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驚魂夜

  沈飛昏昏沉沉的睡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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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感覺到身邊的蔡家明翻身坐了起來。

  他便立刻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黑暗中，只見蔡家明坐起來之後，便一動不動，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問他怎麼了？

  可是一瞬間，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打算看看，蔡家明要幹什麼。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

  蔡家明就挪到炕邊，也不穿鞋，徑直向屋外走了出去。

  沈飛皺了下眉頭。

  如果蔡家明是起夜的話，絕對不會不穿鞋就出去。

  此刻他光著腳下地，鬧得是哪樣？

  難道是睡迷糊了？還是他有夢遊的毛病？

  如果是後者的，那情況可就大大不妙。

  他要是跑到了外面去還好，大不了挨挨凍。

  可要是去了西屋，那麻煩就大了。

  西屋住的是李偉的媳婦兒韓莉，萬一蔡家明夢遊到了人家屋子裡，在做出點過分的事兒，到時候怕是被村里人把腿都能給他打斷了。

  想到這裡，他趕緊爬了起來，到李春祥跟前，推了推他，低聲叫道：「李大爺，李大爺，醒醒……」

  他連叫幾聲，李春祥都無動於衷。

  沈飛這才發現，情況有點不對頭。

  他剛才昏昏沉沉的，還能聽到李春祥打著鼾聲。

  可是現在，似乎他連呼吸都沒有了。

  一念及此，他就一把抓住李春祥的手。

  只覺得他的手冰涼刺骨，讓他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腦海里頓時閃過一個念頭，只有死人的手才會這麼涼。

  他忙不迭的試了試李春祥的鼻息。

  心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

  李春祥竟然真的沒有了呼吸。

  這人怎麼睡覺就死了呢？

  不對，如果是剛剛死的，手腳不會立刻就變得這麼涼。

  沈飛只覺得頭皮發炸，心跳如鼓，趕緊去找來手電。

  啪的一聲打開，照向李春祥的臉。

  結果，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低呼，差點被嚇暈了過去。

  在手電筒的光束之下。

  只見李春祥睜著眼睛，兩邊的嘴角勾起，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更令沈飛魂飛魄散的是，在手電光照過去的一瞬間，李春祥的眼珠子，竟然轉動了一下。

  他見過無數死人，破過數之不盡的離奇案件，膽子不可謂不大。

  可是像眼前的這一幕，卻還是平生第一次碰到。

  任憑他膽大無邊，也被嚇得靈魂出竅，肝膽俱裂。

  哪敢再多看一眼，一骨碌就翻下了炕。

  鞋也來不及穿，拔腿就向屋外跑去。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炕上的李春祥居然直直的坐了起來，冷冷的說：「沈警官你要去哪兒啊？」

  沈飛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全身如墜冰窟，結結巴巴的回答：「去，去方便。」

  「那你怎麼不穿鞋啊？」李春祥問，聲音冰冷僵硬，就像是魑魅魍魎在喃喃低語。

  「我，我忘了。」沈飛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雙腿情不自禁的打著擺子。

  「外面冷，不穿鞋會冰壞的，我拿給你。」

  李春祥的聲音，竟然出現在了他身後。

  一隻手，拿著沈飛的鞋，從背後伸到了他身前。

  沈飛咕嚕咽了一口吐沫：「謝謝李大爺……」

  「別客氣，你們遠來是客，應該的……你倒是接著啊。」

  「我，我接著。」

  沈飛哆哆嗦嗦的將鞋子接了過來。

  「快點穿上去方便吧，別憋壞了。」身後冰冷的聲音還不忘提醒他。

  「我，我穿……」

  沈飛硬著頭皮，彎腰把鞋給穿上了。

  「這就對了嘛，死人都得穿鞋，活人就更得穿了。」

  「說得對，李大爺，您回去睡覺吧。」

  「唉，是該回去睡覺了，剛才正夢見我那個死去的老婆兒子和小孫子，他們還叫我去找他們呢！嗚嗚嗚，他們死的好慘啊，嗚嗚嗚……」

  沈飛再也忍受不了了，慘叫一聲，拔腿就往外跑。

  砰的一聲，將房門給撞開。

  結果，又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他清晰記得，房門是通往外面的。

  可是此刻，他竟然出現在了李春祥家的西屋。

  屋子裡同樣是昏暗的燈光。

  火炕上，蔡家明正將一具白得晃眼的女人身體壓在下面。

  令人恐怖的是，女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全身都是僵直著的。

  似乎察覺到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女人緩緩的轉過頭，咧嘴一笑，抬起一條蓮藕似的手臂，向沈飛招招手：「來啊，一起來，我們一起玩。」

  沈飛的腦海里嗡的一聲，頓時失去了知覺。

  ………

  呼！

  沈飛長長的吐了口氣，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

  心臟兀自砰砰的狂跳著。

  他緩緩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

  四周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難道，剛才是在做夢？」

  沈飛心中暗想。

  就轉頭向身邊看去。

  旁邊的被窩打開著，被子被掀到了一邊，蔡家明竟然不在！

  他的心，驟然間就提了起來。

  回想起剛才夢中所見。

  他這一次選擇躺著沒動。

  而是伸出手，在黑暗中悄悄摸索著，打算先找到手電再說。

  接下來不管看到什麼事情，都必須要保持冷靜。

  他記得，背包和手電，就放在身邊。

  可是摸索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正在他驚異之際，一直冰涼的手掌，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背。

  李春祥那冷冰詭異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的傳來：「你在找什麼？」

  沈飛屏住呼吸，打定主意不接茬兒。

  心中則暗暗的念叨著：「這是夢中夢，這是夢中夢，一切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沒想到，那隻冰冷的手，竟然順著他的胳膊摸了上來。

  李春祥的聲音，忽的變成了韓莉的聲音：「沈飛，沈飛，來啊，我們一起玩……」

  那掌心裡冰涼刺骨的寒意，從他的胳膊上傳遍全身，侵襲著他的每一個細胞。

  身下原本還有餘溫的火炕，此刻也變得跟堅冰一樣，仿佛隨時隨地都要將他凍成一坨似的。

  那隻手爬過他的肩頭，摸到了他的臉頰上。

  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蛆蟲，在他的皮膚上來回肆意的游弋。

  額頭上，眉毛上，鼻尖上，嘴唇上……不停的摸索著……

  沈飛一動不敢動，雙眼緊緊的閉著。

  不斷的暗示自己，這一切都是夢，都是虛幻的，只要自己不回應，只要努力從夢魘中醒過來，一切就會結束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猶如一整個世紀般的漫長。

  而那隻手，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從他的臉上，又轉移到了他胸前，探進他衣服里，碰觸到他的皮膚，使他的每一根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公雞打鳴的聲音驟然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接著，便隱約聽到有人再叫他的名字。

  開始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可漸漸就變得越來越清晰。

  是蔡家明的聲音。

  「沈警官，沈飛，你快點醒醒啊！你要是再不醒，我可打你耳光了……」

  一瞬間，那隻冰冷的手消失不見了。

  沈飛緊繃的神經，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他緊皺著眉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蔡家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