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假銀小作坊

  謝千皙和陸言之對視了一眼，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林大掃了周遭一眼，鬼鬼祟祟地開了院子，慌忙跑進院中的正屋內，幾人跟了上去，遙遙見著屋內空空，只有堆滿灰塵的桌椅。

  

  「怎麼回事！我的銀子呢！」

  林大發了瘋似的四處搜尋著，院子本就不大，也就三間屋子，屋內皆空蕩蕩的，不像是放了東西的樣子。

  怎麼回事？

  林家的生意一直是林大和林老夫人操持著，林老爺無用，成天流連花叢，照常理說，林家的秘密林大不會不知曉。

  「林家的各處產業，願許坊已經一一查訪，都是明面上守法的活計，並沒有異常，包括林家所有莊田，也一一探查過，無異常。」

  「難不成是我多心了？」

  可那夜出現的銀兩，聲響分明不對，事後她反覆丟擲試驗過，並不相同，那銀兩定是做了什麼手腳。

  可是，就算追溯至前朝，也未曾有人在銀兩上動手腳，謝千皙一度懷疑起自己來。

  前世林家在短短數年之內，從名不見經傳的小世家一躍成為上流門閥行列，其中定有蹊蹺的，許是與那異常的銀子有關。

  「無需擔憂，有我。」

  「謝謝你，言之。」

  這種毫無根據的妄言，陸言之卻願意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甚至動用自己的人力物力，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去查，謝千皙哪能不感動，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你我一體，無需言謝，我信你。」

  只寥寥一句，謝千皙便紅了雙眼。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來人了。」

  兩人默契地開口，異口同聲地說著。

  陸言之摟著謝千皙的腰肢飛上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正好能完整地看到小院。

  過不多久，裹脅著陣陣陰冷氣息的林老夫人走近，臉上顯出奇異的紋路，好似多人鎖魂的夜叉一般。

  兩人定睛望去，卻見林老夫人的周遭之處，黑漆漆的不明物體快速地挪動著，令人毛骨悚然。

  蠱蟲！

  如此大面積的蠱蟲，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警鐘大作，連忙取出青雲所制的避蟲香囊。

  倏然間，林老夫人停了下來，警惕地望了望院落周圍。

  幾人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鬆懈。

  索性底下的蠱蟲並不是什麼厲害玩意，許是培養的時日還太短，因此，避蟲香囊成功將它們忽悠了過去。

  林老夫人冷哼一聲，抬腳邁進院子，正好看見發瘋翻東西的林大。

  「銀子不在這裡，別白費心機了。」

  聽到銀子二字，陸言之和謝千皙神色一凜，他們放緩呼吸，靜靜在樹上聽著。

  屋裡的林大聽到林老夫人的聲音，動作猛地一頓，不可置信地回頭。

  「母親…」

  林大卻被林老夫人的面容駭了一跳，嚇得驚呼一聲，跌落在地。

  「知道為何給你看我的真面目嗎，因為，你快要死了！」

  林老夫人飛身上前，死死掐住林大的咽喉，眼底儘是恨意。

  「你竟殺了你二弟，誰給你的膽量！」

  「母，母親，那，那是意外…」

  林大拼命掙扎著，卻感覺呼吸越來越緊，全身愈來愈無力。

  林老夫人卻忽然鬆開手，改為拖著他的手臂，朝院外走去。

  「哦，對，差點忘了，你不是想要銀子嗎，我帶你去…」

  林老夫人拖著林大離開，身後的蠱蟲隊伍也跟著，此時，陸言之卻攔住了謝千皙繼續行動的腳步，一臉嚴肅地望著她。

  「你不許去。

  「言之，我帶了毒藥，我會小心。」

  「不許就是不許。」

  眼看著陸言之說不通，謝千皙只能假意同意回去，待陸言之走遠後，又帶著青雨悄悄追了上去。

  林老夫人所去之處並不是很遠，林家宅院本就荒僻，她不過走出林宅，穿過小道，便來到一處叢林。

  叢林深處，透著一絲絲詭異。

  林中霧氣瀰漫，陸言之細細辨別了番，發現這並不是普通霧氣，而是瘴氣。

  他吞下一顆藥丸，悄悄地跟上。

  林老夫人並不怕這些瘴氣，而養尊處優的林大卻無法習慣，不多會，他覺得渾身酸軟，眼冒金星。

  「母親，我好難受。」

  林大臉色蒼白，微微動了動身形，林老夫人並無絲毫憐子之心，只是輕哼一聲，便繼續拖著他走，無視他的哀求。

  穿過遮天的瘴氣，一間作坊出現在眼前。

  作坊環境簡陋，只簡單搭建一個茅草篷擋風遮雨，其間有幾個黝黑的大漢，正圍著一個爐子。

  地上擺著一個筐子，陸言之遙遙一望，竟發現了不少銀塊！

  私鑄銀兩！

  民間不能私鑄銀子，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陸言之想起謝千皙所說銀兩聲響異常一事，便按捺住心思，靜觀其變。

  「老夫人。」

  大漢們看著林老夫人拖著一人前來，早就習以為常，只是行了禮，便麻木地干起自己手上的活計來。

  林老夫人將林大丟在一旁，從筐中取出一個銀塊，拿來剪刀，剪了下去。

  「不行，這色澤太差，旁人一眼便看出端倪。」她又將銀塊扔到地上，這聲響偏輕，果然有異常，「這重量和聲音也不對。」

  「老夫人，這塊還未塗上銀色…」

  林老夫人根本不聽解釋，她抽出腰間的帶刺長鞭，抽了過去。

  「你們怎麼辦事的，這麼久了也鑄不出完美的假銀來！這種東西如何能流出去，全都是廢物，還不如抽死你們，省得活著浪費糧食！」

  林老夫人發了瘋胡亂抽著鞭子，身後跟著的蠱蟲也隨著她波動的情緒動亂起來，那些蟲子瘋狂地朝人撲過去，從腳指頭開始，快速啃噬著。

  此番場景太過令人不適，林大縮在一旁吐了起來，心中恐懼萬分，生怕這些奇怪的蟲子會轉過頭咬上自己。

  陸言之趁勢放出信號煙，面色如墨，冷眼瞧著這一切。

  方才那銀塊外圈銀質色澤無異，中間的顏色卻有些許泛黃，應是摻雜了別的東西，並不是純銀，這要是流入市井，好不容易安穩的至國必將大亂，茲事體大，必須通知萬刺史，讓朝廷徹查此事。

  陸言之心神放在作坊中時，謝千皙也來到了叢林，卻聽到不遠處男子呻吟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