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冤家路窄
2024-04-30 23:24:06
作者: 唯易永恆
按族內的輩分,周立國得叫這位族長一聲叔,只是這次收義孫,周立國並沒有請任何的宗親,卻沒想到他們會主動過來。
楚易在不在,也沒什麼區別,這位周族長不過是借著由頭,要找周立國的碴而已。
偏偏周立國還不能反駁,這要是傳出去,那就是不敬長者之罪,而且對方還是族長,無論周立國告到哪裡,都不可能獲勝,甚至會被外人的口水淹死。
沉默了一會,周立國強擠出笑容,道:「老族長請上座,今日這事,我們可以商量的,他又不入周家族譜。」
老者掃了周立國一眼,一把將他的手打開,自己坐到首座上,冷道:「他當然不能入族譜,一個外姓哪有資格入我周氏族譜?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收他為義孫,成了你的義孫,日後豈不是要讓他繼承你所有的家業,你別忘了,你的家業里,也有我們宗族的一份!」
「老族長說的對,除非你想脫離周氏,自成一脈。」一些族老們附和起來,這種場合,當然沒有年輕人說話的份。
周立國冷著臉不說話了,他建立如今的家業,可是沒有得到過宗族絲毫的幫助,不但如此,他年幼時差點餓死在家裡,宗族的人也沒說給他一口飯吃。
周立國出身貧寒,他這一脈在陽山周氏本就是旁支,自他父親去世後,便徹底淪落,後來母親被宗族的族老們逼著改嫁,家裡的田產也被分的七七八八。
年少的周立國看盡宗族的冷暖,突然消失不見,各房的宗親也沒在意,還以為他餓死在了外邊。
卻沒想到,十年後周立國又回來了,而且還帶著大筆財產。
可是,一聽說周立國是經商賺的錢,各房宗親立即近而遠之,陽山周氏可是書香門第,百年前還出了一位宰相,在宣州也是名望大族。
經商這可是賤業,只能入賤籍,周立國這簡直就是敗壞門風,陽山周氏當然不能允許。
用他們的話說,你就是餓死在家裡,也不能操持賤業,否則就會被逐出宗族。
周立國回來之後,原本是想贖回娘親,並奪回祖屋的,可他卻發現,娘親在他離開一年之後,就病死了。
調查得知,他娘是被宗族的人活活逼死的,義憤填庸之下,周立國動用全部的人脈和財力,開始跟陽山周氏對著幹。
最後,逼死他娘的那位族長,被周立國弄死了,周氏宗族義憤填庸,卻又畏懼周立國,將此事告到了官府,要將周立國逐出宗族。
在官府的調停下,雙方各退一步,周立國每年出一大筆錢,供養宗族,但他不許進祖祠,也不可參與宗族的事物,宗族則得把祖屋還給了他。
事情過去這麼多年,隨著周立國的生意越做越大,周家宗族也是無可奈何,卻打從心底看不起他,而之前那位族長,就是眼前這位的親爹。
按照周立國以前的脾氣,早就把這一幫倚老賣老的傢伙,全部亂棍打出了,哪裡會這麼客客氣氣的跟他們說話。
可是一想到楚易的事情,周立國只能忍氣吞聲,他很清楚楚易必須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他可以被外人唾罵死,但讓不能讓楚易跟著他受辱,跟不能壞了以後的大事。
「你要不要臉了老東西,我爺爺的產業,都是他一分一毫的積攢起來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分我們的家產,當初逼死我祖奶奶,霸占我家祖屋和田產,還不夠嗎?」一個聲音傳來,周玉琢忍不住了,從後堂沖了出來,指著老者鼻子就罵。
大堂死寂死寂的,所有人都看著周玉琢,有奇怪的,有驚訝的,也有憤怒者。
一名中年人站了出來,怒斥道:「野丫頭,竟敢對族長不敬,有沒有家教,來人啊,給我掌嘴!」
宗族裡,一幫強悍的青年立即沖了出來,周立國怒吼一聲:「夠了,我看你們哪個敢動我孫女試試,我打斷你們的手腳!」
門外,一眾護衛早就忍不住了,紛紛沖了進來,嚇的那幫宗族的青年立即退了回去,不敢作聲。
「好啊,好啊,周立國,你真是有能耐了啊,縱容這小畜生對老夫不敬也就罷了,竟然還護著他,你眼裡還有沒有長幼尊卑,還有沒有列祖列宗?」老者拿著拐杖,起身在地上狠狠的一敲,「我們走,咱們祖祠見了,這次誰來調停都不行,我一定要把你這不孝之徒,逐出宗族,你父輩的靈位,沒有資格享受祖祠的供奉!」
這也就是奈何不了周立國,如果按照宗法來論,周玉琢恐怕得被活活打死在這裡。
周立國冷冷的看著這幫宗族的人離去,他知道也許明日,他周立國在宣州,就會臭名遠揚,他再也不屬於周家。
但他一點也不後悔,就這麼一個孫女,如果讓自己孫女在自己家裡被欺負了,那他就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不送!」看到老者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周立國擺了擺手,心意已決。
老者原本是想讓周立國給個台階,委身求他,也好繼續談下去,卻沒想到周立國這般堅決,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拂袖離去。
「讓諸位見笑。」周立國一臉送客的表情。
「哪裡,哪裡,周老爺子切莫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這就告辭了。」眾人紛紛出言安慰,隨後便告辭離去,顯然沒有一個願意參與周家這趟混水的。
到是何知縣離去時許下了承諾,但顯然這只是客套而已,這個牆頭草,向來都是隨風擺的。
見到爺爺一臉頹廢的坐到椅子上,周玉琢有些心疼,小聲的說道:「爺爺,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錯,沒錯。」周立國抬起頭,安慰道,「老頭子受點委屈沒事,可絕不能讓你受了委屈,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你爹娘。」
周玉琢心底一酸,蹲下身子,依偎在爺爺身邊,這事情周玉琢很小的時候,就聽她母親說過,所以剛才才會義憤填庸的衝出來。
身在大姓之家,周玉琢當然也知道宗族的厲害,只是想著這麼多年都沒跟宗族打交道,爺爺要收個義孫,宗族的人就來了,實在太可惡了。
周家每年供奉宗族的錢糧可不少,卻連祖祠都進不了,實在霸道的很,如今欺負上門,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先下去吧,切忌這幾日不要外出,剩下的事情,交給爺爺處理就好。」周立國疼愛的說道。
再三確定爺爺沒事後,周玉琢才離開了堂屋,她剛一離開,一名長相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周立國問道:「馬三,楚易找到了嗎?」
「還沒有消息,我仔細查探過楚公子的房間,發現有迷香的氣味,還有打鬥的痕跡,不過楚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顯然已經離開了。」喚作馬三的中年人道。
「肯定是鄭公貌派人來暗殺他,他不想連累我們,所以把敵人引出去了,這個小傢伙,看起來冷冰冰的,心底卻熱乎著呢,跟當年的老爺子真像。」周立國感慨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馬三並沒有說話,像個木頭一樣。
「馬三,你去查查,宗族到底怎麼知道此事的,另外,多派幾個人出去找找楚易。」周立國下令道。
見到馬三離去,周立國卻一臉憂慮,「你可千萬要活著啊,不然九泉之下,我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經歷這麼一番變故,周府眾人都心有戚戚,但有一人,卻暗中出了門,此人正是張合。
離開周府,張合來到了郊外的一片林子裡,只見林中早有三人在等候,見到這三人,張合立即施禮道:「張合見過三位堂少爺。」
這三人,正是鍾家兄弟。
「你怎麼來這麼晚。」大哥鍾玉秋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宗族的人去過了周家,已經鬧翻了,明日就要在祖祠將周立國的名字划去呢。」張合恭敬的解釋了起來。
「什麼?」鍾玉源一驚,「那老不死的,居然沒有妥協,難道他不怕被萬人唾棄?竟然敢跟自家宗族作對。」
張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陽山周氏宗族知道此時,正是因為他通風報信,也是這鐘家三兄弟唆使的。
這鐘家三兄弟,原本也姓周,而且就是周氏宗族那位族長的玄孫,剛出生就被長安的一位貴人看上,才改姓的鐘。
但在族譜上,他們還是姓周的。
元山的事情後,宗族立即將他們藏了起來,並且暗中聯繫了長安的那位貴人,經過一番的打理,才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這可如何是好,一旦周立國退出宗族,雖然被外人唾棄,可我們也奈何不了他,他的家產宗族一分都拿不到了。」鍾玉明擔憂道。
「哼,即便退出宗族,哪有這麼簡單,他也得把家產分給宗族一半才行,誰讓他是周氏族人呢?」鍾玉秋冷笑道。
「可另外一半,也是巨額啊。」鍾玉源很是貪心,「當初老祖暗中派人弄死了他的兒子,就是不想讓他有後,明明可以拿到全部,為什麼現在只有一半了。」
「放心,另外一半,遲早也是我們的,乾爹早就看老不死上面那位不順眼了,只要除去了老不死上面那位,這老不死的家產,還不盡入宗族?」鍾玉秋冷笑道,「還有楚易那小畜生,到時候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還有周玉琢那小賤人,竟然敢幫著外人,到時候咱們三兄弟,輪流玩死她。」鍾玉明一臉惡毒,「再把她浸豬籠。」
「好巧啊,又讓我遇到你們了,可惜啊,你們沒機會了,蠢蛋。」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只見林子深處走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