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斬斷手腳

  陳氏略瞥了眼謝千皙，見她神情有異，壓下心頭疑惑，略扯了扯身旁欲開口的方氏，微微搖了搖頭。

  「皙兒說得對，此等包藏禍心之人，自然要嚴懲，以儆效尤，來人，」陳氏擺擺手，繼續道，「將人拖到院子裡去，再喚全府下人來院中集合，讓他們都看看，謀害主子，是什麼下場。」

  「二舅母所言甚是，方家待下人親和，這才養出了他們壞習性，」謝千皙見暗處的衣角略動了動，卻仍舊沒有出來的意思，便跨步向前，朝著小碗的腹部狠狠踢了幾腳，還將一旁剩餘的潲水全部倒在小碗的身上，「這事要是擺在京城地界，哪有給她狡辯的功夫，早就去見閻王了。」

  謝千皙又補了幾腳過去，果然聽到暗處的方嬤嬤呼吸聲沉重了許多，周遭更是貼了幾分血腥氣。

  看來樹氏所言不錯，小碗與方嬤嬤之間定有某種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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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巫族一種非常古老的蠱，將自身與她人聯繫在一處，卻又不是生死相依，有種主僕蠱控制人心的意味，卻不能用於親母女。

  謝千皙一直以為小碗乃是方嬤嬤的女兒…

  她眉眼染霜，喚青雨將人拖去院中。

  夜半時分，方府燈火通明，院中擠擠攘攘地，全是面容惶恐的下人們。

  不遠處，藺勇神情迷茫地站在一旁。

  謝千皙留了個心眼，眼神落在不遠處樹梢上的黑影，微微搖了搖頭。

  黑影略動了動，仿佛在回應。

  陸言之前些日子留給自己的願許坊人手，不止樹氏一人。

  方嬤嬤不會自己現身，恐會利用藺勇，謝千皙便臨時變了主意，砍斷方嬤嬤的手腳。

  鐵礦事一出，方嬤嬤定與外頭某一派有聯繫，只要手腳皆斷，方府下人大換血，她在方府行事就會艱難萬分，到時必露出馬腳。

  方府出了大事，自然驚動了方懷和方老夫人，他們皺眉俯視這仗勢，有些不理解。

  「老二家的，下人有錯，趕出去就是了，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這般作為是否太過心狠？」

  方懷雖並未出聲，但面上神情表示，顯然是同意方老夫人觀點的。

  「爹娘，此言差矣。」

  謝千皙本想為陳氏解釋一二，卻被陳氏的眼神制止住了。

  陳氏不卑不亢地上前，面容肅靜。

  皙兒心中定是有計劃的，這事卻不能讓她來擔，免得傳出苛待下人的名聲。

  「二爺也常說道，治理一方地界與治理家宅大同小異，有許多相似之處，古話言，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就是因為方府的主子們寬仁，下人們才三番四次出現差錯，媳婦既然管家，就有責任立起規矩來。」

  「二夫人這話奴婢不太同意的，」方老夫人身邊的，秦嬤嬤板著臉道，「世人皆知方府仁愛，二夫人此舉不是打方府的臉嘛。」

  方老夫人眉頭微擰，卻並沒有怪罪秦嬤嬤。

  謝千皙微微抬眸，冷厲的眼神射向秦嬤嬤。

  秦嬤嬤似有所覺，抬首望了望，謝千皙緩緩垂眸，掩下眼底的冷意。

  陳氏將謝千皙的變化看在眼裡，她微微側身將她擋在身後，冷笑道：「秦嬤嬤，主子說話何曾有你插口的份，越發沒有規矩了，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放肆，跪下！」

  「二夫人，我可是老夫人身邊的人…」

  「咳咳。」

  謝千皙突兀地一聲咳嗽，打斷了秦嬤嬤的話，卻見她突然雙腿一痛，雙腿狠狠磕在地上，痛得她面上一陣扭曲。

  「我被嗆住了，都看我做什麼，」謝千皙面帶無辜，笑容卻不達眼底，「二舅母，嬤嬤既然認錯了，咱就算了，年紀一大把了，說話不恰當也是正常的，我們要給她一個認錯的機會嘛。」

  「嗯。」

  「老二家的，秦嬤嬤是…」

  方老夫人不忍身邊老僕在小丫鬟們面前沒臉，只能開口勸到，卻被方懷攔住了。

  她疑惑地瞥向方懷，卻見他神色肅穆，眉頭緊蹙，眼神一直落在下面。

  方老夫人心思一轉，沉默不言。

  「老夫人，二夫人她太過分了，老奴只是勸解了兩句，她就想處置老奴，我可是方府的老人啊…」

  秦嬤嬤也不知自己怎麼了，一直起不了身，只能跪行到方老夫人的身邊，神色委屈。

  「秦嬤嬤，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自己當成這闔府的老祖宗了。」周氏忍不住辯白了一句。

  此言一出，秦嬤嬤驚恐萬分，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的舉止有多麼失策。

  她抬頭一看，果真見方老夫人失望地看著她。

  秦嬤嬤還欲再辯，陳氏卻不再給她這個機會。

  「嬤嬤休要多言，不然就和小碗一個下場了。」

  秦嬤嬤見方老夫人並沒有替自己說話的樣子，恨恨地咬了咬牙，側首望向一側。

  這個方向，要是謝千皙所料不錯，正是方嬤嬤藏身之地吧…

  呵，果然！

  此時，小碗被綁在長凳上，幾個粗壯的婆子拿著長棍，一一站在兩側。

  「打！都看著，你們若有再犯，下場定會比她更慘烈一分！」

  話音剛落，啪啪的棍棒聲就落在小碗的背部和臀部，她叫聲悽厲，似夜叉般。

  謝千皙明顯感覺到身後的呼吸聲更加急促了些。

  這才哪跟哪，比起她的種種算計，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報復罷了。

  方嬤嬤隱藏於一棵老樹之後，見小碗被打得血肉模糊，胸內激盪，她又吐了一口黑血，趕忙嚼下一顆藥丸，隨後又起了一些複雜的手勢，就見藺勇突然抬首上前，將抽打小碗的婆子一一推倒，瞬間，哀嚎遍地。

  「住手，都住手。」

  謝千皙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終於將她逼急了。

  比起小碗的安危，方嬤嬤顯然更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恐怕她暫時無法解蠱才舍掉藺勇吧。

  上首的方懷見藺勇出來，深深嘆了一口氣，眼神複雜。

  「藺管家，這可是內宅事務。」

  「你們不能打死小碗，」藺勇聲音古井無波，神情恍惚，「她是我的女兒，我在方家勞苦多年，你們不能打死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