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瞬

  「顧夜！快醒醒，這學校開始發生別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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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鬼扯著嗓子，在顧夜的眼睛裡大聲地朝著顧夜呼喊著。這也讓顧夜從假寐中甦醒過來，他本就沒有睡得有多熟，眼鬼扯得這一嗓子讓他迅速從半夢半醒之中回過神來。

  如果說以前的夢是一種對顧夜無窮無盡的磨難，那麼現在的夢境從昨天晚上開始就發生了其他更奇怪的異變。

  本來冰冷的河水充滿了溫度，讓顧夜在河水中持續地回復著力量。

  「什麼變化？」

  顧夜的嗓子有些沙啞，他詢問到眼鬼，而眼鬼則是讓他看自己的身周，原本的牆壁上沾著的那些黑色和紅色的污穢現在卻是變成了正常的泥點，似乎整個學校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從原本詭異的模樣，變成了一個更像是現實世界的正常模樣，陽光也變得正常起來，更加明媚和柔和，像是一個美好的午後一樣。

  「為什麼鄔傑的記憶世界會變成這樣？我的意思是變得似乎太過正常了？」

  顧夜站起身來，雙手攀著地面，撐著自己的身體向上，讓腦袋能看向校門口的位置。

  大批家長已經開始從正門往學校里進入，家長們有說有笑，一個個都是正常人的模樣。

  「越正常越不正常，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才會讓整個學校變成了這樣。」

  眼鬼和顧夜交流，對於這番話，顧夜也覺得十分認可。

  顧夜囑咐眼鬼一定要注意校門口有沒有出現鄔傑的家長，自己則是看看這些家長現在的目標是去哪裡。

  家長們的大部隊紛紛走向了校園廣場東部的禮堂，應該是學校的校領導要準備給這些家長灌一些雞湯，或者是宣揚一下學校現在的辦得怎樣怎樣。

  眼看著所有的家長都快要進入禮堂，而眼鬼卻遲遲沒有告訴顧夜關於鄔傑的家長的方位，顧夜就開始有些著急了。

  「眼鬼，什麼情況？你還沒有找到鄔傑的母親有出現在人群里嗎？」

  「沒有啊，我沒看見啊！」

  「你確定你沒看漏？」

  「你大爺的，你還信不過我？」

  兩人的對話進行得很快，顧夜有些懷疑是不是鄔傑的母親沒有來學校，但這個想法很快又被顧夜自己給推翻了。

  鄔傑的母親不可能不來學校，鄔傑的記憶世界裡的所有所有暗示的都是關於鄔傑的母親，她怎麼可能不來學校。

  隨著熙熙攘攘最後的幾個落單的家長進入了學校之後，後面已經沒有家長繼續進入學校了。

  等了很久，顧夜都沒有看到後面還有別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錯過了什麼？」

  「等等，你別急，出現了！」

  顧夜正在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突然眼鬼告訴顧夜，鄔傑的母親出現了。

  顧夜急忙又重新跑到另外一頭，看向學校的大門口，學校大門口出現了一個女人，拉著一個行李箱，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走來。

  女人披著頭髮，臉上畫著濃濃的妝容，但卻是掩蓋不住臉上的無力和頹廢。她頹廢地拉著行李箱，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又慢慢地朝里走著。

  「她似乎是害怕被誰看見？」

  顧夜喃喃發問，隨後環顧了一下教學樓的上面，現在還是上課時間，沒有學生或者是老師在外面。

  距離那些家長進禮堂已經過了不少的時間了，顧夜覺得自己的抓緊一些了。

  攀著地面的手放下，一路從負一層的樓梯向著學校正門跑去，跑向那個現在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的女人。

  教學樓離學校大門還是有不少的距離的，顧夜一陣加速快跑，終於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女人的身邊。

  「阿姨，你是不是鄔傑的媽媽？」

  顧夜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和眼前這個女人說到。

  女人怔怔然地抬起頭，她這一個月以來已經聽過太多次關於「你是不是鄔傑的媽媽」這種話了。而每一次這種話響在她的耳邊，都像是在拿著刀子一遍遍剖開她的心，揭開她的傷疤。

  女人的眼淚在眼眶裡轉動，捂著自己的嘴巴，泣不成聲地點著頭。

  「阿姨，阿姨你這是怎麼了？」

  顧夜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哭泣著，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眼前這個女人如此地難過。

  他們現在兩個人在禮堂前的必經之路，顧夜很擔心裏面的家長會出來，他只好接著開口說到。

  「阿姨，我是鄔傑的同學，也是鄔傑的好朋友。」

  顧夜開始不得不撒謊，得到鬼怪輔導班之後，顧夜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撒了多少謊了。

  他本來是個誠實的人，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他也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做一些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或許教師這個職業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一個講藝術而善意的謊話的謊話大師吧！

  「他在學校里畫了一幅畫，那幅畫畫的是你，他想讓我告訴你，他永遠都愛你，你在他的心中永遠都是最好的母親。」

  「都怪我，都怪我們，如果我和他的爸爸沒有天天忙著工作，而是多關心一下，陪著他長大，陪著他減肥，或許他就不會這樣死了。」

  「都怪我！」

  女人開始嚎啕大哭，有些止不住的模樣。她哭得聲嘶力竭，不停地說著怪著自己的話。

  可是一切的事情已經發生後，就沒有如果和悔不當初了。

  一旁的禮堂大門打開了，裡面的家長開始紛紛走出來，看向了禮堂門口這個奇怪的學生，和這個正在嚎啕大哭，拖著行李箱的女人。

  「盧丘！你在這裡幹嘛？」

  突然有人叫著盧丘的名字，顧夜扭頭一看，是一對夫妻此時正面露不善，看著自己。

  「盧丘的父母？」

  「我們一天天讓你好好學習，你現在為什麼不在上課，而是在這裡？」

  開口的應該是盧丘的母親，她一邊說著，一邊氣勢洶洶地朝著顧夜的方向走來，而她身邊那個穿著很正式的西裝，有些精壯的男人，估計是盧丘的父親，也面露不善。

  周圍的家長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有顧夜意識到大事不好。

  「阿姨，我沒有時間了，我在鄔傑那裡找到一樣東西，這東西現在被污染了，只有你才能讓它再一次變得純淨起來，也只有你能幫幫我了。」

  盧丘的父母已經走到了顧夜的邊上了，男人舉起手就要給顧夜來一個耳光，卻被看起來更加瘦弱，矮上一個頭的顧夜用手接住了。

  男人變得更加憤怒，眼看就要在一眾家長和鄔傑的母親面前和自己的兒子打起來。

  顧夜哪有時間和這男人胡攪蠻纏，他拉開了自己衣服上的拉鏈，拿出了那顆在自己腹部急促跳動著的心臟。

  從顧夜的手中脫手，然後在空中划過了一道弧線。

  黑色的純潔之心飛向了鄔傑的母親，時間就像在一瞬間被拉慢，就像是黑客帝國里的子彈時間一樣。

  女人怔怔地抬起頭，她丟掉了行李箱，抬起了手。

  黑色的純潔之心在藍色的天空，和金色的陽光之中，最後落在了女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