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巨擘聚首

  這是一個蓬頭垢面的老者，看到這個人，狄青立即有了希望，當即走上前去，道：「見過姜老前輩。」

  老人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然後走了出來，他看著這些無面人，平靜道：「王爺何必動如此大怒，這些傢伙雖然可恨，也不至於為無面書生解開封印，當年封印這些傢伙，便是要以禮教治院，現在把它們弄出來，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天書院禮教不存，需要用棍棒才能夠管住學子？」

  看到老人，楚易有些古怪，以他如今的實力，能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的人不多，但這老人算的上是其中一個。

  「敢問，閣下何人？」楚易依然吃著龍血果，並沒有太緊張。

  「在下姜太一。」老者回道。

  學子們一聽到姜太一，突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這個人在十八路反王被平定時，由人皇親自下令去尋找，最終由方其深教諭出面，才找了過來。

  此人就是姜太一，曾在李元宗那一朝為官，曾寫奏書，大罵過李元宗，他也是惟一一個，罵了皇帝，而活下來的人。

  

  一開始人們都以為他被秘密處決了，可實際上他沒死，他只是辭官離開，專心修學，再也不理朝堂上的那些事。

  以至於方其深去請他的時候，他說了一句「天下烏鴉一般黑，當皇帝的能有什麼好鳥。」李純後來回他，朕一定是只好鳥。

  楚易後來雖然去南方了，但也有所耳聞，除了天書院主之外，他在天下士族眼中的威望是最高的，所以如果有他背書，哪怕就是黑的，也能洗成白的。

  楚易到沒想過要他幫自己把黑的洗成白的，因為他從來就不在乎天下人怎麼看他，反正他的黑鍋背的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樁。

  他只是覺得，如果像姜太一這樣的人，都跟狄青站在一起，那實在是太可怕了，至少他該高看狄青一眼了。

  「原來是姜老前輩，失敬。」楚易感覺到了學子們的變化，也知道如果真惹了這傢伙，就是捅了馬蜂窩，可他依然不準備放棄自己要做的事情，接著道，「老前輩剛才說的不對，禮教治院靠的是自覺，對於那些不自覺的人，自然要輔以棍棒。」

  學子們一聽，頓時譏笑了起來，姜太一可是真正的泰山北斗，楚易要是在沖一點，把他再得罪了，那可就真是洗不白了。

  他們原本以為，姜太一會拿出聖人道理，指著楚易的鼻子大罵他逆臣賊子，卻沒想到姜太一併沒有罵楚易，他笑著打量了楚易一番，說道：「果然對老夫胃口，人皇那小子老夫已經親自驗過了，他確實是只好鳥，不過老夫出山，主要是為了看你這位秦王，今日一見，老夫有決定了。」

  「哦？」楚易疑惑了起來，學子們更是目瞪口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老夫決定出山，做這天書院的副院主。」姜太一平靜道，「另外，人皇那小子的事情我也答應了，我幫他做這個太史令好了。」

  這世上敢有這麼大口子，稱人皇為小子，還隨口就要做副院主，做太史令的人，也就只有姜太一一個了。

  但他身邊的狄青卻沒有感覺到驚訝，只是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之前請姜太一出來，他也見了人皇，卻一直不答應出山，而那時候人皇急需要有人幫他洗白，他卻鳥都不鳥狄青。

  可現在人皇不需要的時候，他卻要出山了，而且這明擺著是要給楚易洗白啊。

  「老頭果然有眼光。」楚易立馬改口了。

  「哎，還是老頭聽起來舒服，什麼鬼的老前輩。」姜太一覺得楚易越來越對他胃口了，聽到他對話的學子們，啞口無言。

  這位老學究怎麼跟他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呢？在他們眼中，這位不應該是那種威嚴赫赫，滿口仁義道德，聖賢道理泰山北斗嗎？

  可為什麼現在看起來，人這麼邋遢，口裡不但沒有絲毫聖賢道理，反而是跟楚易一樣，出口粗俗呢？

  但是，姜太一併沒有跟他們解釋的意思，甚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這感覺就跟楚易對他們的態度一模一樣。

  姜太一出來為他們背書，讓狄青徹底啞了火，早知道當年就不該請這老傢伙出來，現在有了他的支持，楚易可不是順風順水，還有什麼能夠掣肘他？

  等到姜太一往正中央的未知上一座，狄青便明白，大局已定，從此以後這天下估計沒幾個人會罵楚易賊子，人皇若是不想削弱楚易，就沒有人能夠搬倒楚易。

  在狄青看來，人皇根本不會削弱楚易，而他顯然也不可能活的比楚易和人皇要長，所以楚家已經難以抑制住了。

  「一字並肩王，好大的氣派，天書院是天下人的天書院，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天書院。」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緊跟著一名騎著木鳥的白鬍子老頭，緩緩從摘星閣飛來。

  「摘星閣主！」狄青眼中突然一亮，此人正是新任摘星閣主魯道子，以前他在摘星閣內，地位也僅次於上官芸而已。

  學子們也都興奮了起來，這位可是巨擘啊，當年在長安城裡的那一戰，要不是聖人出手，人皇和楚易能不能勝利，還是個未知數。

  如今天書院的巨擘隕落了，符紋神殿的巨擘也隕落了，大唐三大勢力，就只剩下這一位巨擘，其次兩位活著的巨擘，那是楊家老祖和葉家老祖，這兩人可都跟楚易有仇。

  見到魯道子到來，楚易並沒有任何緊張之色，但學子們卻沸騰了，魯道子來的時候，還帶著那些被打出去的教諭。

  姜太一見到這人，眉頭一皺，正準備起身，只聽楚易道：「老頭你坐著，髒活累活，我來干。」

  「你行嗎？」姜太一問道。

  「不行也得行啊。」楚易笑著道。

  姜太一不說話了，他安心的坐了回去，也就在魯道子離開摘星閣時，御書房裡的李純眉頭一皺，冷聲道：「這個時候還敢來我大唐撒呀，當朕不存在嗎？」

  一旁的秦良玉不懂他什麼意思，當李純準備前往天書院時，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太后駕到。」

  李純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但他沒有再離去，而是等待著夏侯太后到來，在她身邊，跟著三公主李麗芝。

  互相施禮後，李純冷著臉，問道：「母后為何來此？」

  夏侯太后一直對李純恭敬有佳，但這一次她卻非常嚴肅，說道：「哀家來此，陛下應該知道。」

  「呵呵。」李純冷笑起來，這讓李麗芝和秦良玉有些發寒，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李純這麼對夏侯太后，「這麼說，母后也是來勸阻朕削弱王弟權利的？」

  「皇權至高無上，哪怕陛下是人皇，也不可大義，楚家再親也是外戚，若是讓外戚坐大，即便楚易不反，他的子孫也難保不會有其它企圖。」夏侯太后認真道。

  「母后是受了誰的指使？」李純問道。

  「哀家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哀家向來預判形勢而定，為的是李唐江山。」夏侯太后義正嚴詞，她並沒有故意針對楚易的意思，但在皇權和楚易中間，她當然要選擇皇權，而且這是為了李純好，也是為鞏固他的江山和權利。

  楚易一人做大到無所謂，可楚家跟著楚易做大，就會對皇權產生巨大的威脅。

  李純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依然充滿了懷疑：「朕想到過很多人，也沒曾過過是母后來阻止朕去天書院。」

  「哀家並沒有別的意思，哀家只是想讓陛下削弱楚家的權柄，為皇權打穩根基。」夏侯太后平靜道，「今日之後，即便陛下賜哀家死，哀家也心甘情願。」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李純一怒，李麗芝和秦良玉都下意識的匍匐在地，但夏侯氏卻直視著他，根本沒有畏懼。

  「只要陛下不踏出此門，此事過後，哀家自行了斷！」夏侯氏堅定的回道。

  「哈哈哈……」李純突然笑了，放肆大笑，「這麼說來，母后並不知道，仙殿殿主和玄天觀主也來了？」

  「這……」夏侯氏臉色有些難看，回道，「哀家並不知道，哀家只知道，葉家老祖和楊家的活死人會出來，加上摘星閣主，足以鎮壓楚易。」

  「好，那朕告訴你，玄天觀主和仙殿殿主也來了。」李純冷道，「五位巨擘聯手，真是好大的陣仗啊！」

  「鎮壓他一百年，皇權得以穩固，天下必安！」夏侯太后原本沒有動搖，但新加入的兩位，讓她開始動搖了。

  可她知道現在是唯一的機會，她以性命相逼，李純也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不離開御書房。

  不錯，夏侯太后很清楚她在李純心目中的地位，天下人以為李純把她迎接歸來，是為了洗脫他保楚易的不孝，可實際上夏侯太后知道，李純只是心地仁善，不願意與她為惡，而且大唐也需要安定。

  正因為如此，夏侯太后才要幫李純心狠起來，李純不願意做的事情，她可以去做，這也是為何她苦心教秦良玉的原因。

  但她依然明白，她的地位根本比不上楚易在李純心目中的地位，跟楚易對比起來，她最多只占三成，甚至三成都不到。所以有七成把握，李純會無視她離開御書房。

  「你們走吧，如姐姐和母后所願，朕不會離開御書房。」李純突然坐了下來，他安定的坐在御書房，批閱起了奏摺，夏侯太后和李麗芝都有些奇怪，因為人皇太鎮定了。

  「陛下可當真？」這回輪到夏侯太后奇怪了。

  李純放下了奏摺，看著夏侯太后，道：「母后可想知道，在母后來之前，王弟與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