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虛驚一場

  青生自上次之事後，就被狄仇拎走訓了一段時間，現在做事愈發靈活了。

  謝千皙厲色掃了院中神色各異的丫鬟一眼，語氣如冰：「這一闌院什麼時候認林夫人為主了！既然你們如此效忠林夫人，三舅母，著人將她們的賣身契拿來，送給林夫人，不要耽誤他們的前程了！」

  謝千皙的話一出，頓時，原本幫林夫人的丫鬟們齊齊跪地求饒。

  周氏又氣憤又慚愧，身為姍兒的母親，她竟不知道院子裡出了這麼多叛主的丫鬟。

  

  「謝姑娘，這可是我們三房的事情，你一個表姑娘插手舅舅房裡的事情，不怕傳出去惹人笑話嗎？」

  「林夫人都能夜深人靜毫無顧忌地來到方府，傳出去，還是你比較惹人閒話！」謝千皙一記冷笑，嗓音愈發駭人，「林夫人認清楚自己的位置，是我們方家的三房，不是你的三房，你連姍兒的正經姨母都算不上！」

  「林夫人記清楚，你的夫家是林家，並不是方家。看來林老夫人教導的力度還是輕了些，沒能讓你學會為人處世！」

  周氏對她已然徹底失去耐心，一貫的笑臉都沒了，只冷冷地瞪著她。

  「好啊，你們方家人也是眼瞎的，竟包庇她這個兇手，哎喲，我可憐的姐姐哦，你的女兒被這些惡人欺負了哦。」

  林夫人眼見對付不過，便開始撒潑耍賴起來。

  此時，府醫匆匆而來，衣袍都有些凌亂。

  林夫人眼下陰狠，猛地直起身，攔住府醫，不讓他進屋探脈。

  「誰知道請來的大夫是不是個黑心的，周氏都能將她暗害姍兒的人證物證給毀了，姍兒哪裡還有命活，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你！老夫一生清明，就算您是世家貴夫人，也不能平白污衊人吧！」

  府醫今夜急救方老夫人，本就心力交瘁了，現在又遇見個發瘋的，一張老臉氣得赤紅。

  「放肆！敢在方家發瘋的人，墳頭草都有你這般高了。」

  謝千皙猛踢一腳過去，只把林夫人踢得蜷縮在地呼痛，她身形趔趄，幸虧有眼疾手快的周氏在一旁攙扶。

  「我可是林家的大夫人，你竟敢…」

  林夫人還未說完，就見一黑一人突兀地出現在院中，將許多包袱扔在地上後，倏地消失不見。

  「這是我著人在院中那些丫鬟們房中發現的，藏在枕頭底下的寶貝，林夫人看看吧，是不是與你錢袋裡的銀兩有些相似。」

  「你說什麼，我，我聽不懂…既然姍兒有你們照料，我就先回去了…」

  林夫人見情形不對，連忙起身要逃，謝千皙和周氏哪裡肯放過她，一人一腳將人踢回原處。

  「你們欺人太甚…」

  「是我們欺人太甚還是你居心不良！」周氏挺直腰背，掃了滿地的丫鬟，「還不肯如實交代嗎！」

  那些丫鬟只顧哭著求饒，別的一概不說。

  謝千皙嗤笑，揮了揮衣袖，嗓音如冰刀般：「三舅母，何須讓她們交代，光憑這些銀子，足夠治他們個偷竊之罪，是打死還是賣入勾欄院…」

  「皙姑娘只是個表姑娘，憑什麼管…」

  先前那個婆子一臉的不服，竟膽大包天地懟了過來。

  謝千皙拔下簪子，迅疾地刺向她，那婆婆被這她的陣仗嚇了個半死，竟暈了過去。

  謝千皙淡淡地將簪子收回，眼神落在丫鬟們身上。

  「姑娘饒命，三夫人饒命啊！奴婢們錯了，是婆子讓我們這般說的啊，也是她讓我們聽林夫人的話的，對了，前幾天奴婢還瞧見林夫人身邊的丫鬟交給她一個包袱，定是那個麻衣。」

  此時，在一旁的奶娘也瞧見熟悉的衣物，忙道：「這才是奴婢孫兒的啊…」

  奶娘指向的包袱里，正有兩件衣物，其中一件應是姍兒的裡衣了。

  「人證物證俱在，現在是不是該夫人去官大人那了！來人！」謝千皙一喝，不知從何處湧出幾個身形高大的護衛，將林夫人等人團團圍住，「將人拴一拴，不用等天亮了，乾脆送去萬刺史府中！」

  林夫人徹底慌了。

  這一向低調行事的方家怎會有處事如此果決狠辣的表姑娘，周氏身為長輩也不攔著，還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林夫人哆嗦著身子，眼看著那些人將自己綁起來，卻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疲憊的府醫和青雨一齊出來。兩人神情略松。

  「姑娘，不是天花，奴婢幼時得天花時，先是高熱後起紅疹，而姍姑娘先是起了疹子才發熱，卻燒得不高，不像是天花的樣子。」

  青雨原本就看出紅疹的樣式不對，直到府醫查探，才確定自己所料不差。

  「不是天花？」

  謝千皙微微訝然，望向林夫人，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心知她也未料到此事是這樣的發展。

  「皙姑娘，只是尋常肌膚敏感所致的疹子，並無大礙，」府醫將那件麻布衣仔細翻看，不久才開口說道，「要是老夫沒猜錯，這衣物應該不是天花患者穿過的，天花傳染性極強。」

  說起肌膚敏感，奶娘便縮了縮身子，趁眾人不注意，便想逃跑。

  謝千皙只一個眼神，奶娘就被人制住了。

  「怎麼會，我明明讓人尋天花病患的衣物的…」林夫人癱坐在地上，喃喃道。

  謝千皙見林夫人神情不假，略感疑惑。

  難不成林夫人是被人哄騙了？

  「你！你承認便好，別以為姍兒無事就能逃脫，來人，將人帶走！」

  周氏聽聞姍兒無事，鬆了一大口氣，隨後，心中澎湃的氣怒便再也忍不住，她怕林夫人再不帶下去，自己會抽死她。

  「慢著，方三夫人，謝姑娘見諒，是老身沒有管教好家人，這就帶回去好好管教，就不麻煩方家了。」

  林老夫人聲調渾厚，一身利落的褐色衣裙，髮髻搭理異常齊整，眼神犀利非常，健步如飛。

  林老夫人竟來得這般快？

  青生站在院子外，朝著謝千皙微微搖了搖頭。

  謝千皙見狀，眉頭微蹙。

  不是青生請來的，竟是林老夫人自己來的？

  林老夫人神情嚴肅，就是跟在她身邊的嬤嬤，也不辨喜怒，讓她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可謝千皙總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