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紅的教室

  血紅的牆伴隨著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在鼓動著，整個教室里都傳來了刺耳的摩擦聲。

  課堂上很安靜，除了這鋒利的聲音之外，別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顧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些茫然。

  他剛剛還在鄔傑的背上，在空中騰躍，現在卻落在了椅子上，在一個奇怪而又瘮人的教室里呆著。

  顧夜不敢發出聲音，他坐在最後一排，所有的人都背對著他。

  講台上那個長發的老師終於轉過頭來，她的臉上像是被抹上了一層黑色的油彩，但是依舊能看得見五官的形狀。

  她穿著黑色的職業裙裝，最能讓人注意到的還是她的手。她的手不是正常人的手，而是兩把巨大而又鋒利的長尺，在紅色的教室里閃爍著猩紅的金屬光芒。

  而黑板上留下的慘白的粉筆字是各種的數學符號，滿滿地寫了一黑板，擠壓著所有空隙，密密麻麻的仿佛在壓迫台下的每一位學生。

  台下的學生也是長得奇形怪狀，雖然不能說是張牙舞爪，但也不是正常人的模樣，最明顯的就是顧夜周圍的那些學生。

  教室分為六排，每排五個人，桌子排得緊密有秩，顧夜此時坐在最後一排。

  

  左手邊的三個學生的臉上都是五官發散，閉著眼睛，嘴角卻裂開到耳根，肆無忌憚且瘋狂地笑著。

  右邊有一個空位，再過去的一位學生也是如此，而只有最靠著走廊邊上窗戶的一位學生看起來才有些正常。

  但這種正常也是相對的，那個學生的衣服誇張地隆起，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撐爆了自己的衣服，粗壯的手臂和細小的下半身顯襯得十分奇怪，像是神奇寶貝里的小拳石一樣，儘管現在是聽著課，臉上卻時刻保持著憤怒的表情。

  「盧丘！你在東張西望什麼，好好看著黑板！認真聽課！」

  「盧丘？盧丘也在這個教室嗎？難道他本來就是和鄔傑曾經做過同班同學？」

  顧夜看向了講台上的那個黑臉長發的女教師，卻發現她用她那鋒利的長尺指著自己。

  「我是盧丘？」

  顧夜連忙正坐，融入了一個初中學生樣子，而講台上的女教師看見顧夜正坐之後，放下了自己舉起的手。

  她轉過身去，又繼續用著她那鋒利的尺尖，在黑板上劃著名，又是在細小的空隙下，刻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數字和符號。

  顧夜之前就感覺盧丘在說起鄔傑的死亡時有些不對勁，果然，他曾經就是鄔傑的同學。

  可是鄔傑呢？顧夜趁著女教師轉過頭去的時間，再次環繞了四周，也是沒有找到鄔傑照理說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發現的巨大身軀。

  最後，顧夜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一邊上空著的座位上。

  「鄔傑沒有來學校？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

  窗外的天空依舊是血黑色的，就和在進入記憶世界之前的那個走廊上所看到的一樣。

  但是這次進入記憶世界和之前的差距也太大了，顧夜居然在這個記憶世界裡扮演盧丘。

  他事先完全沒有一點對盧丘的了解，完全不知道如何扮演他，兩個人只是在輔導中心聊過一會，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罷了。

  顧夜發現這個教室的牆壁上，密布著各種像是縫隙一樣的血絲網狀，在牆壁上爬著。

  「鄔傑到底是去哪裡了？」

  猛然間，顧夜感受到了誰的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順著自己第六感的方向看去，一雙碩大的眼睛占據了半張臉，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的嘴角一樣挑起不懷好意的笑容，發現顧夜也看向自己之後，他沒有接著看顧夜，環繞了教室四周一圈，在女教師再次轉過身子之前，回過了頭。

  太詭異了，一切都太詭異了。

  許華那個別墅比起這間教室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而且此時顧夜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地圖，到底是只有這間教室，還是整個學校，要是整個學校就麻煩大了。

  顧夜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比起原先成年人的身體小了不少，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盧丘，那現在的身體也是盧丘初中時的模樣。

  那墨鏡呢？

  顧夜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發現墨鏡自己變成了一副大黑框眼鏡夾在了鼻樑上。

  打開了洞察模式，剛剛那個大眼睛的身上也是一團白光，看起來並沒有惡意，那麼這極其侵略的眼神又是什麼情況。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了，但是女教師卻沒有當場就下課，而是拖堂了五分鐘之後，才下課。

  也不知道這變成尺子的手是怎麼把那一堆教材書從桌子上抱起來的，拿起教材之後，女教師就擺著她那張黑色的油彩臉，踩著刺耳的高跟鞋，從教室里走出去。

  等到女教師從教室里走出去之後，立刻教室里就充斥了各種嘈雜的聲音，尖銳的聲音，吵得讓人心煩。

  教室里所有人都開始起身開始走動著，幾個人湊成一堆，擠在一塊，就和普通的初中生一樣。

  而那個大眼睛一直是顧夜注視的對象，顧夜看著她走到了另外一個學生面前，兩個人不知道是交談了什麼，反正說著說著兩個人回頭看了顧夜一眼。

  另外一個學生的嘴同樣長到了耳根的後面，可嘴巴卻是碎得和盛開的花朵一樣，看得讓人又噁心又厭惡。

  那張碎花一樣爛掉的嘴巴，不知道開合在說什麼，兩人又回頭。

  顧夜緊接著就收到了來自鬼怪輔導班開啟的任務，和以前一樣，字顯示在了此時是黑框大眼鏡框的前面。

  「主線任務已開啟，任務一：找到鄔傑。」

  「他藏在你的身邊，他似乎就一直呆在這個怪誕的世界裡忍受著所有世界給他帶來的苦楚，他擁有一顆最純潔的心，正在遭受著巨變，請找到他，安撫他，教導他的父母，他的老師所不曾教導他過的東西。」

  「純潔的心？」

  顧夜自己輕聲的重複了一下，他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鄔傑出現之後，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並且只是偷偷吃著工地里的建材和教學樓了。

  那麼是什麼讓他如此絕望的呢？是什麼才是驅使著他一直活動在這片區域的東西呢？顧夜還得在這個記憶世界裡頭繼續尋找到答案。

  既然任務一是找到鄔傑，顧夜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逛貼子看到的那個曾經槐柳中學的學生所講過的自己的經歷。

  顧夜翻了翻自己的課桌和背包，發現裡面沒有任何零食。

  如果此時有鏡子，顧夜倒是想看看盧丘在鄔傑的記憶世界裡到底是怎麼一番模樣，他們兩個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顧夜並沒有一點屬於原本盧丘的記憶，看著右手邊這個空著的位置，顧夜能感覺到這個位置的原主人就是鄔傑。

  得找個人，得在班級里找一個對鄔傑有善意的人才可以。

  顧夜檢視了這個班級里的所有學生，最後發現只有兩個學生是最正常的，一個頭長得很大的學生，半寸的頭髮貼著頭皮。他坐在第一排最中間，就在講台下面，現在低著頭，好像是在寫什麼試卷。

  另外一個是一個女生，長得看起來很好看，飄柔的頭髮，和白皙的面容，和教室里別的女生比起來就像是天使一樣。坐在顧夜的前兩桌，拿著個鏡子，照著自己的臉。

  當顧夜在打量著這兩個人的時候，突然肩膀上多了一隻手，一隻巨大的手。

  「你在看什麼？」

  是之前那個長得像是小拳石一樣的學生，他憤怒的表情像是一團永遠也熄不滅的火焰。

  「？關你屁事？」

  顧夜不是很想在記憶世界裡出風頭，他連具體什麼情況都沒摸清，他很想忍住，但是話就自己從嘴邊說出來了，怪不得他。

  「……，你是想和我打架？」

  這個班裡估計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和小拳石說過話，小拳石宕機了兩秒鐘，熊熊怒火漲得更旺了。

  當他想動手的那一刻，碰巧上課鈴聲響起，一個頭髮花白，臉上卻一個五官都沒有的老師，走進了教室里。

  不知道他是用什麼發出聲音的，沒見張嘴，進來先說了一句，「同學們，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拳石發出了悶哼聲，一邊盯著顧夜，一邊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顧夜並沒有被這件事情影響到自己思考問題的節奏，他知道兩個男人鬧矛盾，大多都是和一個女生有關。

  所以他準備在這節課下，先去找那個大頭學生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