奶卻變本加厲，明明家中大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膝下的所有子嗣，除去爺奶少說有九口人，卻一個個好吃懶做指望著五郎能養他們一輩子嗎？」

  「我也不做多說，今天這欠條是五郎用一年的勞動成果和別人借來的銀兩，奶奶若是願意跟我簽了我手上的另一張條款，這銀子我就給您，不需要還，請大傢伙兒作證。」

  這九口人加上榮五郎一家就有十幾口人，稅金不菲，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以前每年交稅都是這麼幹的，大家雖然心裡替榮五郎不值，但都在心裡怕招惹是非沒說出來，沒想到一個只知道爬牆的桑小暖現在竟然變得這麼雷厲風行，居然敢和榮家老太太對著幹，還句句都不出錯，一時之間對她的影響又改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