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跳樓

  顧夜一剎那間就已經衝到了盧丘的身前，眼看著顧夜就要貼近那雙紅色的眼睛的那一瞬間，那雙通紅的眼睛突然閉上了。

  而等那雙紅色的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所有的環境和場景都開始發生變化，黑暗在褪變，而那些刻在牆壁上的紅色手掌印也逐漸開始消失，只有漫天清澈清晰的薄雲和一顆明黃色的明亮的明珠。

  這裡哪是什麼七樓的教室，顧夜赫然發現自己身在明日輔導中心的天台頂端上。

  而和他之前為了尋找盧丘可能留下線索時，爬上樓所看到的不一樣，高高的大樓聳立在雲端，顧夜放眼望去以為自己是身處在萬丈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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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紅色眼睛的主人，站在距離顧夜的不遠處，冷漠且無情的看著顧夜。他的臉上沒有一點任何的情緒，就仿佛一具死屍毫無徵兆，驟地睜開了眼看著你一樣。

  顧夜有些狀況外的發愣，明明他前幾分鐘還覺得自己是在那個黑暗的教室里，是在黑暗的大廈內部，為什麼一轉眼就跑到了天台上。

  顧夜剛剛的想法很簡單，只不過是想通過和盧丘臉貼臉之後，進入盧丘的記憶世界之中，這是顧夜唯一能夠想到，也唯一可行的辦法，能夠救下剛剛教室里所有人的方法。

  那個女孩無論做錯什麼，應該審判她的是法律，是道德，而不是盧丘的怒火和憤恨。

  一個人的悲劇並不是簡簡單單地因為一個人所造成，如果讓盧丘陷入了這種報復的循環中，無非只是讓一個悲劇造成更多個悲劇。

  可顧夜還沒有做什麼，或者說是他做了但是卻又沒完全做到，在自己靠近了盧丘的一瞬間，顧夜以為自己真的已經成功了，而現在看來，這一切好像都已經在了盧丘的預料之中。

  「為什麼？」

  冰冷的語氣，和沒有人性情緒的眼神，盧丘在質問著顧夜，為什麼要阻止他懲罰那個少女。

  顧夜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還是把眼神放回到了死死盯著自己的盧丘身上。

  顧夜依舊是重複了之前的話，「既然你已經死了，那你就應該忘記過去的那份痛苦，死去的人只應該擁有活著的人的懷念，而不是想要去傷害活著的人。」

  「為什麼？」

  盧丘依舊是在重複著這句話，他本來淡漠的眼神在聽到顧夜再一次敘述了他的想法之後，開始變得憤怒。

  「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獲得救贖。」

  顧夜平靜地說著，他絲毫沒有因為盧丘的生氣而感到畏懼，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無法回頭，再也不能逃避了。

  「救贖？救贖兩個字就能夠輕輕鬆鬆從你的嘴中說出來嗎？你經歷過我的人生嗎？你知道我所承受的絕望和痛苦嗎？」

  盧丘眼中的紅光越來越旺盛，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一隻吃人的野獸。

  「我已經救贖過很多人了，我深知只有放棄掉悲痛的過往，才能讓活著的人活得更好，讓死去的人得到救贖。盧丘，你是否還記得鄔傑？」

  顧夜準備掏出了自己的殺手鐧，鄔傑或許是顧夜現在能夠勸說盧丘，進入盧丘記憶世界的僅剩方法。

  「鄔傑？」

  當盧丘的魂體喃喃地訴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眼裡的紅光明暗不定，仿佛僅僅是鄔傑這個名字，就能喚起了他塵封已久的某種記憶。

  顧夜默默的用意念和鬼怪輔導班所溝通，從墨鏡中釋放出了鄔傑。

  一道輕風拂過，下一秒，鄔傑出現在了顧夜的身邊。

  鄔傑臉依舊是那樣憨態可掬，如果這世界上除了鑽石能夠抵禦時間的侵蝕不變樣的話，那麼鄔傑的眼神也是如此。

  當盧丘看到鄔傑真的就出現在了顧夜的身邊，本來怒從心中熊熊燃起的他，被鄔傑用著消防噴火器給熄滅了。

  「你好啊，盧丘。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鄔傑似乎是老友重逢的那種感覺，他的語氣和自己的樣貌完全不成對比。

  「鄔傑……」

  盧丘重新念了一遍鄔傑的名字，隨後沉默了。

  他眼裡的紅光變得更弱了一些，頭一次眼神中出現了恐懼，挫敗，和愧疚的神情。

  「對不起，鄔傑……我當時……」

  盧丘僅僅是說到一半，就被鄔傑打斷了。

  「沒事盧丘，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做錯了什麼，你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

  鄔傑頓了頓，笑著看向了一邊的顧夜。

  「顧夜老師是一個很好的很負責任的老師，我希望你也能被教導。」

  鄔傑雖然是很認真的在說著這句話，但是顧夜老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傳銷組織的錯覺。

  盧丘的眼神中出現一絲掙扎，隨後又被他隱藏起來。

  「我可以同意你這個請求，不過顧夜，你必須達成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顧夜隱約覺得盧丘的要求應該並不會很簡單，不過讓顧夜萬萬沒有想到的時候，盧丘竟然是要顧夜從這樓頂跳下去。

  要知道從剛剛鄔傑出現以後，樓頂的真面目就出現了。

  顧夜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走到樓頂的，但是之前在教室里的時候，他一定是處於幻象之中，此時這個天台才是最真實的層數。

  「……」

  顧夜沉默了，他在思考著關於盧丘的這個要求，從這麼高的樓頂跳下去，除非他變成超人，不然必死無疑。

  但是顧夜還是答應了，他覺得自己不曾對盧丘做過什麼，盧丘也必然不會要求自己去死，他要賭一賭，男人自然應該放手一搏。

  「我答應，但是你得先告訴我，我的朋友們怎麼樣了？」

  「你說的是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兩個人嗎？」

  盧丘說話的時候，眼裡的紅光一直在閃動著。

  「他們依舊在原地等你，你們實際上只是擦肩而過了，你不用擔心。」

  「好，跳下去是嗎？」

  顧夜走向天台的邊緣，踩上了天台的圍欄。

  天很黑，此時也不過是凌晨兩三點鐘罷了，路上沒有行人，只有路燈依舊亮著。

  顧夜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他從樓上跳下去摔死了，應該不會像是盧丘那天一樣，嚇到別人。

  陳清會被自己嚇到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顧夜想起了陳清。

  接著他又想起了鄔傑曾在別墅的書房裡畫的那幅畫，畫中站在天台的人一躍而下，飛向了那個在半空中的透明圓圈，裡面是另外一個天堂。

  原來，原來那幅畫畫的不是盧丘，而是顧夜自己嗎？

  顧夜回頭看了眼鄔傑，而鄔傑向著他點了點頭。

  盧丘早在顧夜踩上天台圍欄的時候，也站在了同一位置。

  「那麼跳吧。」

  他的薄唇中吐露出最殘酷的詞彙，而伴隨著則是顧夜的縱身一躍。

  盧丘愣了愣，連著眼裡的紅光都消失了一會，他沒想到顧夜會如此果斷和堅決。

  盧丘回頭看了看鄔傑，鄔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他也跳了，盧丘跟著顧夜從天台跳了下去，而且很快就追上了顧夜。

  自由落地帶來的強風，讓顧夜的襯衫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臉頰，頭髮已經吹到髮際線以後。

  他眼中終於離著地面越來越近，那雙紅色的眼睛，再一次出現在了顧夜的眼前，他們在空中大大的成一個「1」字型。

  「眼鬼，進入記憶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