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最美好的記憶

  盧丘的爺爺已經把船停在了岸邊上，他忙碌地把船上的東西搬到了岸上。

  船上的東西有很多，一個小電瓶，一個杆子連著小燈，然後還有一些用來捕魚的網和一個船槳。

  而小盧丘已經和自己的爺爺一樣忙碌開來了，爺爺往岸上遞著什麼東西，他就樂樂呵呵地拿著這些東西，然後跑回家放好之後，再回來。

  顧夜只能夠在岸邊看著忙碌的爺孫倆，他可不能隨便動，要是被發現了他的行動已經沒有什麼大礙的話，就沒有好的機會和理由接著留在這裡了。

  當爺爺用力把一個電瓶抬起，然後在船上一步步地向著靠近岸的那頭走著，這電瓶應該是那種鉛蓄電池，看起來就是很重的模樣。

  他剛把那個很重的電池瓶放在了岸邊上，盧丘的奶奶就推著自己的小三輪車過來了。

  

  三輪車上並排放著兩塊鐵板，而板子裡已經提前放好了水，鐵板的四周有凸起的地方，所以不用擔心這個水從鐵板上流失。

  「老頭子，把魚弄上來吧。」

  奶奶說著，一邊把自己三輪車的擋板給卸了下來，然後拿出來放在兩塊鐵板下面的網子，遞給了剛回到岸上的爺爺。

  爺爺放下電瓶，又回到了小船上，手撐著岸邊的石頭，拿過了奶奶遞給他的網兜，然後打開了小船中間的一個擋板。

  擋板下面有點黑，但顧夜依舊能看清楚裡面的是什麼。

  一大堆小魚在裡面亂蹦躂著，濺起了泡沫一樣的水花，船艙中央里並不是密封的，兩邊船體的木板之間有著縫隙，而這些縫隙讓河水能夠滲入船體中間的那個小空間，讓裡面的水能夠時刻保持流動，不會發臭。同時，又不會讓這些小魚苗從這些縫隙里跑出去，這或許就是一個漁民簡單實用的小技巧。

  爺爺用那個網兜，向著中通的空間裡，把這些魚仔都撈了出來，然後遞給了奶奶，奶奶把這些魚仔倒在了鐵板上之後，又把網兜給爺爺，來進行第二次。

  在這個往返循環的過程中，盧丘終於回來了。

  他蹲在岸邊上，好奇地看著小船里那些魚仔在水裡蹦躂，可能是在想這些魚怎麼這麼笨，不會從艙里跳出去，這樣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顧夜始終站在岸邊微笑著，這樣動人唯美的一幕刻在了他的腦子裡，他終於理解為什麼盧丘這一層的記憶會如此平和，如此美好。

  想必這應該是他人生中最快樂最無憂的一段時光了，要知道人長大，就會有無窮無盡的煩惱跑上門，不像小的時候，上一秒在哭，下一秒就笑了。

  當顧夜感嘆著童年多是一件值得回憶的時候，他的餘光無意間發現有一個東西正在發著白光。

  他眯著眼，聚精會神地看向了那發著白光的一處，發現原本裝著魚仔的那個船艙里，有一團白光在裡面。

  在場的另外三人都沒有發現這一團正在閃爍著白光的光團，似乎只有顧夜能夠看見。

  「那就是這一層的鑰匙嗎？」

  顧夜還在思考著這團白光到底是什麼的時候，這團白光慢慢的減弱，消失在了船艙中，好像和顧夜的眼睛出了毛病一樣。

  顧夜皺了皺眉頭，扭頭就看見了年幼的盧丘，吃力地提著那個鉛蓄電池瓶，向著岸上走著。

  「爺爺，我幫你搬回去！」

  小盧丘一邊咬著牙，一邊和自己的爺爺邀功，仿佛這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而顧夜也知道，連盧丘爺爺都拿著有些吃力的鉛蓄電池，對於還是個小學生的盧丘來說，更為困難。

  他基本上是走兩步就要把這個電池放下，擦擦手心的汗之後，又一次提起來接著向著家的方向走著。

  老兩口笑著看著搖搖晃晃朝著家走的盧丘，都是露出了笑容，一時間也都忘記繼續把船艙里為數不多的魚給打撈上去了。

  顧夜若有所思地看著離去的盧丘，又回頭看了看已經恢復原樣的船艙，他理解了，只有當盧丘在靠近這艘船的時候，那團白光才會出現。

  剛剛爺爺放電池的位置就在昨天那群婦女洗衣服的位置，距離船頭只有一步之遙，盧丘去提這個電瓶的時候，已經距離船很近了。

  顧夜猜到，應該是某一天，盧丘想要逃課，所以就拉著爺爺帶他一起去外面打漁，這段記憶應該在他人生往後的回憶中，占據了很大程度。

  顧夜現在已經知道了鑰匙在哪，也知道了這把鑰匙的取得前提是什麼，這一層的謎題已經被他解開，現在的他就像是暫時放下了身上的包袱，可以輕鬆一小會。

  現在的他，也不像是過去在許華的別墅里那樣急迫了，他經歷了兩個記憶世界以後，已經慢慢忘記了在現實里那種被社會逼出來的急迫和對完成人物的渴望。

  現在的他更多的是想要看清楚這個故事，每一個他需要去救贖的鬼，每一個需要被救贖的故事。

  他們的靈魂對於顧夜來說才應該是無上珍寶，每一個人都獨一無二，而顧夜沉浸在每一個人的獨特之中。

  奶奶和爺爺終於是把這些魚仔都撈上來了，爺爺也脫去了外套，丟在了岸上，然後輕盈著踩著小船，走到了岸上，拿起衣服，靠近顧夜，笑著拍了拍顧夜的肩膀。

  「這小子，把電瓶提進去了以後就忘記出來扶你了，來小伙子，爺爺帶你走。」

  顧夜的眼睛也笑著眯成了一條線，他裝作很艱難地挪動著自己的步子，眼睛則是朝向看著奶奶吱嘎吱嘎踩著三輪車，從房子中間的夾道，向外駛去。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房子裡，還是坐在院子裡的小桌子上，桌子上擺著稀飯和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剩菜，這些都是奶奶出去的時候就準備好的。

  「小伙子，吃。」

  爺爺自己先是拿起了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著這些從冰箱裡拿出來冰涼的菜。

  小盧丘也早早地就坐在了桌子上，他認真地夾著菜，然後藏在了稀飯底下，看起來他並不怎麼喜歡吃冷掉的東西。

  「小伙子，大學裡面怎麼樣啊？」

  爺爺突然問道顧夜，這讓顧夜不得不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大學生活。

  不過那段時間的記憶很模糊了，主要還是因為顧夜那時候是一個盲人，對他來說生活就是沒有色彩的黑色，那時候的他更多的總是活在自我當中。

  是後來當了老師之後，各種各樣的學生給了他不同的經歷以後，這才開始讓他的生活多些色彩出來。

  他只能夠回憶自己那些同學每天都是怎麼做的，然後如實回答爺爺的問題。

  「大概是很自由，每個人都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按時上課，課餘時間都能夠自由發揮。」

  「盧丘聽見哥哥說的沒有？大學這麼好，你也要考一個大學，這樣就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爺爺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卻是藉此開始教育著盧丘，盧丘晃了晃腦袋，不解地問著自己的爺爺，「爺爺上大學有什麼好的，我們班好多同學天天在那裡背書，討好老師，說是要上個好的初中，我才不想這麼辛苦，我以後也要當一個漁民，然後天天和爺爺出去打漁！」

  他說著說著，還舉起了手中的筷子。

  顧夜和爺爺一起哈哈大笑，顧夜想起來一個好笑的GG詞，「我想要當太空人，爺爺奶奶可高興了，給我最愛吃的……」

  「臭小子，沒出息。」

  爺爺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著，但他知道這臭小子也是為了他著想，他也掩飾不了自己臉上的笑意，老人家這輩子對於自己的孫輩其實沒有什麼要求，只希望他們能活得高高興興的就好了。

  這樣悠閒也沒有壓力的時光，所以才能成為盧丘記憶中的珍寶。

  就如同他自己剛剛說的那樣，上了好的初中，又想要上好的高中，上了好的高中又想要上好的大學，到了大學畢業，卻又忙碌在尋找適合的工作，忙活了很多年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了什麼。

  因為所有人都只給了他們目標，卻沒告訴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在追逐的過程之中，他們忘記了，生活其實只是需要最簡單的快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