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神廟鬧市

  方君眉身子一攤，蹲在了船頭，滿眼自責地看著平靜的水面。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是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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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靈貨船仍舊緩緩在昏暗中前行，不知要航行多久，哪裡是盡頭。

  一種自責感和孤獨感，很快籠罩了方君眉。

  「啊！」

  突然，關連海從船頭的水面，猛地鑽了出來，並大吼了一聲。

  「啊呀~」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方君眉一激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

  關連海大笑，攥著龍骨玄刀，順勢爬上了船頭，看著被嚇得臉部變色的方君眉，笑得捶胸頓足。

  方君眉緩了過來，見關連海狂笑不止，瞪著眼睛，起身踢了關連海兩腳。

  「你要嚇死誰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神經病！」

  關連海聳了聳肩，打量著一臉憤然的方君眉，笑道，「哎呦，這麼關心我啊。你剛才母夜叉那樣兒呢？好兇哦！」

  方君眉冷著臉，「我關心你個屁！你個死豬頭！我是不想背負殺人的名聲！」

  關連海盤腿在船頭，一邊擰著衣服，一邊說道，「哎呦，是嗎？這兒除了你我，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就算死了，單憑你一張嘴，誰也不會知道你是把我給弄死的。哎，我發現個事兒。」

  方君眉眉頭微蹙，打量著關連海，「什麼？」

  關連海壞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你真是有病！看上一隻狗，也不會看上你個死豬頭！」

  說著，方君眉又要上來踹關連海。

  「別別別，鬧著玩兒呢。你這丫頭，心腸還可以，就是過於粗魯！」關連海連忙示弱。

  關連海這才放下腳，情緒緩和片刻，問道，「那大魚不是把你吃了嗎？你怎麼脫身的？」

  關連海沒有回應，而是指了指一側的水面。

  方君眉放眼望去，只見在船舷的一側不遠處水面，漂浮著一條大魚。

  那隻大魚半張著嘴，生有一張人臉，好像將一張臉譜罩在魚頭上一般，身形巨大，首尾大約有五六米長。

  最顯著的特點是，頭為紫色，全身赤紅，口中的牙齒極其鋒利，顆顆都跟鋼刺一般。

  方君眉看了看大魚，又看了看關連海，試問道，「你殺的？」

  關連海板著臉，搖了搖頭，「不，你殺的。」

  方君眉一愣。

  關連海忍俊不禁，「你大喊大叫，把這怪魚嚇死的。」

  方君眉這才反應過來，關連海是在拿自己打趣，臉色一冷，「怎麼還想下去？」

  關連海往後挪了挪，拍了拍放置在身旁的龍骨玄刀，「三刀，解決。」

  方君眉有點不相信，帶著懷疑的眼光審視了關連海。

  關連海看出了方君眉的懷疑，一臉得意，「怎麼不信？沒辦法，事實擺在眼前。別說這麼一條怪魚，就是十條，海爺也是手到擒來，咔咔咔的，全都給丫的剁成生魚片。」

  就在關連海和方君眉對話的工夫，幽靈貨船突然停了。

  二人一看，所有船都停在了一處碼頭。

  碼頭上有多個倉庫，以及忙碌的搬運工。

  甚至在碼頭的外圍，還有各種懸著燈籠的店鋪酒肆。

  燈籠在微風中搖曳，裡面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碼頭外圍是一條長街，隱約可以聽見嘈雜的叫賣聲和馬蹄聲。

  碼頭向上還有一條長長的石階，一直通向最高處。

  最高處是一扇巨型石門，準確地來說是一個門框，並沒有門板。

  石門的門楣上，寫有四個不認識的儺文。

  更詭異的是，船上的船工竟然都開始動了，開始從船上往碼頭搬運貨物。

  此情此景，關連海和方君眉都看傻了，因為眼前的場景，分明就是一個繁華的城市碼頭。

  在這鎮河神廟的地下世界，怎麼會有和現實中一樣，如此繁華的貿易碼頭呢？

  這些船工對於關連海和方君眉視若不見，毫無影響地搬運著貨物。

  關連海和方君眉小心謹慎地下船，順著石階走上了碼頭。

  碼頭上忙碌的搬運工和船工一樣，都對關連海和方君眉視而不見，一心搬運貨物。

  這些搬運工的長相特點，和幽靈貨船上的船工一樣，都是只有半張臉。

  關連海嘀咕道，「我的個老天爺啊，這是什麼地方啊。」

  方君眉此時也很懵，低聲道，「難道，這裡是傳說中的鬼市？」

  關連海一愣，不禁打了個寒顫，「鬼市？」

  二人順著石階繼續向上走，最終來到了那一條橫街之上，瞬間瞠目結舌。

  一條長街橫貫東西，幾乎與地下河呈平行狀態，兩邊都淹沒在薄霧中，看不到盡頭。

  關連海和方君眉就站在街口，望著街上的如織的行人。

  街上的行人和商販，也都對二人熟視無睹，自顧自的忙活著手裡的活計。

  長街兩邊的房屋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官商建築。

  在商鋪之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還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

  總而言之，各行各業，應有盡有，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坐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

  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

  此時此刻，關連海和方君眉二人像兩根木頭樁子似的杵在街邊。

  突然，關連海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低聲對身旁的方君眉說道。

  「這場景怎麼那麼熟悉呢？好像是在哪兒見過。」

  方君眉眉頭微蹙，「你看見過？不是吧？」

  關連海說道，「這場景，特別像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方君眉一愣，問道，「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幹啥的？」

  「賣臭豆腐的。」關連海兩眼一翻，猜測假小子方君眉鐵定是沒讀過書。

  其實也正常，在萬惡的舊社會時期，倡導「女子無才便是德」。

  像上官婉兒和李清照那樣上過學，還非常有才的女性，簡直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對於《清明上河圖》，方君眉沒見過，自然也不太了解。

  「買臭豆腐的？」方君眉一愣。

  關連海這回才正經地說，「畫家，北宋時期著名畫家。《清明上河圖》畫的是北宋都城東京汴梁的繁華場景。這街面的場景，簡直和畫上太像了。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真是邪性了，上古時期的鎮河神廟，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北宋鼎盛時期的街市呢？」

  二人無言片刻，關連海突發奇想，「大妹子，你說要是和這些人對話，他們會回應嗎？」

  對於關連海的建議，方君眉立刻直搖頭，一百個不同意。

  「死豬頭，你瘋啦？說不定這些人都是睡著了的，一旦你和他說話，把他們都叫醒了，你知道什麼後果嗎？」

  關連海反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是睡著了？你怎麼知道他們會甦醒？」

  方君眉兩眼一翻，「死豬頭，你真是一點記性不長。在石橋上的時候，你就作死過一回，怎麼就作死沒夠啊？」

  關連海仔細一琢磨，覺得方君眉說得也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已經馬失前蹄一回了。

  方君眉抬頭看向高處的巨型石門，說道，「走，我們上去看看。」

  說著，方君眉就抬腿向巨型石門走去。

  關連海見狀，緊隨其後。

  但是這廝好奇心太強了，總想著試試，這些行人能不能說話。

  於是，關連海按捺不住，又開始了作死的節奏。

  「喂，請問這是哪兒？」關連海輕輕拍了一下路過的老者。

  方君眉一聽關連海向路人問話，頓時面露驚色，下意識地轉過身來，看向關連海。

  讓關連海和方君眉都沒想到的是，被問話的老者竟然停了下來。

  瞬間，關連海和方君眉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