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我必須去

  大興安鄰北部，一場突來的降雪將綠樹覆蓋，白茫茫一片。

  「賀醫生，我們再往正北方向走可能會遇見冰凍天氣，這雪雖然暫時停了，但云層仍舊密布呈灰黑色，沉甸甸地往下壓，隨時都有可能再下一場雪，我們現在折回可以和下一場雪避開。」穿著迷彩服的高大男人身上還背著所有的行李但仍舊步伐穩健，說話的聲音也是中氣十足。

  反倒是旁邊的賀梓州身形單薄，才一個月卻瘦了許多，皮膚倒是仍舊白皙如玉，就是精神狀態並不太好。

  他聽見身邊人的建議，卻只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決地搖頭，「我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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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必須去。

  一個星期前他原本是準備回南城的，可從森林穿梭的途中遇見了一位藥農，是世代居住在這大興安鄰附近的，對於醫術或許只會一些皮毛治療一些常見而簡單的症狀，但對於藥材可謂爛熟於心。

  在相互交談的過程中，賀梓州從他口中知道一味藥材，甚是稀少連醫書中都沒有提及的藥材，這位藥農自己本身也沒見過，只不過祖上有這麼個傳說流了下來，不知是哪一代的家祖有一位因生產而壞了身子的妻子，身體極為虛弱甚至常年纏綿於病榻之上，明明正是韶華之年，身體狀況卻如老嫗。那位家祖極愛他的妻子，因此遍尋神藥，偶然有一天採摘藥材時腳下石頭鬆動，從山腰跌落，也是他幸運，山下是一潭池水，水深不過沒至成年男子肩膀，這讓他保全了性命。

  但附近雜草叢生，他尋覓了幾天才出來，卻是又逢雪天，在茫茫雪地上走了幾天，又飢又渴，只好捧雪解渴，雪能解渴卻無法果腹。

  也是他命不該絕，那雪也就是下了一天而後雨雪消停，太陽一出來，也逐日消融。他在白雪消融的叢林找到了赤焰如火的果子，並不太大有銅錢般大小，被雪覆蓋了幾天卻仍舊生機勃勃。人到了幾餓的時候是顧不得食物是否有毒的，而是直接食用。入口甘甜而帶著濃濃的藥味，其中富含的生機迅速的修補著他缺失的精力。

  家祖雖稱不上名醫，但也經驗豐富，自然知道這果子的價值，有立即想到家中的妻子，於是將那一叢而生的十幾顆果子全都摘了下來。回家後每日給身體虛弱的妻子食用，短短几天氣色就好了許多，等服用半月再把脈已經和常人無異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麼一個故事，只會莞爾一笑，這世間哪來那麼多的奇遇，那麼多的神奇藥材。可賀梓州不一樣，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要去試一試。

  銅錢大小，顏色赤焰如火，灌木叢生，被雪覆蓋而不敗林亦驍牢牢的記住所有的特徵，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

  看著他儘管緩慢卻仍舊不斷前行的背影，一直跟著他的人高大男人嘆了口氣，這該死的比天氣連他這個在軍隊裡呆了十幾年的人都覺得累，眼前這位看起來身形單薄的醫生卻一直堅持了下來，還真是不得不讓他佩服。

  走了許久，野外經驗豐富的男人找了一個適合露營的地方，是個背風的山谷，地面上的雪看起來也比較結實，倒是比較適合短暫的休息。

  「賀醫生，先歇一會兒吧！」男人停了下來，利落地從包里翻出一壺水遞給了賀梓州，而後看了看自己的多功能手錶，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8:21。

  難怪天徹底暗了下來。

  賀梓州也有一個類似的手錶，這對於出入叢林這類人跡罕至的地方來說還是很有必要的，他看了看時間，點頭，「那就先歇一晚，但願這厚厚的雲層明天能散了。」雖然如此說著，但賀梓州看著幾乎沒有一絲光線的烏黑天幕，卻是憂心忡忡。

  這樣的天氣能放晴的概率真的很小很小。

  男人看了看天色，並沒有說話。

  這個身型高健的男人名叫林寧，他是林老爺子留給林亦驍的保護人員之一，不僅僅在軍隊磨練過還去非洲那混亂的地帶帶過好些年，有著充足的經驗和生存能力，在林亦驍也有十幾年了，雖說年近四十，但本身的武力值絕對爆棚。

  他無家無事隻身一人，本人也是個孤兒，只不過機緣巧合之下被林老爺子收留而已，連名字也是林老爺子取的，林寧是個知恩圖報的，對他來說林家就是他的家。而林亦驍讓他來保護賀梓州，他自然會盡己所能確保賀梓州的安全。

  但目前這樣的狀況，就連他都有些擔憂。

  這裡的信號是被屏蔽的，或者說這方圓幾十里內從來就沒有信號的存在。就算他用的裝備是軍用的，在這裡也完全沒有作用。

  現在還真的只能盼著明天放晴，今夜不要有降雪。

  若是現在折返，林寧其實還有八成的把握能護賀梓州安全，但林寧看了隨意靠在一棵樹下閉目養神的纖瘦男人，無聲嘆了口氣。

  這麼意志堅定的人除了自家的少爺，他見的已經不多了。

  他盡力而為吧！

  餘下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林寧踱步走到賀梓州旁邊，在他三步開外的地方坐了下來，這裡的枯枝敗葉全被雪水浸濕根本就無法生火，好在這等嚴寒的天氣甚少會有野獸出沒，只要不下雪還是可以安心睡一覺的。

  如此想著，林寧漸漸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保證充足的體力和精神才能更好地確保賀梓州和他自己的安全。

  深山之內，人跡罕至，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賀梓州渾渾噩噩地睡了一會兒，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冷，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臉頰滑落進了他的衣衫內，冰涼而又刺骨。

  越來越冷！

  賀梓州猛然站了起來，發現綿密的雪大朵大朵地墜落，看起來美麗極了卻也讓看著這雪的人寒心極了。

  終究是下雪了！

  他看了眼四周，林寧也醒了過來，正熟練地收拾包裹，「這裡不能呆了，這雪下的急，落在這山谷間松鬆軟軟的，很容易塌陷，到時候被埋在雪下就真的是麻煩了。

  賀梓州雖然也會偶爾去採藥，但生存經驗絕對沒有林寧這麼豐富，他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危險的環境，此刻自然是聽從林寧的話。

  幫著一起收拾了行囊。

  林寧看著為數不多的食物，又看了看天際綿密的雪，臉繃的緊緊的，「賀醫生，還要往前走嗎？」

  前方是更大的風雪，他自問能護住自己和賀梓州周全的概率不到三成。

  「去。」

  賀梓州毫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