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高人？

  楚易不知道老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躲在棺材裡，不過剛才的對話，他是聽的一清二楚，這老頭竟然連高昌的銀子都敢坑，也是膽大。

  「老先生到是有氣節，在下佩服。」楚易拱手一禮，卻是因為剛才老頭那句，死也要死在大唐的土地上，絕不做異國的孤魂野鬼。

  

  老頭兒卻被他這一禮嚇了一跳，突然湊到他面前，身上發出一股子怪味，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洗澡，頭髮中虱子亂竄：「既然佩服，給點銀子吃飯唄。」

  「……」楚易無言，摸了摸身上，有些尷尬，「銀子都在包袱里，讓我家的丫鬟拿走了，這荒山野嶺的，似乎拿了銀子，也沒地方買吃食啊，要不然這樣，你等我一會。」

  他跑出門，過了一會又回來了，老頭兒看到他兩手空空回來，奇怪道：「你剛才幹嘛去了？」

  「您稍等一會。」楚易覺得這個老頭兒很有意思，看起來一副飢不擇食的逃荒樣子，骨子裡卻透著令人佩服的氣節。

  見楚易坐下，老頭兒很失望，突然他想到了之前那人，一臉驚訝：「剛才那個變態就是來找你的啊？」

  「不錯，跟他打了一架，打不贏他，就跑棺材裡躲起來了。」楚易笑著道。

  「哈，那老頭兒豈不是救了你一命？」看起來雙目無神，可反應卻一點也不慢，老頭兒看著楚易，笑道，「人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救你一命，你是不是要……」

  見老頭兒伸著手掏錢，楚易很無語，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老頭兒的手縮了回去，氣惱的很，道，「造個屁浮屠，老頭我肚子都快餓扁了，你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看到他那副氣極的樣子，楚易腆著肚子，哈哈大笑，老頭兒氣不過，又奈何不得楚易，坐到一邊的茅草上，蜷縮了起來。

  突然，外面傳來「砰」的一聲，老頭兒嚇了一跳，還以為之前那人又回來了，笑道：「你慘了，這回我可不造七級浮屠了，哼。」

  楚易身形一閃，竄了出去，等他回來的時候，左手提著一隻肥碩的山雞，右手拿著個包袱。

  他隨手一甩，把包袱丟給了老頭兒，道：「裡面還有幾塊肉乾，您先湊合著墊墊肚子。」

  說罷，楚易掏出匕首，麻利的將山雞刨開，收拾了起來，老頭兒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卻把包袱抓了過來，一打開只見裡面一包肉乾，還有些細碎的餡餅，讓他眼前一亮的是，肉感外還有許多碎銀子。

  老頭兒打量了楚易一眼，見他沒有看這邊，立即把碎銀子偷偷的收了起來，嚼著肉乾，道：「你不是說包袱被你家丫鬟拿走了嗎？你家丫鬟又回來了？」

  正在拔毛的楚易抬起頭：「不是，這乾糧都是外面那幾個短命鬼的，承了您的情，先湊合一下。」

  老頭兒愣了一下，打量著手中吃了半口的肉乾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一口吞了下去：「短命鬼沒命享，老頭兒就替你們享了，你們可別跟著我，跟著我也沒用，老頭兒身無分文，你們要找，得找這個小子去，他肯定有錢。」

  楚易把山雞收拾好了，聽到這話，不由笑道：「我身上殺氣太重，他們找不上我，誰說您沒有銀子了？你剛剛就拿了他們的銀子。」

  聞言，老頭兒一陣心虛，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周圍，手卻摸著自己的懷裡。

  不一會兒，義莊內升起了火，楚易把山雞架在火苗上烤了起來，他的手藝不錯，雖然沒有材料，卻也烤的外焦里嫩。

  片刻工夫，義莊裡便傳來一股奇異的味道，山雞炙烤的香味與屍體的腐臭匯聚到一起，不過這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老頭兒的食慾，逃荒的人哪裡顧得了這麼多，有口吃的就不錯了，焉不知戰亂的邊塞，餓極了的人，可是連人肉都吃的。

  沒等楚易烤好，老頭兒一把奪了過去，張口就咬，生怕楚易要分，立即每個地方都咬了一口，燙的呼呼直跳，卻也不願意鬆手。

  看到楚易沒有跟他搶的意思，老頭兒才坐了下來，邊吃邊問：「對了，你就不怕那人找回來嗎？」

  「他是聰明人，聰明人向來是相信自己的判斷的，既然確定我不在義莊，他當然不會回來找我。」楚易笑著道。

  「嗯，以那個變態的性子，怕還真不會回來了。」老頭兒一邊啃著山雞，一邊說道，「聰明人？其實也挺蠢的。」

  「您就不怕他聽到了，砍你的腦袋？」楚易問道。

  「嘿，老頭兒這條命不值錢，他想要砍了我，我還感謝他呢，這世上紛亂，活著比死痛苦去了。」老頭兒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不過，若是能活著，還是活著的好，雖然痛苦，可萬一要是又趕上太平盛世了呢？」

  「太平盛世？」楚易回過頭去，聽著外面的雨聲，感概道，「也許……真的會有呢。」

  「瞧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麼活的跟我個糟老頭一樣了，你們要是心底都沒有希望了，那我們還有什麼盼頭？」老頭兒突然停了嘴，說完又繼續啃了起來。

  不一會工夫，一隻肥碩的山雞便被老頭兒吃了個乾淨，連骨頭都沒有留下，他隨手撿了個棍子，便剔起了那一口大黃牙。

  「您說的有道理，受教了。」楚易拱手道。

  「你剛才說的話可算數？」老頭兒賊兮兮的看著他。

  「什麼話？」

  「你說這乾糧湊合啊，意思不是說，以後還有厚報嗎？」

  「哈，這山雞不就是厚報嗎？」

  「你的命，就值一隻山雞？太糟踐了吧。」

  楚易有些無奈，感覺自己攤上事了，想了想，道：「我這次是去長安參加天書院的舉試，您要是也去長安的話，到時我保證每天好酒好肉的伺候，直到您壽歸正寢，如何？」

  「哈哈哈，老頭兒反正也沒地方去，那就跟著你去長安，你可不能賴帳。」老頭兒把他的話當了真，「不行，空口無憑，你得給我個憑證。」

  楚易一開始還覺得他是個奇人，甚至有些懷疑他是個高人，到現在楚易完全把這份心思打消了。

  想到老頭兒剛才的那些話，楚易心想，自己這次去長安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呢，既然遇到這老頭，就當是行善了。

  四處找了下，見沒有紙，乾脆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寫了個憑證：「你看看，滿意的話，就收了吧。」

  老頭兒搶了過去，打量了一番，突然瞪著他，道：「說是好酒好肉，就真的只有好酒好肉啊，沒別的了？」

  「您還想要什麼？」楚易問道。

  「所謂美滿人生，不過是喝最好的酒，吃最香的肉，當然還要娶最美的女人啦。」老頭兒一臉豪邁，隨即打量著那塊破布，數落道，「你看看，這哪點像是美滿人生了？還壽歸正寢，不算數，不算數，得添上，把女人添上。」

  楚易有些生氣了，心想我都娶不到最美的女人，你一糟老頭，還要娶最美的女人，簡直天理不容啊。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老頭兒燦笑道，「不用給我娶最美的女人，長安遍地是青樓，這喝花酒的錢，你怎麼也得出了啊。」

  楚易盯著他，老頭兒也不示弱，兩人互相瞪了許久，楚易無奈只能拿起筆，又添了一項：「滿意了？」

  「滿意，滿意，哎呦，你看我這不就趕上太平盛世了嗎？」老頭兒燦笑著把憑證收了起來，「果然，人生處處有驚喜啊，小伙子，好人有好報，也許哪天你也會有驚喜的。」

  心底卻道，「沒想到，這天上還真有掉餡餅的好事，哪裡跑來的傻二哥哦。」

  「驚喜就算了，別驚嚇就謝天謝地。」楚易沒好氣道。

  高昌果然沒再回來，根據天靈消息，他已經離開義莊很遠，去了長安，楚易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糟老頭聊著。

  據糟老頭自己說，他少年從軍，一干就是二十年，為大唐拋頭顱灑熱血，也曾是一位符紋武士，只是因為一場大戰，融化了身上所有的符紋，才保了一命。

  用他自己的話說，那一戰驚天地，泣鬼神，但最後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回來，從此以後便成了逃荒路上的孤魂野鬼，過著風餐露宿生活。

  楚易當然不信他，就當聽故事了，任由他高談闊論。

  聊到半夜，楚易的傷口癒合了，這還多虧了葉勝眉的金創藥，老頭兒似乎也有些累了，打了個哈切，找了口空棺材，道：「小子，別忘了你的承諾，老頭這裡可有憑證的。」

  嘿嘿一笑，蓋上了棺蓋。

  楚易苦笑一聲，把地上收拾了一下，也找了口空棺材躺了進去，他到不是有老頭的怪癖，只是要異化符紋，當然不能讓老頭看到。

  「短時間裡刻畫符紋，到是能夠承載的起，不過，這似乎對實力沒有多大的提升，尤其是面對高昌這種高手，如果我把身上五個符紋全部都異化了，實力必然大漲，即便打不過高昌，他也傷不了我才是。」楚易心底想著，隨即準備好黑玄蟒的血，拿出狼軒筆異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