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削銳氣

  楚易離開御書房後，立即去了天書院，但他沒有去天書境，騎著馬徑直來到了天書團的學區，身為天書院掌院，楚易來這裡都沒超過二十次。

  自從人皇登基後，天書院在楚易的放縱下，執掌天下輿論之牛耳，與弘文館和御史台，成三足鼎立之勢態。

  天書院的學子地位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比之前更高，他們敢說，敢言，在世人眼裡，他們不避親，敢當朝罵楚易是大逆不道的賊子。

  

  這當然是楚易放縱的結果，身為天書院人間行走，他的權柄僅次於院主，加上他跟人皇的計劃，所以才讓將天書院縱容到如今的地步。

  楚易縱馬走上天書院，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因為天書院的規矩，就是不能騎馬上去，楚易如此堂而皇之的騎馬上來，明擺著就是跟天書院的規矩做對。

  一些正趕往天書院的學子們根本就不認識楚易，那些認識楚易的人，要麼在朝堂上執掌權柄，要麼成為了地方的封疆大吏，加上楚易看起來就非常年輕，誰也不會把他跟大唐那個權傾天下的一字並肩王聯想到了一起來。

  「你是何人，竟敢在天書院縱馬騎行，還不速速下馬！」

  幾個學子立即上前制止，天書院修的便是浩然正氣，不畏強權，這些學子心想這位一定是長安城那個權貴的子弟。

  楚易看到這個幾個面帶青澀的學子，不由想到了自己當年參加天書院舉試的一幕，時間一晃便是許多年過去：「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他的話中透著幾分滄桑感，但這幾個學子顯然沒聽出來，看到楚易不但沒有下馬，反而是無視他們繼續上前，其中一個身穿長袍的儒生，當即一臉正氣的擋在了楚易面前：「何方宵小，竟敢在天書院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鋥」學子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立在了楚易面前，「再敢往前一步，可別怪我劍下無情！」

  說罷，其餘幾個學子當即也沖了過去，擋在了馬的面前，這要是以前，他不但會下馬，甚至還會記下他們的名字，鼓勵一番。

  但這次他來天書院的學區，可不是來鼓勵他們的，這些傢伙被自己放縱的已經完全目無尊長，這不是一個好風氣。

  天書院可是天下人讀書人的聖地，不畏強權，廣開言路，議論朝政，這都可以，但如果借著由頭，便目無尊長，目空天下，那可就不妥了。

  楚易這次來，就是要削一削天書院學子的銳氣，讓這些傢伙知道，言論自由也是有限度的，否則他好不容易平定的天下，豈不得被他們給禍禍了？

  就在這時，楚易拿出腰間的酒葫蘆，飲了一口，而後緩緩的抬起頭，掃了幾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拔劍的青年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楚易的目光一掃，攔在他們面前的五人，不由心底一緊，在這個人面前，他們平日裡的膽氣，全都萎縮回去，明明看起來根他們年紀一般，可那雙眼睛卻透著一股如山的壓力，與之對視時，感覺自己十分渺小。

  沉默了片刻，當中的四人癱軟在地，楚易根本不需要釋放出什麼氣息，光是目光的壓力，就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我……我……我……我叫……我叫……」握著劍的青年，突然結巴了起來，他剛才還敢看楚易，而現在他連看都不敢看，手中握著劍，腦袋卻低著看向地面，緊跟著身體開始發抖，莫名的產生了幾分恐懼。

  「敢在我面前拔劍，為何連名字都說不出口？」楚易一邊喝酒，一邊問道。

  「我……我……我叫……我叫……我叫馮京。」青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想抬起頭，卻發現自己的頭，根本不聽使喚。

  「哦，原來是長安城五大才子之一，難怪膽子這麼大。」楚易來之前，特意打聽了一下，如今長安城裡，有五大才子。

  天書院占據了三位，弘文館占據了兩位，他們可以說是年輕一輩的楷模，也是朝堂上那些前輩的馬前卒。

  所謂朝堂前輩，比楚易還要低幾個輩分，他們大多數都是大唐平定之後，開啟新政後的天書院學子，這些人大多數在朝堂上為官，其中以御史台居多，皆以如今的尚書令狄青馬首是瞻。

  尚書令一職，原本等同於宰相，但李純為了削弱杜秀夫的權柄，再置尚書令職，分掌內朝和外朝。

  不過，無論是杜秀夫還是狄青，都沒有互相制衡的意思，因為大唐權柄最大的人不是尚書令和宰相，而是如日中天的一字並肩王楚易。

  新政的開啟，使得杜秀夫和狄青的權利越來越大，但他們並沒有造反的意思，可他們伸出的手也越來越長。

  天書院便是狄青控制的一環，從天書院結業的學子，要麼是去地方學館任職，要麼就是在朝堂上為官，可見狄青如今的權柄有多大，他可以說是掌握了天下人的喉舌。

  長安城五大才子，便是一個時期的輿論導向，所有少年英才，幾乎都以他們馬首是瞻，而他們則狄青馬首是瞻。

  楚易選今天來，其實目的很簡單，因為狄青今日休息，特意來天書院講課，身為長安城五大才子，馮京自然要來。

  不僅僅是他，長安城內所有青年才俊，幾乎都聚集在天書院內講課。

  馮京也不是傻子，知道一般人，絕對不可能給他們帶來這麼大的壓力，哪怕是狄大人，也不過如此。

  「敢問……敢問閣下……閣下何人！」馮京戰戰兢兢的問道，平日裡高談闊論，趾高氣昂的那一幕，全都消失了。

  「我是何人？」楚易策馬前進兩步，幾人嚇的退後幾步，卻被台階絆倒，以為楚易要縱馬行兇，只有馮京還站在原地，他不是不想退，而是被楚易盯著，雙腿發軟，根本不受控制。

  「我是你們眼中的大逆不道的賊子，我是天書院人間行走，我是一字並肩王！」說到這裡，楚易又起身，喝了一口酒，「我是楚易。」

  跌倒的幾人，臉色蒼白，下身一陣濕熱，馮京看著楚易，已經傻了，他從沒見過楚易，但他沒想到，這位一字並肩王，這位像神一樣的人，看起來居然這麼年輕。

  這一刻，他的心在顫抖，平日裡他趾高氣昂的罵楚易的時候，從沒想過對方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因為要找，也是先去找狄大人。

  馮京覺得，像楚易這樣的大人物，是絕對不會來跟他一般見識的，這也讓他的膽子越來越大，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楚易真的出現在他面前，真的來找他，真的跟他一般見識，或許還是一個機會，他心想，真要是有這麼一刻，他一定不能屈服，哪怕是死了，也能名揚千古。

  可真到了這一刻，馮京發現嘴巴說起來容易，心底想起來也容易，實際做起來卻是這麼難，他早已經心驚膽顫，腦子裡一片空白，找不出言詞來對話。

  看到楚易抬起頭，幾人心底稍稍鬆了一口氣，這一刻他們只期望楚易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楚易殺了他們，絕對不會有人為他們報仇，他們的狄大人，也不會找楚易理論，因為楚易的拳頭足夠大，因為楚易跟人皇是兄弟。

  可惜，他們失望了，楚易收起酒葫蘆，念頭一動，馮京的劍落在了他的手中，他當初幾人的面，把這劍揉成了一團，往後面一甩，便化成了齏粉。

  「你們幾個都是天書院的學子吧。」楚易問道。

  「是是是……是。」幾人低著頭結巴道。

  「告訴我，目無尊長，在天書院是什麼處罰。」楚易問道。

  幾人心底「咯噔」一聲，臉色難看了起來，卻都不敢說話，這一刻他們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想得到那些規矩，而且天書院的規矩除了重要的幾條之外，這些年早就沒用過了。

  「不記得了？」楚易冷笑一聲，道，「那我來告訴你們，目無尊長，用教尺打一百下手板！不過，我不打你們，你們老老實實的在這裡站著，站到明天天亮，如果敢移動一步，我親自來打你們的手板，打到你們服氣為止。」

  說到這裡，楚易微微一笑，那笑容讓馮京崩潰了，當即癱軟在地，楚易喝了一口酒，輕輕的一拍馬屁股，戰馬縱身一躍，從他們頭頂跳過，往大門而去。

  直到楚易離去很久，幾人才反應過來，互相對視一眼，發現各自全都小便失禁，但這一刻他們卻沒有羞恥的感覺，到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們平日裡目中無人的傲氣全都收斂了起來，馮京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卻不敢離去，也不敢前往學區找狄大人做主，從規矩上來說，他現在還是天書院的學子，只要天書院不除了他的學籍，楚易的命令他必須遵守，哪怕是讓他跪在地上，跪到明天早上也必須執行。

  來到大門前，楚易依舊沒有下馬的意思，他聽到裡面的議論聲和叫好聲，大致是在討論如今朝堂的時局，以及最近天書院接任院主的事情。

  他沒有聽到狄青的聲音，但他聽到了那些學子，用聖賢道理，來抨擊天書院新任院主的冷凝裳的言論，各個都是高談闊論，說完後整個天書院都一片叫好的聲音。

  楚易知道師姐正在天書境裡守喪，幾個師兄從來都不管外院的事情，在他們而言，天書院不過就是天書境，外院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坐在馬上聽了許久，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在座諸位，有不同看法的嗎？若是沒有，且聽本座一言如何？」

  「有。」楚易喝了口酒，騎著馬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