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算帳

  宅院有一方小花園，小花園後有一座亭子，下人盡數退去，只留謝千皙和陸言之兩人。

  「皙兒，也該算算我們的帳了。」

  陸言之視線落在謝千皙的腳踝處，意思顯而易見。

  「嘿，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達到目的不就行了，許尚書蹦躂不了多久了，還順帶坑了端陽和五皇子，多好的結果啊，我只是受了一點點的輕傷，何況，我是挑了沒毒的蛇…」

  

  眼看著太傅大人眼神越來越冷，謝千皙不由得縮縮脖子，聲音越來越輕。

  「怎麼，你還想挑有毒的蛇不成？」

  「哪能啊，我又不傻。」謝千皙討好地在陸言之唇邊留下一個甜膩至極的吻，語調帶著嬌軟，「哎呀，這真假摻半才更有真情實感嘛，你以為陛下不知道我們做戲？他是想打壓謙國公，但是也不想看到世家做大，只有我真的受傷，和爹爹二人真真假假地演上這麼一出示弱，陛下才會真的放心，言之，我有分寸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傷…」

  陸言之一直很想將他的小姑娘藏起來，可是小姑娘這麼美好，就該享受這世上最美的風景，而不是如同金絲雀般，將其關在籠中。

  「我其實是挑著最年幼的小蛇…」

  「終於肯說實話了？嗯哼？我與父親進宮時，就瞧見你了，當時你腿腳不似有傷，健步如飛的，怎麼到了議事殿就突然血染當場了呢？」

  陸言之雖然當時心神都在應付皇帝上，可是還是沒有錯過小姑娘微微跺腳的舉動，她應該是將一些活血的藥粉放置在腳踝附近，隨時等著血流不止呢！

  瞧把她給能的！

  「言之~人家腳踝可痛了呢…」

  眼見敷衍不過去，謝千皙便開始撒嬌賣痴起來，搖著陸言之的胳膊不停地晃著，

  陸言之眼神一暗，倏地將謝千皙拉到懷裡，埋首與她的脖頸處，兩人肌膚接觸間，皆是火熱。

  謝千皙臉頰連著脖子根都已紅透，陸言之的清冷氣息漸漸將她包圍，她有些難耐地扭動了下身子，卻不妨碰到個堅硬的物什…

  「言之…」

  「別動了…」陸言之嗓音暗啞，眸色深沉，「我可不想被父親大人追著打…」

  「言之，我…」

  謝千皙的話語還未落地，就盡數淹沒在陸言之緊促而又熱烈的吻中，花園中氣候嚴寒，亭中央，卻火熱非常…

  最終，謝千皙還是沒能品嘗到那盤雪梅做的糕點，反倒是她自己差點被吃干抹淨，匆匆離開宅院時，臉上的熱意都還未退，青雲青雨很是憂心，生怕自己主子生病了，只有一直隱於暗處的暗衛們…深藏功與名。

  謝千皙走進一家糕點店鋪，準備買些糕點回去哄她那知道自家女兒又窮折騰的娘親大人。

  糕點店鋪不遠處是一家藥鋪，開了有些年頭。

  謝老夫人身邊的華嬤嬤提著幾袋藥從藥鋪走出，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圈，謝千皙帶著青雲青雨迅速躲進小巷道，避開她的視線。

  「姑娘，不曾聽說老夫人犯病。」

  謝老夫人身上的蠱毒每月十五就要反噬一次，如今不過初五。何況，家中早已配了府醫專門診治她的怪病，何須華嬤嬤親自出來買藥。

  何況，這藥味道不對…

  青雲平時搗鼓蠱蟲時，身上總帶著一些腥味，而從華嬤嬤的藥袋中，隱隱聞到這股熟悉的腥味。

  「青雲，換身裝扮，跟上去查查她的藥。」

  謝千皙在小巷道遠遠望著，眼看著青雲易容成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不小心」撞到華嬤嬤。

  被撞到的華嬤嬤卻沒有第一時間顧及自己的身子，反倒很是緊張這幾袋藥。

  謝千皙愈發肯定，藥物的異常。

  不多會，青雲便回來了。

  「姑娘，這藥含蠱！」

  「蠱？」

  謝千皙一瞬間便想到賓城之事來，那賊人後來招供，是在京城的壬藥堂買的…

  她略仰頭望去，牌匾上正是「壬藥堂」三個字。

  「青雲，去查查，這壬藥堂東家是誰。」

  巫族叛徒已去其三，只剩其一，既然壬藥堂有異，那背後的東家一定是與那叛徒有關係。

  「可知華嬤嬤的蠱有何用處。」

  「是一種修復容貌的蠱毒，只是尋常東西，與她體內的子母蠱也沒有衝突，含量極低，很難發現。」

  修復容貌？

  衛氏年紀一大把了，修復容貌做什麼？

  夜間，謝老夫人照常在華嬤嬤的服侍下用了湯藥，在鏡子前坐著，輕撫著自己的臉。

  不過幾息，她露出詭異的笑容，隨後便上床歇息去了。

  謝千皙躲在窗下看了許久，心中愈發狐疑。

  衛氏這臉好像沒有變化，又好像很有變化啊。

  謝千皙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將腦中的兩張臉畫下。

  她畫好後，細細查探了這兩張臉，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在其中一張臉的眼尾處，點上了一顆淚痣。

  「呵，原來是這樣…」

  謝千皙拿著兩幅畫像匆匆趕到前院書房時，謝墉好似在玩泥巴。

  謝千皙：？

  老鄭嘴角一抽，輕咳一聲提醒沉浸其中的謝墉。

  「老鄭啊，都說我在玩死人骨頭的時候不要打擾我了…」

  啥玩意？

  她好像出現幻聽了。

  不是，那玩意該不會是衛…

  ！

  翌日，華嬤嬤照例去買藥。

  最近方氏母女格外會折騰，老夫人對這藥的需求愈發大了些。

  華嬤嬤提著藥返程時，遇到被林萬寧丫鬟趕出去的陳環兒。

  「嗚嗚，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沒地方去了…」

  華嬤嬤眉眼一動，想起府中越發威風的方氏母女和行動受制的老夫人，心下便有了主意。

  「哎喲，環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快回奴婢回府，老夫人要是瞧見你這副模樣，定難過極了…」

  陳環兒臉上有一道清淺的痕跡，好似被利器劃傷了般。

  她撫著這道痕跡，眼下浮現怨恨。

  要不是外祖母說什麼都不肯讓她進府，林萬寧身邊的丫鬟哪裡敢提這齣苦肉計讓她進府！要不是謝千皙，她何必抱著毀容的風險…

  直至兩人沒了身影，林萬寧才略有些不安的走了出來。

  「傷人本不是我本意，我是世家貴女…」

  「姑娘，陳姑娘是自願為你進謝家當說客，好讓謝姑娘退親的，又不是你逼她的，再說了，謝家連御醫都使得，還怕治不好陳姑娘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