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李家舊事（上）

  門窗外，也不知道有多少只黃皮子。

  一雙雙綠瑩瑩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顆顆小燈泡，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

  尖銳的爪子，抓撓著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音，使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沈飛縱然見多識廣，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這些畜生可千萬別闖進來。

  否則，以他們幾個人，根本就對付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連串的雜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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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虎視眈眈的黃皮子，好像受到了什麼東西的驚嚇，竟然一鬨而散，頃刻間就沒有了蹤影。

  沈飛驚魂未定，懸到嗓子眼兒的心，勉強鎮定了下來。

  依偎在他懷中的韓莉，在黃皮子四散之際，便幽幽的醒了過來。

  她見自己竟然被沈飛摟在懷中，褲子還沒完全提到腰上。

  頓時發出一聲驚呼，揮手就給沈飛一個大耳光。

  然後一頭扎進李春祥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爹，我沒臉活了，我死了算了。」

  沈飛的臉別打的火辣辣的，愣愣的看著失聲痛哭的韓莉。

  心說這都哪跟哪兒啊？平白無故捱了一個大嘴巴。

  李春祥拍著韓莉的背心，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韓莉這才止住哭聲，知道人家沈飛剛才是為了救她。

  就擦著眼淚說：「沈先生，對不起，我剛才稀里糊塗的，還以為你，你占我便宜呢。」

  沈飛哭笑不得，聳聳肩說：「誤會解除了就好……對了，韓莉，你剛才什麼情況？」

  韓莉想了想就說：「我出來起夜，方便完了，正打算提褲子，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就人事不知了。再醒過來，就看見你抱著我……」

  沈飛苦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春祥嘆口氣說：「黃大仙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啊，我們爺倆不死不罷休。」

  沈飛趁機說：「李大爺，別那麼悲觀，總會有辦法的。對了，李大爺，你好好回憶一下，有沒有聽老輩人說過一些關於黃皮子和你家的事情？」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說不定李春祥肯開口。

  從這兩天的接觸，他隱約能感覺到，李春祥心裡頭藏著事兒。

  李春祥沒有出聲，沉默了起來。

  沈飛就皺眉說：「李大爺，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論是胡先生，還是我和聞展，都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如果你什麼都不肯說，我們就無法得知問題的根源在哪裡，那就沒辦法幫上你的忙了。現在，你們家就剩下你和韓莉兩個人了，難道你忍心看著韓莉出事嗎？」

  李春祥嘴角抽搐了兩下，還在猶豫不決。

  韓莉見狀，就眼淚就出來了，哽咽的說：「爹，你心裡頭到底藏著啥事兒啊？就說出來吧！現在黃大仙找上咱們家，以後說不定，還得找上咱們其他的親人啊。」

  李春祥不由得長嘆一聲，說道：「我倒是知道一些事情，都是聽我娘說的……也不知道跟眼巴前的事兒是不是有關係。」

  見他終於肯開口了，沈飛心中不由得大喜。

  雖然蔡家明已經暗中去調查了，可無論怎麼樣，他能查到了也就是表面的皮毛。李家的一些陳年舊事，還得是家裡的人才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就熱切的說：「李大爺，這廚房裡涼，我看咱們還是回屋去說吧。」

  李春祥點點頭。

  於是三人就去了東屋。

  李春祥自顧的點了一根煙，悶頭吸了起來。

  沈飛也不著急，知道他這是在心裡頭整理語言，想著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這時候，胡先生的老伴兒也披著衣服過來了。

  她看上去非常的平靜，一言不發的上了炕，盤著腿坐下。

  吐了口氣說：「幸好老胡走之前，在門上掛著了照妖鏡，排了三十六天干陣，要不然今晚那些黃皮子闖進屋，咱們都得完蛋。」

  沈飛本能的覺得好笑，就想揶揄幾句。

  可是忽然想到，胡先生老伴兒說的照妖鏡和三十六天干陣，應該指的就是房門上面嵌的圓鏡和那三十六根鋼針。

  且不說這玩意兒是真是假，但那些黃皮子卻實打實是被某個東西給嚇跑了。

  說不定，還真是這些東西起了作用呢。

  李春祥就嘖嘖的說：「還是胡先生有手段，他又救了我們爺倆一回。」

  胡先生老伴兒沒接茬兒，低著頭也不知道想著什麼。

  沈飛擔心就此被岔開話題，李春祥又不肯說了。

  就忙不迭的說：「李大爺，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李春祥又是一聲長嘆：「這話，還得從我奶奶那一輩說起……」

  …………

  故事，要從李春祥的祖母那一輩說起。

  聽李春祥父親說，他祖母李張氏，有一米七零的個頭，身體很強壯——這個詞用在女人身上有些不太恰當，但是卻很準確。

  那個年代，女人有個健壯的身體，遠比顏值要重要。

  在早年間，在東北的民間，有很多無師自通的農村巫師，會不少巫術。

  比如，治婦女不孕症，小孩抽風（羊角風），頭痛腦熱，庍子，措環（脫臼），按嗓子（扁桃體發炎）等等。

  當然，最拿手的是看外病，也就是現在的普遍說法——中邪。

  一般情況下，都是手到病出，法術叫鬼門十三針。

  據說李張氏的娘家墳營地管，一輩出一個會巫女的姑女。

  她就是這一輩的代馬。

  那是在一九二七年。

  老李家住在所字鄉大布屯前街。

  家中有東，西廂房各三間，正房五間，都是士房，高圍牆，木頭大門。

  有三掛馬車，石碾，石磨，八角木卡大水井供全屯子用。

  是十里八鄉的大戶人家，人丁非常的興旺。

  那年夏天，李春祥大姑夫的弟弟張二幌子，來他們家串門。

  中午在井沿飲馬，正趕上黃皮子搬家。

  幾百隻排著隊到井邊喝水，張二幌子手欠，用趕車的大鞭，打死一個黃皮子。

  當時就被黃皮子給迷住了，一頭栽倒在井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張李氏拿著大馬蹄針，用鬼門十三針的法術，三下五除二給扎過來了，把黃皮子的魂兒鎖住。

  黃皮子真魂走不了，就附身在張二幌子的身上，跪在地上和李張氏講道排班。

  說和她有幾輩子的緣份，今天可下找到了，讓張李氏做它們的地馬出山，開香堂，揚名立萬，普惠人間。

  李張氏本身就神神叨叨的，當即應下了。

  在東廂房收拾一間來，專門供俸胡、黃、白、柳各路仙家，立了滿堂仙。

  從此後李張氏出去看病更靈了，名聲遠播，威望日隆。

  而且看病不要錢，人緣，仙緣都非常好。

  李家家的事業也跟著興旺發達，幹什麼都順利，家中幾十口人都沒有天災病業，

  李春祥父親那一輩人，小時侯經常能看到黑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火紅色的黑嘴巴大小黃皮子在屋裡屋外進進出出。

  有時也能看到房後的村上，有帶紅兜肚的小孩玩耍，據說那是胡家仙童；也有長蟲（蛇）樹上盤著，那是蛇仙；也有鞋盒子那麼大的刺蝟在地里遊走，即白仙。

  這裡的胡，指的就是狐仙。

  黃，就是黃皮子。

  白，就是剌蝟。

  柳，就是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