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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再次啟程

2024-06-02 21:48:15 作者: 菁菁者莪

  深春的晌午,淺金色的光瀑被繁茂的紫荊花樹篩了一遍,斜斜鋪入廊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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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念晚掖了掖鬢角的碎發,看著趴在食案上的蕭譽。他一半臉頰映著陽光,有無數光點在他身上跳躍。魏念晚淡淡吐出一口氣,而後拿起他面前的酒杯摔在地上,「啪」一聲清脆的聲響,將不遠處候著的嚴松招了過來。

  「殿下……」嚴公公一見趴在案上的蕭譽,便唬了一跳:「您怎麼又醉了?」

  魏念晚便道:「快送他回房裡睡一會兒吧,過午應該還有得忙。」

  嚴公公雖不解這後半句的話意,便還是趕緊招來兩個內官,仔細地架著蕭譽回了寢屋。

  魏念晚回自己的小院時,映秋正在門前等她,眼睛又紅又腫的,一瞧便是哭過了。

  「小娘子,您總算回來了,奴婢還以為您又走了!」一提這事,映秋又抽抽搭搭起來。

  魏念晚只得再將哄騙蕭譽的說辭,對著映秋也說一遍,末了無奈的笑笑:「早知會鬧出這樣的誤會來,我便帶著你一起去了。」

  映秋頭腦簡單許多,聽了這話也沒質疑,只點頭應道:「嗯,下次小娘子再夜裡睡不著想去逛鬼市,只管將奴婢喚醒便是!」

  安撫好,魏念晚便讓映秋為自己磨墨,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句話,折好後交給映秋:「你去把這個交給陸司使。」

  「陸司使?」映秋疑惑地看著魏念晚,心道小娘子何時與皇城司的人這麼熟了。

  魏念晚便解釋道:「這是上回陸司使向我要的方子,調理睡眠的。」

  「哦,原來如此,那奴婢這就去!」

  映秋退下後,魏念晚便開始回裡間收拾行囊。只是這次與先前一次不同,那次她是悄悄離開,需簡裝離開,這回卻是為正式起程而收拾的,是以所有她的東西都收拾進了箱籠。

  皇城司使不是一個小宮人可以隨意求見的,是以映秋只見到了裘十三,她將信給他,道:「大人,這是魏女傅給陸司使調理睡眠的方子,勞煩大人轉呈。」

  一聽是魏念晚叫她拿來的,裘十三自不敢怠慢,忙接過道好,看著小宮人離開,便趕緊將信呈到了自家司尊的面前。

  陸綏卿接過信,皺了皺眉,他還沒想好要如何才能私下見她一面,她竟主動送信過來了。

  可展開信後,陸綏卿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最後將信往桌上一拍,斥道:「將許衛叫來!」

  裘十三領命去找許衛,心下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等將許衛帶回去後,許衛不明所以地問:「司尊,可是出了何事?」

  陸綏卿將信往他面前一扔,喝問道:「那道密旨我不是讓你遲一日再告知璟王,你是何時泄露出去的?!」

  一聽這話,許衛將心一提,嘴裡說著:「屬下絕沒有泄露給任何人啊!」俯身把飄落至腳前的信紙撿起來看了看,已然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險些就要蹦出來!

  信上沒有署名,但內容卻是足夠驚人的——匿藏聖旨,罪同矯詔。

  許衛愣了良久,才想起來問:「司尊,這信是從何處而來?」

  陸綏卿對此並無隱瞞之意,直言道:「魏念晚。」

  這回許衛就更懵了:「魏女傅是如何知曉聖旨一事的……她昨晚甚至不在刺史府。」

  「她會知道,自然是通過璟王殿下。」陸綏卿篤定道。

  可許衛仍是想不通:「可是璟王殿下剼如何知曉的……」

  聽到這裡,裘十三「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陸綏卿和許衛立馬將目光投向他,許衛忙問:「十三,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十三苦巴著臉,自責道:「昨日崔公公來找過司尊,可司尊當時不在,崔公公便離開了。可偏偏在他要出院子之時,聽見了鴿子的叫聲,正是由司尊書房裡傳出來的。想是那時他便起了疑,回去後稟告給璟王殿下,便合計出了個調虎離山的計謀,將屬下們騙出去尋璟王殿下,他則趁機進來搜尋密旨……」

  陸綏卿氣得合上了眼,壓了壓火氣,才道:「罷了,反正這道旨意原本也是打算今日宣的。既然她那麼等不得,現在便去宣吧!」

  那封信上的話,擺明了是催促他趕緊將這道聖旨拿出來。

  既然密旨早已不是秘密,陸綏卿便不能再拖,親自帶著這道聖旨往芳景園去。

  正在璟王門前的嚴公公一聽來意,不禁為難道:「陸司使,璟王殿下剛剛飲了酒,這會醉睡過去,可如何接旨……」

  陸綏卿倒也好說話:「我只管宣旨,不管殿下是否清醒,旨意宣完便是。」

  一聽這話,嚴公公便有了主意,趕緊指揮著兩名小內官去床上將璟王殿下攙起來,就架著他跪在床上接了這道旨。

  聖旨的內容,嚴公公昨日便已提前知曉,是以當下聽見聖上讓璟王繼續前往吳國,也沒怎麼激動。倒是那兩個攙扶著璟王的小內官,昨日接了回京的聖旨才覺得如蒙大赦,今日又接了道繼續前往吳國的聖旨,嚇得險些癱倒在地。

  宣讀完,陸綏卿不無體貼地道:「聖上旨意,讓璟王殿下即刻起程,但璟王殿下既然醉成這樣,人事不知,那不如明日一早再起程吧。」

  事到如今,哪怕一點小恩惠嚴公公也見好就收,正要道謝,突然一個清泠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陸司使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聖上的旨意如何敢耽擱?想來若是璟王殿下清醒著,必是要馬不停蹄往吳國趕去!」

  陸綏卿回頭,便看到走進來的魏念晚,她的話不留任何餘地,恨不得現下立馬就起程上路離開同州,分明是想斬斷他繼續勸說她放棄報仇的可能。

  嚴公公怔了下,趕緊道:「魏女傅,可是殿下這會兒還醉睡著,是叫不醒的!」

  可魏念晚卻不以為意:「醒不醒的又有何區別?收拾行囊有內官和宮婢,趕車有馬夫,殿下只不過是換個地方睡覺罷了。」

  「可是車馬顛簸,如何比得了床榻?殿下又飲了這麼多酒,難免不會敗胃!」嚴公公平日對魏念晚是很敬重的,但關乎到小主子的安危,他便不惜開罪魏念晚了。

  可魏念晚也有自己的堅持:「出同州城向西去的驛道寬闊平坦,並無坑窪崎嶇,若是還怕顛簸,可再多放幾床被褥,讓馬夫將車趕得慢一些便是。再不濟,還有我的靈丹妙藥可保殿下無虞。」

  說罷,又轉眼看了看陸綏卿:「況且嚴公公,咱們一日不起程,陸司使便一日不能回京復命。」

  這下嚴公公便無話可說了,陸綏卿也看出她鐵了心,一時間火氣上涌,也不知是同她置氣,還是當真覺得不必更爭取了,陸綏卿順著她的意點了點頭:「我看就照魏女傅的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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