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難眠之夜

  向著心中所想的花店，顧夜走在沒有路燈段的黑暗地段，而他的眼前似乎是出現了那個開著小燈的花店。

  心裡想到一會就能見到月來的場景，不知道心裡有多開心。

  

  但其實開心的背後，顧夜的心裡其實一直隱藏著些他不想去思考的問題。

  比如關於月來的執念到底是什麼，她是只在這裡開花店，還是在別的地方開花店，她開花店是為了什麼，以及那個店裡的人會不會是真正的她。

  關於最後一個問題，顧夜是想都不敢想。

  畢竟月來的花店從他開始上班時，就一直陪在了他的生活中，算得上是他本來黑暗無光生活里唯一的亮光。

  隨著重新獲取光明之後，顧夜仿佛失去了對光芒追逐的意義，去往月來的花店反倒是沒有那麼多了。

  只有當他重新感受到了剛上班時的那種一整天都在奔波之中的疲憊的時候，他才會迫切地想回到那個花店，重新再嗅一嗅花香，感受著那溫柔溫暖的光。

  似乎當所有人都在催促著他要快點趕上進度，就連他也是這麼認為，努力的向前一直趕的時候，只有月來的花店會告訴顧夜，「你不必一直前行，偶爾也可以停下來，在我這裡買一支花。」

  花店在顧夜心中已經是最美好的代名詞了，所以顧夜不願意去撕破這最美好的感覺的面紗。

  假如真的被撕破了，對於顧夜來說，這真的是從心裡不願意去揭開這一層。

  顧夜終於看見了一些亮光，就在那路邊上，似乎是在等待著顧夜去敲開它的大門一樣。

  路邊的小花，長在鋼鐵叢里的草叢中，閃耀著屬於它自己的光芒，就像是天空倒映在地上的星光，一顆能夠採摘的星星。

  小店門口的玻璃門前露出明黃色的燈光，而花香似乎也從門縫裡探出來，飛入了顧夜的鼻子中。

  聞著空氣中瀰漫的香味，顧夜深吸了一口鼻子，像是沖刷一次自己的靈魂。

  隨後他握緊了夏日裡被炎熱天氣所烤熟的鐵把手，嘴角上揚著，走進了花店。

  「你好啊！」

  月來正彎著腰在澆花，今天她穿了一件藍色的點綴著星星的長裙，似乎天熱也會對她產生影響，她的臉上有些汗珠，耳朵邊上的鬢髮粘在了臉上，她側過臉，笑眯眯地看向了顧夜，發現是顧夜後，她臉上一閃而過一絲驚訝，但是隨後又被笑容所填蓋。

  「是你啊，你好久沒來了，你這眼睛是……」

  顧夜這次沒有帶著墨鏡，而是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容，他眼睛彎成了一道橋，微微露出來的那一點黑色的瞳孔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我眼睛前段時間自己好了，所以現在是能看見了。」

  「哦？是這樣嗎，那很值得開心啊，那你的生活一定好了不少吧，可是為什麼感覺你還是很疲憊的模樣。」

  顧夜的笑容凝結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的疲憊居然被眼前的月來看出來了，隨後又笑著說，「是啊，看見比沒看見的日子更加辛苦了。」

  「確實也是這樣呢。」

  她頓了頓，摘下了她那支原先就在澆水的鮮花，這次不是淡黃色的曇花了，而是一隻鮮紅美麗又妖艷的玫瑰。

  玫瑰上還有剛剛灑在上面的水珠，讓本就嬌艷的玫瑰更像是剛剛出浴的美人，更加動人。

  「既然你的眼睛康復了，那麼我就把這支玫瑰送給你吧，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哦，這枝玫瑰的花柄上有很多的刺，你要順著它拿，不然會刺傷你的手。」

  月來笑著，白皙的臉蛋上那皎潔的月牙是如此好看，她伸出手遞出花的畫面，如果鄔傑在，顧夜真的會想讓他把這幅畫畫出來，送給她當做禮物。

  「謝謝你，它很美，很好看。」

  顧夜由衷地誇讚著，他好好地把這支玫瑰收到了自己的胸口，眼裡頗為重視。

  而顧夜接過花之後，似乎兩個人在原地就沒有什麼話題了，只是互相看著彼此，都笑著看著對方，卻不說話。

  或許是心有靈犀的共鳴，又或者只是顧夜一廂情願地不願意打破這份寧靜。

  最後還是月來先說話了，她婉婷的模樣站在店中心，宛若百靈鳥的聲音對顧夜說到，「所以還是不要讓自己太累了，有時候想要休息了，你就可以來我這裡買一支花，買完或許你就會發現你不累了。」

  「嗯，那我走了。」

  「好，那我送你一下。」

  月來的手伸出，想如以前一樣扶住顧夜的手然後把他送出花店，但是她又想起了顧夜似乎已經恢復了視力，這似乎也沒有必要了。

  顧夜看著月來的動作，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心中滿是遺憾，果然還是把墨鏡帶上要更好一點。

  最後顧夜還是離開了花店，走回了空無一人的街上。

  像是一個走在最浪漫的街上的旅人，手捧著一支玫瑰，以著最優雅的姿勢，欣賞著生活。

  心中無限甜蜜，身上的疲憊也是一掃而盡。

  夏夜的蟬鳴不停地在樹上響著，路邊偶爾跑過一隻野貓，又或許是一隻野狗。

  伴隨著深夜的風景，顧夜回到了家。

  顧夜打開大門，外婆並不在家，心情輕鬆的顧夜想著自己或許應該告訴外婆，不要天天打麻將，這樣子身體也會吃不消，本來年紀就已經很大了。

  等明天早上外婆回家了再和外婆說吧，顧夜想著，他脫掉了一身的衣服，除了內襯是天天需要換洗的，外套完全沒有這種擔憂。

  玫瑰花被他插在了浴室里的花瓶中，一來是每天都看見，另一方面是他之間的日子就是把花插在了這裡。換上水之後，花還是能保持最鮮亮的樣子。

  顧夜看著玫瑰在花瓶里倚靠著，自己像是個傻子一樣的笑了一下。

  顧夜一如既往地沖了一個冷水澡以後，就躺在了舒適的床上。

  被單還是沒有買，顧夜實在是太忙了，有時候真的已經想不起這種生活中的瑣事了，顧夜乾脆把被子壓在了身下，夏天也倒是沒有什麼需要蓋被子。

  他躺在床上美滋滋地回味著剛剛和月來在花店裡見面的場景，手墊在腦袋下面，似乎對前行的道路又充滿了動力。

  他需要睡一個好覺，好讓他明天有更多的精力忙著自己生活上和關於爺爺的事情。

  他關掉了燈，眼睛在黑暗裡眨巴眨巴著。

  但是他卻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情，似乎有一件事情並不對勁。

  他剛剛在店裡，當月來詢問他的眼睛如何的時候，他是不是撒謊了？

  眼睛並不是自己好的，顧夜自己很清楚，都是因為那天在別墅里吸收了足夠的絕望之後，眼鬼甦醒，這個造成自己失明的罪魁禍首甦醒之後，自己的眼睛才好的。

  那為什麼剛剛鬼怪輔導班沒有給出系統提示？

  月來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眼睛是好的？！

  那她為什麼之前裝作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好了這回事，還每次把他扶出店？

  顧夜寧靜的心境一下就被破壞了，他拼命地安慰自己只是月來心善，不願意戳破自己的小心思罷了，但是說謊話的人怎麼又能夠欺騙自己。

  顧夜的困意一下子消散了，他翻來覆去，在深夜的床上轉輾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