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二人的夢裡鄉

  祠堂近在眼前，兩個人都默契地停下腳步來。

  一轉眼，不見經年，他們竟然長大了，再回來，每一處的光景里都有童年的記憶，這裡是屬於二人的夢裡鄉。

  不敢看，不敢回，季欒川無數次夢見村子，也夢見了那個小女孩，再回來，心裡竟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難過，大概是因為身邊陪著自己的依舊是那個小女孩吧。

  「走吧。」季欒川淡淡說道。

  沐筱熙緩一步，跟上去，說道：「陳姑知道我們兩個回來，要我們中午在她那裡吃飯。」

  陳姑本名陳曼麗，是當時沐筱熙家的鄰居，人倒是熱情，家就在對面，小時候沐筱熙有事沒事就去她家裡做客，後來被沐宸維接回沐家她就很少再回來了，不過有些事她倒是聽說了。

  陳曼麗有個兒子，叫陳鋒，比沐筱熙小了那麼幾個月，大學讀了個專科，沒讀完就輟學了，當初出來的時候還是麻煩了沐宸維幫忙找了個銀行里的工作，現在收入還算可觀。

  沐筱熙對於這個陳鋒印象不是特別深，唯一記得很清楚的就是當年他總是欺負她。

  因此，沐筱熙對於這個陳鋒沒什麼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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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欒川看著沐筱熙一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覺得好玩，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樣子像是要吃人一樣。」

  「我在生氣……」沐筱熙支支吾吾，被季欒川盯得難受，「氣的是……」

  「好了，彆氣了，到家了。」季欒川停住腳步，沐筱熙也停下看向眼前，一個二層的舊房子高高立在眼前，像一道天然屏障，將兒時的他們和現在的他們隔絕開來。

  沐筱熙忽然不想去敲這個門，因為就算她再怎麼使勁敲，童年也不會再回來了，她和袁青在這個屋子裡住了那麼多年，街坊鄰里也都對他們還好，但是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她實在難以想像裡面會是什麼樣子。

  「熙熙……」季欒川將手蓋到她的頭頂，眼神溫柔得要滴水，「還有我，我……」

  季欒川還沒有說完，眼前的大門忽然開了……

  沐筱熙的心跟著一緊，就連季欒川的神情都凝滯在了臉上。

  「筱熙，哎呦，我這還尋思去村口迎你們呢。」陳曼麗從裡面走出來說道。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拜託陳曼麗把宅子打掃一下的，以方便他們入住。

  這個屋子從她和袁青離開後，袁青就暗自找人每年修整，沐筱熙長大以後有時候也托人來打掃一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來能有地方住。

  兩人皆失望地輕嘆口氣，隨後沐筱熙立馬拉過陳曼麗的手來，面帶笑容，「陳姑，還麻煩您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

  陳曼麗勾勾沐筱熙的鼻子，「你啊，跟我客氣什麼，在城裡待了幾年就和我這麼生分了？」

  這話，一語雙關，季欒川在旁也只是笑了笑。

  這時，陳曼麗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季欒川，上下打量再打量，季欒川看她臉色不太好，立馬笑了笑，「我是熙熙的老公，季欒川。」

  陳曼麗在鄉下這種地方自然沒聽過季欒川的名號，但是看他穿著不凡，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萬籟俱寂。

  一種莫名的尷尬停留在三人之間，沐筱熙趕緊開口說道：「陳姑，麻煩你還幫忙打掃屋子，我和欒川先進去看看，畢竟這麼多年沒有回來過。」

  言下之意，她可以離開了。

  陳曼麗也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趕緊在身上蹭蹭手，說道：「行，我回去趕緊做點飯，你們中午一定來吃啊，正好陳鋒也在家，你們可以敘敘舊。」

  沐筱熙笑著送陳曼麗進了門，再回頭只見季欒川有恃無恐地緊緊盯著她看，眼睛都不動了。

  「怎麼了？」

  「沒想到還有不認識我的人。」季欒川笑道。

  沐筱熙瞪他一眼，「自戀。」

  院子裡鋪設著青灰色的磚石，自帶一種肅穆之感，熟悉的感襲來，沐筱熙有些淚濕。

  季欒川說，「我先在下面收拾一下，你休息一下吧，等會我叫你。」

  「好。」沐筱熙答應著，轉步上了二樓，她站在門外遲遲沒有進屋，院深天明，樓閣台榭，眼下還有幾株翠竹，傲立於院中。

  好像那竹子還是小時候她折來的呢，真是後悔當時沒有帶季欒川到她家裡來。

  她轉頭提了行李箱打開了門，窗子裡有光乍入，映得屋子裡還算是明亮，但總歸色調是晦暗的，沐筱熙掩上門，順手摸向牆上的燈，反覆按了幾遍才發現這裡其實好久都沒有通電了。

  屋子裡暗暗的，陡然落地的心情也糟糕透了。

  沐筱熙壓住那種酸澀，自言自語，「蠟燭應該在抽屜里的。」

  小時候，村子經常供電不足，那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點著蠟燭，在屋子裡聽袁青給她講那些異志怪文。

  桌子下面有兩個抽屜，沐筱熙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一眼就瞅見了抽屜里的蠟燭，也看見了滿滿的歲月塵土。

  沐筱熙眨巴眨巴眼，把眼淚逼了回去，扯出一個笑來。

  蠟燭點燃，屋子裡亮起來，沐筱熙將行李箱拉過來，收拾一番，她躺在了身後的床上。

  床上放著一床棉被，摸著有些涼，她將被子扯開蓋在身上，側頭打量著屋子，每一處都是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

  每看一眼，心痛一次。

  她用整個被子蓋住自己，整個身子瑟縮在裡面，眼睛酸得要命，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睡吧，也許睡一覺就能回到小時候了。

  約莫一個小時，陳曼麗來催了幾次了，季欒川在院子裡修剪著竹子，看著她要再一次越過門檻，趕緊上前，「陳姑，熙熙還在睡覺，等她醒過來我就帶她過去。」

  陳曼麗嗓門大，這時也不自覺壓低聲音，看了季欒川一眼，忍不住好奇詢問道：「你和筱熙……」

  季欒川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也沒有直接否認，態度模糊地說道：「我們挺好的。」

  「哦。」陳曼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就先回去，再加幾個菜，讓筱熙好好睡，估計她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