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山村

  官道上，人流稀疏，大唐地大物博，在這官道上，除了跑商的，基本上就是軍方的驛站信使來往。

  當然，南方戰亂，不少逃荒的百姓，也是陸陸續續的，安陽城是蘆州重鎮，連通南北，可謂兵家必爭之地。

  楚易坐在城外的樹林裡吃著烤雞，喝著小酒很是愜意，不一會兒，一道身影竄了進來，累的滿頭大汗，看到楚易這麼愜意，一臉不爽。

  沒等他罵將出來，楚易趕緊把用樹葉包好的一半烤雞遞給了他，道：「先歇一會，不急，只要跟上了就好。」

  高昌很警惕的查探了一下烤雞，確定沒有毒後，才大口饕餮起來，一會兒，一半的烤雞，便被他吃的個精光，還意猶未盡，顯然沒想到楚易的手藝竟然這麼好。

  「你跟我說，對方只有一個武宗，你可沒說有大武宗！」高昌惱怒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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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對方只有一個武宗，那個大武宗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們就是那個抓黃雀的獵人了。」楚易笑著道。

  「我看我們比較像那隻黃雀。」高昌揶揄道。

  「進了山河界，那就不一定咯，再說了，我們也沒必要跟他們打啊，這山河界也許很大呢，誰先找到，不就是誰的嗎？」楚易可不害怕，「即便得不到段小酒的劍法，來日方長啊，但也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你說對不對？」

  高昌盯著他，覺得楚易說的很有道理，雖然他不願意承認，甚至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這個傢伙一肚子壞水，而且看的很開，並不是說見到寶物就沒理智的那種。

  「那個肖玄身上，肯定有前往入口的地圖，要不然我們去偷了地圖，趕到他們前面，如何？」高昌說道。

  「現在我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多好的機會，要是去偷地圖的話，不就告訴他們，有人知道了，那個大武宗吊在他們後面，等我們偷出來，估計就被他截了胡，連命都得送掉呢，幹這種蠢事作甚。」楚易沒好氣道，見他冷著臉，燦笑道，「別生氣啊，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

  高昌何嘗不知道，其實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楚易，免得碰上個蠢貨，那可就不妙了，但這一試探，高昌反而更加警惕了。

  跟楚易相處的幾日裡，他發現這個傢伙年紀比他小很多，懂的東西可不少，什麼都信手拈來，簡直就跟個活了幾十歲的老怪物似的。

  接下來，他們便繼續吊在黎教諭身後，肖玄他們並沒有在安陽城停留多久，便離開了，走了水路，又過了棧道，他們進入了深山之中。

  半月後，他們進入了荒無人煙的老林子中，翻了幾座山，突然柳暗花明，這是一個座落在深山中的村落。

  「難怪沒人找得到，這荒山野嶺小山村，估計連大唐官府都不知道吧。」楚易躲在山上道。

  「若能自給自足，也是一片人間淨土了。」高昌嘀咕了一句，道，「該不會說的就是這村落吧？」

  「估計是，你有沒有感覺到很奇怪。」楚易看著山下的村落說道。

  「沒有人。」高昌冷道，「這村子有古怪，看來不一般！」

  說話間，高昌仔細抓起一把土，仔細的嗅了嗅，臉色陰沉了起來，「是死氣，好強的死氣。」

  「你別嚇人啊，難不成咱們還趴在人家墳堆上不成？」楚易也抓了一把土，卻什麼都聞不到，只感覺到一股子土腥味。

  見他那副樣子，高昌難得的笑了笑，道：「這可是我這麼多年練出來的本事，你要是一下子就學會了，我一劍就把你給宰了。」

  「為什麼？」

  「這麼變態，哪裡敢養著你，以後超越我，還不把我活活撕了，你跟鄭公貌的事情，我可是仔細研究過的，也就怪鄭公貌倒霉，碰上你這麼個有仇必報的主。」

  「多謝誇獎。」楚易一點也不客氣，「不過，我不會找你報仇，我很有信心，以後你一定會跟著我，就沖那些符紋。」

  「等你刻畫出來再說，現在嘛！」高昌冷冷一笑，「還早著呢。」

  兩人要都是悶葫蘆也就好了，偏偏都是一副話憋在心底難受的性子，聊的越多，就越熟絡，除了自己的小秘密之外，基本上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了。

  聽到楚易要收服自己，高昌起初還一副不屑的樣子，可後來他有些動搖了。

  楚易正要侃，高昌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指了指山村，道：「看，那個大武宗到了，他們好像去山村後面了。」

  「走，跟上去。」楚易從地上爬了起來，連灰塵都懶得拍，趕緊追了上去。

  見識過楚易那追蹤本事的高昌，也追了過去，當他們到了山村，卻感覺一片死寂，明明烈日當空，卻心如深淵，有些涼意。

  「死氣，好濃的死氣！」高昌冷著臉，走到了一戶人家外打量了起來，卻發現一切的生活用具都在，但有了一些灰塵。

  走出來後，高昌臉色更加難看，「如果猜的不錯，這一整個村子的人，都被人殺了。」

  「怎麼說？」楚易問道。

  「你沒看到嗎？這屋子裡面還擺著碗筷，桌上的菜卻發霉了，如果真的是一村子的人都逃走了，不應該連碗筷都不收拾，除非他們遭遇了什麼……」高昌臉色很不好看。

  「你不是殺手嗎？竟然也會同情他們。」楚易很奇怪。

  「我是殺手不錯，但我不是屠夫！」高昌冷著臉。

  楚易也是心有戚戚，一提到滅門，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家族，心情能好都見鬼了，所以高昌的惱怒，反而讓楚易有了幾分安慰，這個傢伙還是有底線的。

  二人相視無言，便朝村後走去，一路上的美景，讓人如痴如醉，甚至能夠想像起那些過去的畫面，但一切都沒了。

  也許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變成一片雜草叢生的山野，沒有人記得這裡曾經有這麼一群人生活過。

  走到村後的山谷，高昌冷著臉道：「那傢伙，是個畜生！」

  「不，他畜生不如。」楚易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碎銀子，丟給他，道，「買你幫他們報仇！」

  高昌卻把銀子丟了回來，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酒，道：「不用，這次免費。」

  山谷內，肖玄幾人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了一處雜草叢生的山前停了下來，凌野滿頭大汗，問道：「就這裡嗎？可這裡是石壁啊。」

  肖玄突然拔劍，猛的劈了幾下，雜亂的荊棘被劈開，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山洞，緊跟著一股強烈的腥臭味傳來。

  何艷捂著鼻子退後了幾步，道：「好臭，什麼東西死在裡面了？」

  凌野想到剛才村里那副畫面，臉色一遍，看了看肖玄，卻沒有說話。

  「感覺到臭，屏住呼吸就是了。」肖玄說完，便鑽了進去。

  凌野跟何艷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畏縮，可現在若是離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便緊跟了進去。

  他們進去不久，黎教諭便跟了上來，聞到那股腐臭味，不由皺起眉頭：「好狠的心思！」

  說完，他抬起頭，望了望天空，「真是奇怪，難道是錯覺？」

  過了不久，楚易跟高昌兩人小心翼翼的摸了過來，看到那山洞，高昌正想要進去，卻被楚易拉了回來，道：「等一會，天黑了再說。」

  高昌返回來的一瞬間，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立即安靜的潛伏了起來。

  一直到了傍晚，那感覺突然消失，他才開口道：「你怎麼知道那傢伙等在洞口？直覺？」

  「直覺？」楚易搖了搖頭，道：「我從來不靠直覺辦事。」

  「為什麼？」

  「有可能是錯覺。」楚易笑道，「一個大武宗，若是連這點警覺都沒有，用屁股修到的大武宗不成？」

  「看來他確實不是用屁股修到大武宗的。」高昌笑了笑，一馬當先的來到洞口，立即聞到了那股腐臭的味道，陰沉道，「看來，我猜的不錯。」

  「屠人門戶，不得好死！」楚易冷著臉。

  兩人一前一後，剛進去便感覺不對勁，那股腐臭味越來越濃，往地上看，發現全是腐壞的屍體，老老少少，大概兩三百號，一路堆了過去。

  即便是高昌這種心性，也有些看不下去，楚易更是攥緊了拳頭，怒從心起。

  山洞很深，走了有一陣子，屍體才消失不見，但依舊能夠聞到那股味道，若非都是符紋武士，就只能摸著走了。

  突然，前方傳來微光，兩人立即停了下來，腳下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緩緩的走了過去，光芒越來越刺眼。

  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道：「果然是段小酒的山河界，哈哈哈，這次真是發了，發了，突破武王有望了。」

  楚易和高昌立即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光芒突然變得極為刺眼，但也只是瞬間，這光芒又黯淡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跟了過去，只見山洞突然變大，已經到了盡頭，遠處出現了一處祭台，其上紋路密布，閃爍著光芒，四處也不見那黎教諭跟肖玄他們的蹤影。

  楚易突然看向了山洞的四周，只見其上刻著筆畫，栩栩如生，讓人不由自主的便代入了其中，這講述的卻是一個少年的一生。

  「真是段小酒的山河界，這山村裡的人，應該是他的後人了。」高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