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姜家

  姜家本經營瓷器生意，東家名喚姜呈，據說為人隨和，總是一張笑臉，性情豪爽，燒制的瓷器精美異常，方三爺正準備開一間瓷器鋪子，細細打聽了姜呈的為人，這才來賓城與姜家談合作，如若知道姜家如此，怕是報官都來不及，哪能親自過來談合作事宜。

  「回狄公子，明面上自然不是，但是實際掌控者正是姜家，姜家人每天會派人來收入盟保護費，每月還要抽店鋪七成的收益，」青生看著滿街飄揚的布塊，笑得諷刺，「這些掌柜對外都說姜家人救他們於水火，為了感激他們，在自家鋪子前掛繪有姜字的布塊，因此，姜家的名聲很不錯，很多商賈慕名前來。」

  街道上，姜家的小廝衝進一間新開的店鋪，不管不顧地又摔又砸，更有手賤的小廝摸上老闆娘的臉，直至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掌柜呈上全部錢財，顫顫巍巍地將布塊掛到門口，他們才離開。

  「姜家能作威作福這麼久，姜呈什麼來頭？」

  「若是以前的姜呈，自然沒什麼特別的，祖上三代都是燒制瓷器的，但若是現在的姜呈，與縣老爺倒有些關係。他有一小妾周氏，是此地縣令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周縣令的官職來得蹊蹺，屬下打探過，他上任不過兩年，因前任縣令急病才調往此地，此前並無任職記錄，奇怪的是，這位周大人家鄉正是賓城，只是屠戶出身，連鄉試都不曾參加，不過寥寥讀過幾年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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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仇的眉頭上挑，對於這個消息非常感興趣。

  至國外放官員不會派往祖籍，這是默認的規矩，撇開這一點，不曾按照流程參加科考，也沒有祖上萌因，更不是國子監出身，卻當了地方官，裡頭沒點蹊蹺是不可能的。

  京城的吏部很有問題，怕是有些人在賣官賣爵。

  「以前的姜呈和現在的姜呈是什麼意思，這姜東家換人了？」

  「姜呈兩年前生了一場急病，痊癒後，行事風格便迥然不同，變得霸道許多，他與周縣令私交甚好，時常一起吃酒，其後納了周氏為妾。但是，屬下曾探聽到，姜呈與其夫人是少年夫妻，多年來一直感情甚篤。」

  「這人心易便，寵妾滅妻倒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一個人的品性不太可能相差太多，屬下曾尋識得姜呈的老人問過，都道他從小謙和，處事溫和，可現在…」青生擰眉，又繼續道，「方才公子也瞧見了，姜家是如何打壓各家店鋪的，若無東家示意，他們也不敢這麼做。除此之外，有些底子的掌柜也默認姜家的行為，屬下倒是覺得，他們似乎有把柄被拿捏著，往來合作的商賈不少，有些莫名失蹤，有些歸家的，每個月卻往姜家送不少銀子，屬下猜測，他們怕是中了仙人跳了…」

  仙人跳是商賈中最常碰到的手段，若是講究名聲的人家，散盡家財都極有可能。

  「你的意思說，三爺可能中招了？」狄仇臉上的笑意不再，神色肅殺，「當天三爺就在這家客棧麼？」

  「是，屬下在此應徵小二，向當日伺候酒席的小二套過話，席面上還有姜呈的夫人練氏，周大人也在，不多久後，姜呈就將小二趕了出去，那小二事後聽了一耳朵，說裡頭傳出女子的啼哭聲和男子的謾罵聲。」

  「單單在席面上下毒騙不到方三爺，酒菜應該沒有問題，」狄仇將一顆解毒丹扔進嘴裡，腰間掛上避蠱蟲的香囊，「將消息送出去，有個冤大頭等著他們坑呢，我倒要見識一番，指不定還能見到方三爺…」

  廂房裡，一張圓桌上擺著各式精美的菜餚，狄仇身著一身鮮紅錦袍，搖著摺扇，一張俊秀的笑顏，擺足了初見世面的貴公子形象。

  他的身旁，坐著的正是姜呈。

  眼前的姜呈容貌與青生所繪的畫像無異，只是眼底多了絲陰沉，神色少了分和善，眼神並不澄澈，滿是掩飾不住的貪慾。

  他的下顎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更奇怪的是，身為男子，面上竟抹了厚重的脂粉，像是在遮蓋什麼一般。

  狄仇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嘴角勾起瞭然的笑意。

  姜呈的身側，正是他的夫人練氏，年紀應當二十開外，整個人卻呈現出一副老態來，神情麻木，姜呈替她夾菜時，她瑟縮了一下，表現出害怕的樣子。

  「姜掌柜與夫人感情真好，令人好生羨慕。」狄仇適時表現出羨慕神往的表情，又繼續說道，「姜掌柜待妻子這麼好，那我們合作一定非常愉快，不如現在就談一談瓷器出口的價錢如何？」

  「哎，席面上我們不談生意，喝酒，喝酒！」

  周大人卻忽然插嘴道，朝狄仇舉杯，趁著狄仇與他喝酒之際，眼神與姜呈交匯。

  姜呈略點了點頭，借著為練氏夾菜的動作，扯下她腰間的小荷包，輕輕將小荷包打開。

  荷包里爬出一隻小蟲來，蠕動著身子朝狄仇而去。

  狄仇好似沒有察覺般，繼續與兩人你來我往地喝酒。

  須臾後，練氏卻突然起身，來到狄仇身邊。

  「狄公子，妾身敬您一杯。」

  「好…」

  話未落地，狄仇便趴在桌上暈了過去。

  「又來個好騙的蠢蛋！」周大人在狄仇身上摸索了一陣，發現他身上並無值錢的東西，氣得破口大罵，「死窮鬼，就這樣還出門與人談生意！」

  「怎麼會？看他穿得體面，怎麼可能沒有錢！」姜呈不信邪，朝狄仇而去，同樣沒有摸出值錢物件，「還真是窮鬼，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血本無歸，這桌席面可不便宜！」

  「他家裡一定有錢，你看他的氣質，定是有錢人家出來的，老規矩！」

  姜呈點點頭，轉身解了練氏的幾顆盤扣，讓她躺在廂房裡側休憩的小榻上，隨後，將狄仇拖到床上，上手欲解下他的衣袍。

  「兩位，不如我自己來？我不太喜歡醜八怪碰我呢。」

  …

  「哇，你們倒是輕點啊，我這身嬌肉貴的，你們賠不起。」

  狄仇被扔進一處暗無天日的水牢中，此處不是府衙的死牢，應該是另外開闢的。

  「這位公子，你也被姜呈算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