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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一場大病

2024-06-02 21:48:47 作者: 菁菁者莪

  她心中明處立了志要殺蕭譽,可心底深處卻處處放他一馬,只做了一些幼稚又可笑的事情去折磨他。

  想通這些的魏念晚,愈發沒有勇氣回答父親的問題,她垂著頭在父親懷抱里沉默了許久,當她終於再抬起頭時,父親卻不在了,頭頂只有那個枝葉繁茂的樹冠……

  「爹爹?」

  「爹爹?」

  

  ……

  魏念晚瞬時便慌了,一聲聲驚恐地喚著,越喚越大聲。直到有人輕撫著她的背,她才猛地一下驚醒,回頭便急喚一聲:「爹爹是您回來了麼?!」

  然而看到的卻只是面帶焦色的映秋,映秋一邊撫著她的背安撫,一邊問道:「小娘子可是叫夢給魘著了?方才奴婢見小娘子很是著急,一直叫著什麼。」

  魏念晚長長吐了一口氣,失落地閉上眼。

  原來一切都只是個夢而已。

  緩了緩,魏念晚才問:「什麼時辰了?」

  映秋透過布窗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估摸道:「看樣子應在寅時初。」

  「寅初……」那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魏念晚心下暗暗盤算一番,便道:「行了我沒事了,快睡吧,天亮咱們還要接著趕路。」

  「是。」映秋應了話,便吹熄了燈燭,躺回了自己那側。

  只是魏念晚並沒有繼續去睡,她只是裝作睡著的模樣,等了須臾後,輕喚一聲:「映秋?」

  原本只是想試探,卻不想映秋果真應了一聲:「小娘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魏念晚心下嘆氣,看來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她嘴上說著:「無事,就是睡不著,看看你睡著了沒。」手裡卻已經開始在香囊里找尋,很快便翻出一小包藥粉,輕輕朝著映秋的方向拋灑過去!

  夜深未點燈,映秋自然看不見魏念晚的奇怪動作,只是須臾後便突然覺得頭昏眼乏,不一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魏念晚估算著時間,這回未喚人,直接轉過身來搖晃了映秋幾下,映秋都未有任何的反應。魏念晚便知她是睡沉了,趕緊穿好了衣裳,出了帳子。

  大漠的氣候不比中原,兩頭溫差極大,白日裡的日頭可以將人曬死,可到了夜裡又陰風陣陣,能將人凍死!

  魏念晚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四下看了看,發現南邊北邊還有東邊皆有哨崗。她又低頭翻了翻香囊,發現迷藥已經用完了。

  這些禁衛都算是與她一路相互照應過來的,是以她並不想對他們用太毒的藥,轉頭看了看那片湖泊,心想也唯有這處是條路了。

  只要會鳧水,水路亦是路。

  是以魏念晚返回自己的帳子,將多餘的衣物和香囊之類都放好,只著最裡頭的襯裙去了湖邊。

  深夜的大漠之中本就異常寒冷,更遑論這湖水。

  魏念晚才探下一隻腳去,就嗖地收回!又熱了熱身,這才試著下水。

  冰涼透骨的湖水瞬時將她浸裹住,她打了個寒顫,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划水。她既不敢驚動哨崗值夜的禁衛,又不敢太往水中間去,是以只貼著岸邊,在最淺的地方輕輕撥水。

  並不算遠的一段路程,魏念晚愣是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游到。她在哨崗看不見的地方上了岸,先擠乾衣裙上的水,便雙手抱著自己快步往村口跑去。

  說來也怪,明明之前凍得快要喘不上氣了,但一到了那棵胡楊樹下,魏念晚就覺得好像沒那麼冷了。她先抱了抱那棵樹,閉上眼睛,期待著像夢中一樣能聽到父親同她說話。

  然而她閉眼等了許久,耳邊除了簌簌的風吹樹葉聲,再沒聽見其它別的聲音。

  她放開樹,退後兩步,仰頭看著繁茂的樹冠。這棵樹從父親初來西洲那年被栽下,父親走時樹齡已有近二十年,再到她長大,如今樹齡已有三十八年了。

  可胡楊樹的壽命通常有好幾百年,是以三十八年於胡楊樹來說並不算什麼,仍是它最茂盛青春的時候。

  魏念晚知道便是再如何看,也無法將它整個帶走,可是她總想帶走點念想。是以想了想,便悄悄溜去村頭的一戶人家院子裡借些工具。

  她選了一把鐮刀別在腰上,又拿麻繩綁成一個結實的圈,而後藉助著它開始往樹上爬。

  等爬到最低的枝椏處時,她便停下來,在幾根枝椏里選了最粗的一根,取出鐮刀來將其砍下,而後便下了樹。

  她坐在鞦韆架上,將那根小臂粗的枝椏一點一點削成一塊薄薄的木牌,而後在上面刻下「顯考魏良弓之靈位」幾個字,又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為字跡描了紅。

  她看著手中新製成的靈位牌,只覺對爹爹的思念似終於能落到實處。想著等回到庭州,她一定也要多打聽些娘親生前的行跡,到時也尋個能寄託哀思的物件做個牌位。

  大漠裡的風將牌位上的血跡吹乾,瞧著倒是像模像樣,魏念晚又滿意地看了看,才將它貼身收好,而後將農具還回那家牧民的院子裡。

  如溜出來時一樣,魏念晚還是靠鳧水回的營地。甫一進自己的帳子,便趕緊將濕衣裙換下,把能裹在身上的東西盡數裹了,漸漸地才終於不再發抖。

  一旁躺著的映秋仍睡得十分酣甜,魏念晚將父親的靈位牌仔細收進貼身的行囊里,而後便也躺下睡覺。

  方才她回來時,天際已有些微微泛白,想是不出多會就要亮起來了。天亮還得接著趕路,她只能趁著這時候儘量睡一會兒補足精神。

  隨著天光放亮,帳外傳來一聲號角,這是每日晨起時都會有的動靜。

  映秋舒展了下身子,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轉頭看見魏念晚還在睡,便小聲喚道:「小娘子,咱們該起來接著趕路了。」

  「小娘子?」

  若是在往日,映秋喚一聲魏念晚很容易便會醒來,可今日也不知為何,映秋連著喚了兩遍,魏念晚都沒有醒來。

  映秋遂去摸魏念晚的手,不由一驚:「小娘子的手怎麼這麼燙?」

  緊接著她又去試魏念晚的額頭,徹底驚住,難怪方才她怎麼喚都喚不醒,小娘子這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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